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确实晦气。
村长嫌吵吵骂骂的头疼,喝了声,让张柱子管管自家婆娘,男人说话这是干啥。张柱子颤颤巍巍的还没开口,田氏先坐在地上,小寡妇上坟似得一声拔的老高开始吊嗓子哭起来了,哭的比死了儿子的王二狗阿娘还要惨。
“我怎么命这么可怜啊,我家是招谁惹谁了,好好地肥田沾染了晦气还不能说。”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村里欺负我张家,我可怜的肥田,王二狗家要赔我的肥田,大家评评理啊。”
“又不是我害死王二狗的,是他自己没长眼喝多了马尿掉谁家不好,掉我家,我的肥田啊,我的稻米啊。”
语调拉的长长的,声音又细又尖,盖住了王二狗阿娘的哭声。
就因为田氏会哭会骂会闹,这要是理缺,村长还能掣肘住,田氏也不敢这么来,可今个儿这事,村长只能由着田氏找王二狗家哭嚎,总比问他讨肥田行。
可怜王二狗爹娘大早上听见儿子死了,过来认尸,还没哭嚎两嗓子表示痛失独子,先惹上了田氏这个泼辣的,被追着要赔偿。
王二狗阿娘哭的声都没了,坐在地上一时不知道是说不赔银子,还是哭儿子。王阿叔站在王二狗尸体前,像是吓傻了一样,脸色苍白,后退了几步,晕了过去。
“王阿叔晕了。”
“诶哟造孽啊,小田前两天染了风寒病还没好,现在王二狗死了,以后王阿叔可咋办啊,是我也不想活了。”
村长喊妇人别干学嘴,来几个人扶着王阿叔先回去。
王二狗如今死了,王阿叔成了寡妇,要避讳。
那几位瞧热闹的便说:“王阿叔怎么说也是个哥儿,我们哪能架的动。”
“就是就是。”
送王阿叔回王家,哪里有留在这儿瞧热闹好。
最后是黎周周出来搭把手,顾兆说:“我同周周一起去。”
这样安排妥当,本来黎周周和王阿叔都是哥儿,没什么好避讳的,但之前王二狗攀咬过,如今顾书郎也过去,真的是再也没有说嘴余地。
“本来也不可能没影的事,这不是有的人非要往周周和王阿叔不清不楚扯吗,诶哟吓得周周买豆腐都是买完就跑,总不能以后不吃豆腐了。”
“如今连着顾书郎也一起去,背后说这话的啧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王婶气得脸色不好,扭身就回院子。
“谁急了就说谁呗。”
王阿叔一晕倒,王二狗爹娘就不能走了,总要留下有主事的,怎么收敛尸体,怎么办白事,怎么下葬,还有田氏吵着要讨公道让王家赔银子。
这一下都成了王二狗爹拿主意。
总不能把王二狗尸体就这么晾着,等王阿叔醒来再说吧?
王家小院。
黎周周架着王阿叔胳膊,顾兆开的门,也没关大门,院子小除了石磨就是灶屋,贵的糖油估计都锁着。
进了里屋,一股子药味混着臭味,做了一个月的肥料,顾兆闻出来是尿骚味,村里有些人家,天冷的懒得起夜去后院上茅厕,一般都给屋里放个尿桶,夜里就在屋里上,早上再去倒。
不过黎家没人这么干。
顾兆将门打开,堂屋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另一头里屋是王阿叔睡得。
炕上躺着的小田,听到动静从炕上爬下来,穿了个单衣,本来就瘦巴巴的可怜,如今脸惨白一侧肿着还有青色的指印。
这当然不可能是王阿叔打的,王阿叔平日里很看重小田的。
“阿爹——”小田光脚扑着过来。
顾兆说:“你阿爹晕了过去,你先穿上衣服别感——风寒了。”
小田眼泪含泪害怕看周周哥,黎周周一边架着王阿叔进炕,不知道该不该跟小田说实情,想了下还是让王阿叔醒来自己和小田说,他说:“你阿爹还要靠你照顾,你别冻得风寒,先穿着衣服。”
“相公我去烧点热水。”黎周周想放着王阿叔一人也不是办法。
顾兆:“咱家灶上有,回去拎一锅过来,比在王家烧强。”
黎周周想也是,“小田你看着你阿爹,我一会过来。”
