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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相信你。
看着石朝云递到面前的手掌,池润衣有些意外。
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把手递过去,他一点都不冷,被羽绒服裹着,手掌心没准比石朝云的还热,两个人一握手就全露馅了。
但这样被允许的亲密机会,也很舍不得错失。
迟疑了一秒钟不到,池润衣把手伸进了石朝云的大衣口袋:“太凉了,我还是放这里吧。”
石朝云:“随你。”
比起牵着手,这也是石朝云比较能接受的方式,他在伸出手的那一瞬其实就觉得不妥。
但到这年岁这位置,不论做什么都已经养成了面不改色的习惯,倒不会轻易改弦更张。
即使是一件小事。
过了一会儿,石朝云感觉一侧的口袋有拉扯感,偏头看过去,口袋里又多了一只手。
两只手塞进同一个口袋,池润衣就只能侧坐着,虽然坐姿不太舒服,但心里美着呢,见石朝云看他,心虚又气壮:“这样就不冷了。”
石朝云无奈,这样扯着坐像什么样子,只道:“拿出去。”
池润衣依言将手抽出口袋,一时后悔自己有个杆儿就往上爬,这下杆断了吧,一时又觉得石朝云真是冷酷无情,很有打光棍的潜质,心里委屈的冒泡,但很快就被石朝云的动静吸引了。
石朝云解开大衣扣子,长款毛呢大衣,脱下来后直接盖在了池润衣身上,又让方真升起车内温度。
说盖也许不大准确,石朝云完全是用某天夜晚将池润衣裹成粽子的手法,用大衣将池润衣裹了起来:“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指腹能感受到盖在身上的大衣残存的体温,池润衣点点头:“很暖和。”
石朝云:“下次多穿点,”想了想又直接吩咐方真替池润衣准备御寒的衣物,安排妥当后又正襟危坐起来,眉目清冽又沉静,还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子。
池润衣被裹在衣服里一动不能动,享受着这种甜蜜的禁锢,只有脖子能转动,偏头看着石朝云沉默寡言的帅样,就那么看了一路,心里早收回了先前吐槽石朝云会打光棍的话。
在和池润衣在一起的这件事上,石朝云向来把时间安排的十分有效率,两人从机场出发的下一站是他妈妈家,第二天晚上参加晚宴,半点都不耽误。
到石妈妈所在的小区是一个半小时以后。
池润衣脖子有些酸——老往一个方向看拧的,人也热傻了,出了一身汗,到电梯里的时候就把羽绒服拉链拉开,能感觉自己身上的热气都快化成实体往外冒了。
石朝云看他:“衣服穿好。”虽然楼内供暖比较好,但不到室内温度总还是差点。
池润衣:“不冷了。”他特意拉开衣服是为了散味,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汗味,但出了一身汗,散散总是没错的。
石朝云就不再说他。
这小区每一栋楼都是一梯一户的格局,大平层。
池润衣到门口的时候把衣服拉上了,蹭过去牵起石朝云的手,然后才按的门铃。
身后的方真提着礼物。
石妈妈开的门,她是个看上去就十分端庄温柔的女性,还有几分纤弱的气质,眉眼间的笑意在看到池润衣时就凝固了,打开门后直接就进了屋。
池润衣对这样的待遇习以为常。
很显然石朝云来前就通知过,晚餐准备的很丰盛。
餐桌上石妈妈偶尔跟石朝云聊几句,对池润衣则视而不见,对方是石朝云的妈妈,被这样对待池润衣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这种不自在并不会因为见面次数多而消除,就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吃饭。
餐至中途,石朝云起身去接电话。
餐厅,石妈妈一边注意餐厅外的动静,一边压低声音对池润衣道:“我不会接受你和朝云在一起,你这种人,不就是要钱吗,你开个价。”
她语速很快,神情有种强装出来的色厉内荏,但眼底眉梢的厌恶和防备却是实实在在的。
池润衣恳切的看着她:“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朝云哥,没有别的目的。除非他亲自赶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他。”
他没有祈求或者别的更示弱的怎么样,因为知道没有用,只能尽量表现出自己对石朝云的真心。
石妈妈露出个奇异的神情,她站起来,伸手勾翻了池润衣面前的水杯,水杯差点掉地上,还是池润衣眼疾手快捞了下。
杯子里的水不是开水但也很烫,池润衣只觉手指火辣辣的。
叮里咣啷的动静惊动了石朝云:“怎么了”
石妈妈在石朝云出现的一瞬间站起来,不解且委屈:“我说不喜欢他,他就扔杯子..”
