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跑商卖货生意好,就等再问黎老板买椰货,心中稳定踏实,没以前在家中时忧愁下一批卖什么好,于是在家中住到了九月底,实在是坐不住了。
“不成,我还是去唐州看看。”
胡夫人说:“那位黎老板不是说了秋日才来的?既然那般偏远,再次过来肯定要到十月底了吧?”
“我怕到时候去的晚了生了变故,黎老板把货卖给别人了。”胡老板这般忧心也不是凭空的,“我先前在宛南州卖椰皂时,不少人向我打听这东西如何来的如何来的,最初卖不出去我急,等生意好了些我开心,嘴上难免说漏了,肯定有商贾是打着跟我一样的心思。”
“黎老板当时卖货不顺,我买了,这是一层人情关系,但也就是个眼熟,我与黎老板也没签订之后的契书,还是我得上心多跑跑守着才成。”
胡老板越说越坐不住,胡夫人听了也不敢再拦,当即收拾了行李,胡老板让小厮套车,上路去唐州。等到了唐州,直奔西市街坊的客栈,一问掌柜的,才知道黎老板走时还买了宅子。
“宅子地址掌柜可知?”
“知道啊,那黎老板特意留了一两银子给我,说要是遇到来打听椰货的都给说一下。”掌柜的报了地址。
胡老板记下了地址,顺口问起,“还有人来打听吗?”
“有,还有一位脸生的,瞧着不像唐州的,说是宛南州来的。”
胡老板一听当即是知晓,他猜对了,真有人惦记上了这份买卖。幸好幸好来的早了。当即叫小厮套车出去,又给掌柜的十几文钱做了感谢。
等人一走,小二不解:“掌柜怎么说了?说了地址人家都走了不住咱们客栈了。”
“咱们在唐州开客栈多少年了,又不是黑店,我今日不说贪墨了黎老板一两银子,让来打听黎老板宅子的老板空住一些时日,坏了人家的事,也是坏了诚信口碑,这纸包不住火,迟早要知晓了,以后谁还来住店?都记恨在我的头上了。”
话说胡老板套车带人去了掌柜口中地址,找了个离宅子最近的客栈给住下——都跑到城门口几家客栈了,环境差,卫生也不好,胜在便宜。
一天十来文钱罢了。
胡老板是一住大半个月,早前是天天去宅子门口晃一晃,后来小厮跑腿去,每天都要问:可是来了?
自然没。
一直到十一月初,胡老板正好不舒服去医馆看了看,与昭州的商队错开了,等第二天照旧差小厮去看,小厮说:“老爷都等了这些日子了,还没来,小的先伺候老爷喝了药再去吧。”
其实胡老板病也是急的怕的,就跟上次宛南州卖椰皂一般,刚开始一块都卖不出去,嘴上长包上火。如今一等等了大半个月,天天不来,胡老板怕昭州黎老板不来了,或是去别的州了。
也是这段时间没事干闲的,人一闲,心里装着事就爱瞎想多想,越是不好的越想……
“成吧,先喝了药。”胡老板应了,心里叹气。
小厮拿着药包去借煎药的炉子,一路嘀咕:“等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那昭州商队还来不来。”
“你说商队啊?昨个儿有个商队进了城,不过是大商队光是拉货的马车就有二十多辆……”
小厮顾不上煎药,忙返回房间去跟老爷禀告。床上的胡老板本来是虚着呢,一听小厮回话,噔的坐起,是精神十足,自己拿了衣衫鞋袜开始穿,嘴上说:“傻愣着干什么,拿了礼,套车快快走。”
别被旁人抢先一步了。
客栈的掌柜就看本来面色忧愁身子虚都倒下的胡老板,穿戴整齐喜气洋洋的像一阵风似得,脚步急着出去了,后头跟着小厮拎着好几包的礼。
嘿看来不用喝药了,这人等到了药到病除啊。
宅子大门前。
黎周周让手下押人去了牙行,那些看热闹的便散了,只是多多讨论了些,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传进他耳朵里。
“瞧着是个夫郎,脾气这般的大,一丁点的情面都没留,手段硬的跟个男人一般。”
“虽说那俩人活该偷懒不干活,可都认错了,这夫郎还不依不饶的。”
“听说是偏远地方来的,还是个做买卖的商贾,你没见昨个儿下午乌压压带了一群人进宅子,都是人家手下,能管这么一大群男的,手段能轻的了?”