小田穿着衣服爬上炕,就守在阿爹身边。
黎周周和顾兆出了院子,路上遇见人说了两句回去拿热水,不好在王家动柴。等黎周周拿了家里冬天在堂屋使的小锅,装了一锅热水,端着去了王家。
顾兆也跟着。
两人去后,床上王阿叔已经醒了,脸色苍白,神色木愣愣的,但眼底透着几分冷静,摸着儿子的手,听到堂屋走路声,才慌了下,见是黎周周和顾书郎才好了。
桌上就有小田喝药喝水的碗,黎周周倒了热水冲涮了下,端出去泼到院子,回来重新倒了半碗递给王阿叔。
“王阿叔你也别太伤心了,别把身子熬坏了。”黎周周在小田这儿不好明说。
王阿叔端着碗没喝水,只是捂着手,像是冷。
“人死不能复生,王阿叔还是先紧着重要的人。这几天,王阿叔身体要是不舒服就别操劳了,交给该操劳的人做,越是能干越是辛苦,正好养养身体,多看看。”顾兆摸摸小田的脑袋,说:“以后的日子不能过的和以前一样,小田能指望的还有谁。”
床上王阿叔眼皮子动了动,看了眼儿子,才端着碗喝了口热水,沙哑着嗓子说:“谢谢周周还有顾书郎,我晓得了。”
黎周周摆摆手,小事哪里要谢的,见王阿叔精神好起来了,和相公没多停留,出了王家院子。锅暂时先放这儿,下午他来拿一趟也成。
两人一走,王阿叔拍了拍炕边,小田过去,王阿叔粗糙瘦骨嶙峋的手摸摸儿子脸,“还疼不疼?”
“不疼了阿爹,阿爹我好了,你别难过了。”
王阿叔眼泪下来了,抱着儿子,喃喃说:“你爹死了,死田头了,别怕,不怕小田……”
搂着小田背的手,颤抖的厉害。
小田乖乖趴在阿爹怀里,眼里懵懵懂懂的,什么也没说。
村长和村里老人同王二狗爹商量好了,叫了年轻力壮的男人抬着王二狗尸体先回王家,该布置灵堂的要布置。一进院子,王二狗爹便喊王雪的名,意思让王雪出来操持。
王雪好不容易从炕上下来,没走两步就又要晕过去样子,脸色也蜡黄眼睛也没神,一看就是重受打击人不成了,这哪能操办丧事?
村长皱着眉,出来说公道话:“操办王二狗丧事都是村里大老爷们的帮衬,哪能让你儿媳妇出来说话,成了,就你了。”
真是瞎胡闹,让个新寡妇跟着村里男人商量事不成?
王雪便回到屋里躺着,他睁着眼,看着脏兮兮的屋顶,耳边是吵吵嚷嚷的村里人声,尸体搁哪里,香烛要买,还有纸扎那些,谁腿脚快去跑跑腿镇上买,还有搬办席面的桌椅板凳碗筷……
“阿爹你好好歇歇。”小田说。
王雪便嗯了声闭上眼,被子里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了。
真的死了。
他也不知道为啥,昨个儿晚上就那么干了。
话说来长,自从王二狗过年时在镇上赌坊赢了二两银子,回来带了酒肉,脾气也大,让王雪好好给他热酒热肉,二两银子也没见给家里拿半文,吃吃喝喝的在屋里留了没两天,王二狗嫌王雪整日里磨豆子做豆腐,一股味,便又走了。
二两银子能在几个村里的玩许多日子。
王家院子消停了好一段日子,等开了年,王二狗又回来要钱,原来是那二两银子输了个精光,还说欠人家镇上一辆,要是王雪不给钱,那他就卖田。
大历有法:男丁生来五亩水田,五亩旱田,女子哥儿皆五亩。这田等人去了,还要收回来,不过留下一亩水田一亩旱田,祖辈积攒下来这就是祖田。
王二狗爷爷当年就卖的是祖田。如今王家的田按道理是不能卖的,要是王二狗卖了,以后王二狗死了,后辈得交卖田的银子,不然后人罚服役。
这不是摆明了坑小田吗。
王阿叔实在是没办法,给了一两银子,还要被公婆骂。这样的日子也习惯了,哪次不是这样?可自从王二狗赌的大了,赚了二两银子,彻底是玩不了小的了,当初几文十来文的瞧不上,老想着回本,想着之前赚的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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