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说完送了鸡蛋便回去了,她还得奶四娘照看四娘。
这一日。
郑辉是来买卤煮下水的,柔娘怀了身子不知道怎么的,以前不爱吃的下水,现在惦记上了,反倒是喜欢的猪耳朵猪头肉一般般,他跟兆弟前一天打好了招呼,借着人情面子,提前给他留了一份,不然黎家的生意这么好,放了学可什么都买不到了。
至于为啥不让张妈排队,郑辉是不放心柔娘一人在家。
“……之前我爹还担心,说我年纪不小,抓着我还要给我熬补药,我哪里有问题了。这不今年回去了,还要拉着我给我把脉看看毛病,气得我,幸好我爷爷出来了——”郑辉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停了脚步,说:“不成,差点忘了,我还是先去梅元斋买点心,等会过来拿卤煮。”
顾兆:“一起,正好给我家周周也买一份桃酥。”
周周喜欢吃桃酥,最喜欢吃芝麻口和咸口的。
两人都走到巷子口几步,一转身,正好是遇见了马家夫妻,两人推着架子车拉着东西回来,就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咋回事,夫妻俩脸色不怎么好,马嫂子一边的脸颊上还有巴掌印,红肿的老高,这会神情有些发癫,对着郑辉就说:“什么毛病,什么毛病。”竟是上手撕扯郑辉衣袍。
郑辉气的脸都变了,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动手。
“别上手,有什么事好好说。”顾兆不好上手拉架,马嫂子是女眷,便只能说:“马大哥你快劝住啊。”
马家男人放了架子车靠墙,赶紧拉开抱着媳妇儿,弯腰点头的说:“对不住对不住,我媳妇儿有些发癔症了。”
郑辉就算是脾气再好,可被人一顿撕扯,衣袍皱了烂了,头发散了,四方巾掉地上,神色狼狈,这会脸色铁青,什么好兴致都败完了,说:“我好端端的没招惹谁,竟然被打了一顿。”
“消消气消消气。”顾兆捡了四方巾给递过去。
“算了,不买了,明个我再来。”郑辉如今头发散的心中不快,说罢便要走,顾兆赶紧拉着说:“你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嫂子定是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人打架斗殴了,我家近,先去我家收拾好了再说。”
因为刚动静不小,不少人出来看热闹,郑辉是丢了好一通的颜面,听兆弟说话有道理,暂且先去兆弟家,只是一路走,嘴上不停,“兆弟你可跟我作证,我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撕扯我,真是好端端的疯妇一个。”
“消消气。”顾兆只能重复这个。
黎周周见相公回来了,旁边郑大哥神色狼狈,顿时吓了一跳,顾兆忙给周周打眼色,黎周周就不多问,准备了热水,还有梳子,郑辉收拾了一通,四方巾重新戴好,头发整齐,衣服拿手顺平了。
“气消了?”顾兆将卤煮用食盒装好递过去。
郑辉说:“并未,算了不多说了,以后我见着这家人得绕路走,真是莫名其妙的。”接了食盒,“不用送了,我回家了。”
今个点心也没买到。
等郑辉一走,黎周周才敢问:“怎么了?郑大哥和人打架了吗?”
“刚放学回来路上巷子口遇到了隔壁马嫂子夫妻,不知道怎么的,马嫂子嘴里学着大哥说的‘什么毛病什么毛病’,上去速度极快的扯头发。”顾兆也无奈。
黎周周:“什么毛病?”