池润衣见过很多睁眼说瞎话的人,但仍旧为石妈妈的操作震惊,他的一只手还湿漉漉的垂在身侧:“我没有。”
石朝云对石妈妈道:“衣衣不是这样的人。”
池润衣还没有从石妈妈乱七八糟的操作中回神,他见过比这更恶劣的手段,但那些人如何能和石朝云的亲人想比。
因此心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而石朝云毫不犹豫的信任让他心里有了底,一时竟也不在乎石妈妈的诬赖了。
石妈妈指着桌子,即使上了年纪,但她那种委屈和柔弱依旧让人忍不住关心和维护:“我骗你的吗?”
石朝云道:“那他一定是不小心的。”
石妈妈眼睛里有泪光,她似乎很怕人看到自己这种软弱的模样,垂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餐厅,背影瘦削又孤独。
石朝云叹了口气。
餐厅的气氛有些压抑。池润衣自己也需要缓一缓,他用餐巾纸擦干桌上的水,地上的一滩暂时没管,这里的布局他不熟悉,现在也不好问石朝云。
暂时拾掇完了,心里也有了决定。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即使对方是石朝云的妈妈,池润衣还是想将话说清楚。
但疏不间亲,心里还是忐忑的,低声道:“我没有..阿姨让我离你远点,我没同意,她就打翻了水杯。”为了佐证,他伸出自己被烫红的手背。
池润衣皮肤白,平常磕磕碰碰之类的,哪怕只是一小点也十分醒目,如今手背上红了大半,一眼过去竟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石朝云快步走过来,在池润衣下意识往后退时眉眼更凌厉:“怎么不早说!”他拉着池润衣去厨房的水龙头下冲洗。
水流落在手背上,冲淡了那种灼烧感。
两个人距离很近,池润衣见石朝云专注且微带冷意的眉眼,宽他心道:“不怎么疼,真的。”
池润衣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带着感情的时候,纯粹又深情。这样的人,这样的眼睛,其实是进行万花丛中过的顶配。只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威力更甚。
石朝云有一瞬的恍神,但他心智坚韧,并未如何冲动,但心里是懊悔的。
他明白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也设想过带池润衣过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会比现在还糟糕,但那又怎么样,三千万不仅仅是要买一个泥塑。
然而事情真的发生..
石朝云别开眼:“对不起”他说:“我相信你。”再多,说自己母亲的不是,说过往一些更悲催更让人无力的事情,他做不到。
池润衣窥见石朝云一闪而逝的狼狈,再没有多说,心里认识到,石朝云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无坚不摧。
这样的认知让人心底更加柔软,更觉出两人的亲近。
之前佣人阿姨做好菜就离开了,不在这住,换句话说没有人收拾残局,石朝云让池润衣先去卧室袖子,他要收拾厨房,也是收拾收拾心情。
类似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掠过许多影像,那些晦暗的、无处可诉的,贯穿他童年和少年的画面,面目狰狞的翻滚。
池润衣看着石朝云绷紧的下颌,站那儿没动:“不让我洗碗,那收盘子,拖地擦桌子什么的,总行吧。”
说这话时有点儿小孩子使无赖的劲儿。
见他这样的神采生机,石朝云心头的沉郁竟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嘱咐他:”小心手。“池润衣的手烫的不严重,冷水冲洗过只有微末的一点痛感,并不影响什么,痛快答应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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