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平日里看着不靠谱的林真是个深藏不露的,没让她占到便宜,还把村长家的那个老婆子拉出来,让自己连顾大家的门都进不去。
顾老妇被眼前这把刀吓到了,她牙齿颤颤,道:“你,你管着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家孙子却是个读书人,要不是今年干旱,不能去镇上考试,已经是童生了,以后要当大官的!”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顾凛面无表情:“我等着。”
“滚。”
巨大宽刀收回,那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刀刃锋利无比,将顾老妇耳朵边的头发都削了去。
顾老妇一声惨叫,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放在脖子上的头,屁滚尿流地跑了。
顾凛走到窗子那边,找到那两块被拆了的木条,重新钉好,他望着这栋自己住了七八年的房子,对身后的张铁道:“走,去一趟我爹的坟上就离开。”
顾大的坟果然荒凉得厉害,野草比他们这些身高本就比大多数百姓的人还要高,完全看不见顾大的墓碑了。
顾凛手里的巨大宽刀在前头开路,把墓碑还有坟上的野草清理干净,抱到一边堆着,张铁他们则把周边也清理出来。
还有那些由树根窜出来的拇指大的树苗,别看现在小,要是过两年,就有手腕那么粗,不好处理了。
顾凛站在顾大的墓碑前,望着经年遭受风吹雨打,墓碑上已经有了模糊的字迹,上面有一行小字,子,顾栓子,以及另外一行,妻,林真。
他双膝跪在顾大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走吧。”顾凛站起身,带着张铁等人离开了大田子村。
而召集大田子村村民的村长把流民军已被剿灭了的消息通知了后,兰大娘一脸惊异的表情,“原来刚才咱们在村子口遇到的那些人就是顾栓子他们?”
“顾栓子?他当官了?”
“可不是,领着好几个人呢,威风得不得了。”
“那顾老妇一家还敢打顾大留下的房子不?前些天我就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顾大的房子那儿了。”
“顾老妇?我刚刚在路上遇着她了,一副被吓得丢了魂儿的表情。”
大田子村的人对顾栓子都挺好奇的,毕竟当年顾栓子那情况,父亲死了还有个不正经的继爹,谁看到都要摇头,这孩子怕是要倒大霉了,顶不起顾家的家门。
谁想到七八年后,竟然也长大成人有了出息。
哪怕只是管着几号人的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跟他们不一样了。
这些顾凛都不知道了,纵使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天黑之前他和张铁等人赶到了鲤鱼村,站在院子外头就能看到靠墙边那一排的木桶里绿茸茸的东西,在这到处都是一片黄的时候格外舒心。
他敲了敲门,很快便听到里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来了。”
“吱呀——”门打开,林真站在门里,微微抬眼望着他,“顾凛,你们的事儿忙完了?”
顾凛道:“遵从巡检的命令,到各村通知流民军已被朝廷官兵剿灭的消息,刚从大田子村来。”
听到他说朝廷官兵剿灭的流民军,林真皱了皱眉,再一看他身后的张铁等人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有人跑来摘了他们的果子。
林真让开身体,叫他们进来:“正好在做饭,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去其他地方。”
说完,林真对着屋里做饭的林大嫂林二嫂喊:“大嫂二嫂,多闷一升高粱米,顾凛他们来了。”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几个人走了出来,王钦黄玉文钟严,以及林柱子林石头还有林家其他人。
看到是顾凛,王钦黄玉文别提有多激动了,这些天他们已经从林家人口中知道之前顾凛也在这里养伤过,但是他们来的第二天就走了,没跟他们碰上面。
钟严也一样,只是他经历了母亲的离世,受到的打击过大,脸上的憔悴怎么也遮掩不住,只是遥遥地对着顾凛拱手行礼。
“顾凛!”
“咱们总算是见到了!”