“生孩子方面的,郑辉回去过年,他爹要给把脉熬药看毛病。”顾兆是不瞒周周什么话,说完了见周周出神,便赶紧上去握住老婆手,不要脸拿脑袋蹭周周脖颈,撒娇说:“老婆,我可是你的小相公小宝宝,咱们不急要崽崽~”
黎周周知道相公误会了,便笑,“我不是想自己,是知道马嫂子为啥动手了,虽然动手不对——”
“啊?”顾兆好奇抬眼,可脑袋没移开半分,胳膊还圈着周周的腰。
这些话都是张嫂许阿婶有时候说一嘴,黎周周嘴巴严,不爱嚼舌头说是非,尤其是人家肚子里的私事难过事,从来不提。如今挑起来,遇到今天这事,还是说开了好。
“马嫂子男人伤了身子,生不了孩子。”
“可能郑大哥说有什么毛病,被马嫂子听去了误会以为说她家。”
顾兆想起马嫂子那红肿的脸,听错是不可能听错,当时挨得近,郑辉说的就是自己,能上手肯定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正好撞上了借机发泄出来。
第66章 府县生活26
一大早,用过早饭,顾兆拎着手炉背着书包上学去了,走了二十分钟,看到一环巷子口等他的郑辉,两人碰了头,打了招呼。
“昨日的事情,气消散了没?”
郑辉嘴上说:“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跟妇孺一般计较。”
这就是还带着气。顾兆表示理解,如今书生礼仪还是很重的,被一位妇人当街撕头发,搁谁都面上无光,心里存着气。
“这就是还有气。不是我讲是非,跟你解释下,马嫂子和她男人不能生孩子,这次回乡过年估摸着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见到你说什么毛病,马嫂子可能想歪了才冲撞了你,不是有意的。”
郑辉一听,原来内情是这样,“他们夫妇应该有三十了吧?没法生孩子,过年回去长辈定是叨念过。”
他身体好好地,今年回去,爹还要给他号脉熬补药。这么一想,郑辉倒是对马嫂子夫妻带着几分同情,心里的气也消散干净。
“没那么大,约莫二十五六。”顾兆听老婆提了嘴。
马家夫妻干活勤快,吃穿上很省不顾自己,面相看上去要年长几岁。
两人说完这话,便不多聊,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改头说起学问,一路聊到了学校,夫子检查过校牌和仪容整洁,放行进入,开始一天的读书生活。
石榴巷子。
昨个马嫂子当街撕扯郑秀才头发这事传的整条巷子都知道了,一大早,买包子早点的纷纷闲聊,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好端端的真是上手就撕,幸好郑秀才看着顾秀才的情面没动怒。”
“可不是嘛,秀才见官都不必跪,马嫂子倒是好,第一个上手的。”
“嘘,小声点,马嫂子也是怪可怜的。”
“你说那个方面?”显然整条巷子人都知道马嫂子不能生的事,压低了声,“往年也好好地,每次回去过年,初八之前一准回来开铺子,还喜气洋洋的,说些她家小叔子的事,又长了一岁,个头高了,读书成绩也好……”
“今年回来咋不说了?还来的这么晚。”
“可不是,奇怪。往常面条铺子这会都开了,怎么今个还没开?”
“人昨个才回来,还不能多喘口气歇会。”
不过正聊着,有人进来买包子听见这话,说:“开了,我刚见马嫂子男人开了铺子,人夫妻估计好着呢。”
“我瞧着不像好着,昨个你们没注意,我看到了,马嫂子脸上都是巴掌印字,一边肿的老高,你说谁打的?”
能有谁,不是自家男人就是婆母公爹,总不可能是马嫂子自己打自己吧。
大家伙都唏嘘了好一阵,有人知道内情,有人知道的少,知道少的以为是马嫂子怀不了生不下,还说:“马嫂子男人也不错了,马嫂子不能生,也没休了,就算是动起手来只能忍着,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是马嫂子的问题。”有人说了句,又觉得说不来,便叹气说:“但跟着马嫂子也有关,要不是她男人为了她也不至于伤了……”
这会听明白过来,知道少的便说:“都这样了,那马家做的真是没话说的,哪个婆母不磋磨媳妇儿,熬成了就好了,马嫂子忍忍吧。”
别人家的儿媳妇还有盼头,都说媳妇儿熬成婆,可马嫂子是光长了年纪,没法有孩子,那自然是熬不成婆婆,以后是半点指望也没。
“之前听她说,家里小叔子以后生了娃抱给她,不然两口子为什么尽心尽力的给小叔子当牛做马挣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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