“不知羞。”说这话的还是个夫郎。
“谁可怜那俩,带回去自家用不正好,解了你们的菩萨心肠。”也有人怼回去的,这怼的是位妇人。
说话的便不乐意了,“说你了?这都急着跳上来。”
“我跳什么了,夸你俩菩萨心肠还不乐意还要反咬我一口,可见有些人面上说的好听,实则啊毒蝎心肠。”这妇人骂完了一扭就回去了。
黎周周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多看了眼离开的那位妇人背影,收了目光,叫四哥儿回宅子,别气乎乎的了。
“我真想撕烂了他们的嘴,还有说不知羞的那个,呸。”四哥儿啐了口,“亏他还是个哥儿。”
黎周周倒是心平气和的,“你要是以后还想做买卖,这难听的话多着呢,生不完的气。再说那个夫郎,他家里就是这般教的,说完了我,才好在他男人面前显出温顺来,跟咱们东奔西跑不顾家的不同,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
哥儿子嗣艰难,嫁入旁人家的日子就更艰难一些。
“他娘家要是不富裕,又干不了什么赚钱的买卖,在家中如何说话?在他男人跟前如何立足?不说我背后有家里人支持,这是幸运。就说你,四哥儿你为何能跟我跑着做买卖?”
四哥儿:“自然是我爹想讨好老板。”
“还有你不受宠,才放心你跟我吃苦。别急,你不觉得苦,外人多得是觉得咱们这一路折腾辛苦,你爹可是关心问过你,说要是辛苦就不必去了?”黎周周说:“你再看霖哥儿,他是家里嫡子,也是被送过来讨好我的,可出来做买卖我一提路上辛苦,让霖哥儿这次不用去,霖哥儿家就顺坡下接走了。”
“还是心疼孩子。”
黎周周这话说的直白,他看着四哥儿,“你和霖哥儿不同,但也未必以后日子过得没他好,他家处处替他周全,四哥儿你只能靠自己。”
挣了钱有了地位,才有体面有话语权。
自然没问过他辛不辛苦,只叮嘱他伺候好黎老板好好办差。
“我知道了老板。”四哥儿心里的气就没了,他能遇上老板已经是幸运了,若是没遇到老板,在家里姨娘不受宠,夫人能给他安排上什么好婚事?
还不是随便挑一挑妹妹们不要的,到了夫家,他要是生不出孩子,或是生了个哥儿,那等着他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没准日日被刻薄,他性子也偏了,也刻薄了。
都说不好的。
“黎老板!”
胡老板大老远就高声喊,一边从马车上跳下来,急着一边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台阶上,赶紧拱手行礼,说:“黎老板,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
“胡老板啊。”黎周周笑着点头拱手回礼。
“不急,什么话进去说。”
“诶好好,可算是让我等到了。”胡老板擦了擦汗,“我十月初就到了,上次的椰皂……”
四哥儿接了小厮捧的礼,直接拎到正厅去了。
黎周周:“我们昨个才到,遇到了两个刁的仆人刚送回牙行,如今狼烟地动,胡老板别介意。”
“介意什么,黎老板一路辛苦了,正好,我带的小厮干活勤快,黎老板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黎周周还真吩咐了,让四哥儿带人下去买了炭火,回来烧水泡茶。
两人就是这么干聊,胡老板说起在宛南州卖椰皂的经历,说的口若悬河自然是口渴,可口渴没水也高兴,说来说去末了是想买椰货。
“……不知道黎老板这次货多不多?我想多买一些,旁的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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