王钦在外人面前就是个小霸王,但是在顾凛这儿就霸王不起来,他一把搂住顾凛的肩膀,忍不住红了眼眶:“那天咱们匆匆分别,好几次都以为没重逢的那天了。”
黄玉文则温和得多,他还是有些瘦的脸上带着笑:“你是不知道他,这几天除了念叨王伯伯和王伯母,就是你,听说你领着人去杀流民军了,摩拳擦掌地也想去。”
王钦揽着顾凛肩膀:“这回你也带着我去吧,之前在路上你也看到了,我拳脚功夫不弱,还会挥两下剑,也杀了几个流民军。”
顾凛被他揽着也没有把他的手拿下来,淡淡地道:“流民军已经被朝廷官兵剿灭,我们这次来村里就是通知各村不用再担心流民军的骚扰,和以往一样过日子。”
王钦一脸的疑惑:“朝廷官兵剿灭的流民军?”
“可是林叔说你们……”王钦好歹也是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愤然:“这些人真是!”
“好了,进去再说。”林真把院门关上,让他们先进去。
林柱子林石头还有林杏香林槐香他们也和顾凛打招呼,一大家人屋里坐不下,便拿了椅子坐在屋子前面的屋檐下。
王钦等不及地拍着顾凛的手臂,让他赶紧说说。
在林家人还有他们面前,顾凛没有说那些场面上的话,把他们剿灭流民军回到镇上,都指挥使却去了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最后道:“”这次我带领第十小旗的人一是来各村通知大家,二是要往山里深处去一趟,尽可能地把镇上原来的百姓带回去。”
脸上愤愤的表情还没收好的王钦还有黄玉文听到他要去山里找镇上的百姓,一下子激动又心慌。
王钦的手打着颤,望着顾凛:“我可以跟你一道去不,你也知道,我爹娘还有玉文的爹娘都在你们的掩护下撤往山里了,我想跟着你去找他们。”
王钦旁边的黄玉文也望着顾凛,嗓子发紧地道:“顾凛,我也想同你一道去。”
两人的身体在这些日子的修养下好了许多,至少不是风吹就倒的模样,十四五岁的少年,有吃有喝恢复得很快。
顾凛望着他们,道:“可以。”
左右山里的流民军已经被他们剿灭了,就算有几个残留的他们也能解决,王钦和黄玉文又不需要他们背或者搀扶,算不上累赘。
王钦和黄玉文是知道顾凛脾性的,他点了头,那就没问题了。
两人一下子抱住顾凛的肩膀,激动得连顾凛这个名字都没叫了,一口一个栓子。
林真在旁边看得乐乎,道:“你们聊着,我去看看饭菜怎么样了。”
他起身去灶房,林小幺正从口袋里抓出干木耳放到盆里,加水泡发。
林大嫂则因为突然来的顾凛他们,赶紧淘洗高粱米,趁着木桶里的那份饭还没出来蒸汽,在另外一个灶孔上的锅里加水,把新淘洗好的高粱米倒进去。
林真看了看道:“我去拔点小白菜来,最先栽的那些可以吃了。”
林小幺用筷子把木耳按下去,抬起头:“才手指那么高呢,吃了有点可惜。”
现在能见点绿色不容易,那几个木盆木桶栽的菜金贵得很,平日里他三哥看得可细心了,蔫巴了一棵都心疼,要是再等半个月就是极好的菜了。
林真随手拿起一个盆:“不可惜,吃了又撒新的种子下去,再过十几天又能有了。”
“咱们都吃了大半年的干菜了,尝点新鲜的。”
一说,林真就馋了。
新鲜的蔬菜是真的很久没吃了,在府城的最后两个月也没吃上什么好的,回来的路上更是没饿死就是万幸,回来之后虽然不愁肚子吃不饱,但也是干笋干木耳盐干菜混着来,有时候还连这些干菜都没有,一碗高粱荞麦饭,一碗淡淡的盐水,就着盐水吃饭。
林小幺还有林大嫂林二嫂也吞了吞口水,院子里的那几桶白菜萝卜秧他们天天看着,爱护得不得了,用过的水一滴都没有浪费,全浇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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