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跟林真长在差不多位置的,位于耳垂上的孕痣被他涂了用擦脸的膏子和木炭粉做成的黑乎乎的东西,仿佛耳垂那里生了一块黑色的胎记。
再加上他那比寻常哥儿高些的身高,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性别。
林小幺安慰着林阿爹:“这次顺利的话半年我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们带些外边的新奇物件。”
该说的这些天都说了,林小幺背着包袱抬脚骑上小毛驴。
这还是他这些天现学的,只靠两只脚走路还是太累了一些,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林真去镇上买了一头才一岁半的毛驴,品相看着一般般,甚至还有点丑,但脚力不错,做个代步工具没问题。
这也是考虑到林小幺一个人在外头,财不露白的道理,要不然买匹马林真也买得起。
骑在毛驴上的林小幺拍了拍毛驴的屁股,在上面挥了挥手:“我走了,你们快进去吧。”
小毛驴驮个人没什么压力,四只蹄子哒哒哒地在落在林家外头的这条道上,带着林小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站在院子面前的大家伙一瞬间消沉下来,林真拉着林阿爹的手:“阿爹你不要过于担心,小幺跟在我身边这几年,做事是一把好手,性子也稳得住,您就等着他半年以后回来吧。”
“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阿爹拦不住。”林阿爹心情还是很低落,他忍不住够着身子往路口那儿看,可那里空荡荡的,除了数十年如一日的邻居的房子和老竹林,哪里还能看到林小幺的影子。
林阿爹看向林真:“再过一些时日,你也要走了,又是一年多才回来。”
“……”这是既定的事,林真也不能改变,他揽着林阿爹的肩膀,“我会经常给您写信的,等以后在什么地方安定了,我再来接您和阿父他们。”
林阿爹摆摆手:“唉,算了算了,再想也没用,还白白让你们操心。”
“到时候你去外边写信勤谨一些,只要知道你们在外头好好的,我和你阿父就安心了。”
“好,没问题,十天半月就给您寄一次。”林真把对比几年前有了些许老态的林阿爹扶进屋,坐在他身边看他做鞋面子。
这些都是林阿爹林大嫂林二嫂,还有家里三哥女娘和哥儿特地给他还有顾凛做的,连着王钦黄玉文还有陈幸也有一份。
时间飞速过去,趁着蒙蒙春雨,村里的庄户人家赶紧把今年的高粱还有荞麦种下去,由于去年的旱灾把大家都吓到了,几乎所有人家下地之前都会去土地庙那里拜拜。
林真每次从土地庙那里走过的时候都能看到插得满满的香还有各种各样的供品。
等春耕过后,又迎来夏日,在大家伙提心吊胆的注视下,今年的夏天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十天半月一场雨,浇得地里的高粱苗还有荞麦苗绿油油的。
而林真顾凛他们也到了该去府城的时候。
有王钦还有黄玉文在,林真和顾凛他们根本不用另外找同行的商队,两家直接出人出马车组成了一个护卫队,护送他们去府城。
王钦正从念念不舍的王夫人还有王老爷身边走过来,对站在王府门前的林真道:“林叔,你一个人乘一辆马车,我和顾凛乘一辆,玉文和陈幸乘一辆。”
“好。”林真把自己的包袱取下来,还没爬到马车上,王府的奴仆已经接过他的包袱,恭恭敬敬地把手伸过来要扶梯上马车,还喊他林老爷。
“……”林真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句林老爷真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已经是二十六的高龄了!
跟王钦黄玉文陈幸还有顾凛他们不在一个辈分上。
突然,穿着一身长袍的顾凛走过来,把包袱从奴仆身上拿过来,伸手拉着林真的手,把他往马车上引。
林真愣了一下,踩着凳子进入马车的车厢内。
不得不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马车,里头宽敞极了,马车后半段做了一张固定的可以容纳一个半人的榻,靠头的那块地方是固定的可以锁起来的小柜子。
榻前是一张同样固定的案几,上边放着能够卡住水壶水杯的木架。
能够在路上尽可能地让乘车的人舒适,不用风餐露宿,因为赶路而蓬头垢面。
林真坐到榻上,摸着软乎乎的玉色锦被,觉着自己在一处安定下来了也可以在个人享受上面花点心思,他原本就是喜欢自有喜欢热闹喜欢美食喜欢让自己舒服的性子,有条件了再让他苦哈哈地他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
忽然,马车用木条坠着的帘子被掀开,跟吃了催长素一样,已经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的顾凛弯腰低头走进马车。
他黑沉沉的眼睛望了林真一眼,把自己的包袱放到榻上的那个小柜子里,顺便把林真上了马车后随后放在榻上的包袱也放了进去。
马车里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有点奇怪,像将熟未熟的果子,有点涩,有点酸,还有点吃到肚子里后细细品啧才能品出来一点清凉。
林真望着他抬起手时显得更加劲瘦的腰身,以及从袖子里露出来的小半截虽然白皙,但一点也不似黄玉文那般的文人纤细的小臂,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你不是和王钦一辆马车吗?”
怎么跑这儿来了?
后半句话林真没说,但是那意思到位了。
第168章
在林真身边这么多年,顾凛很少在他身上看到鲜艳的色彩,他喜欢黑白灰等一切看起来冷的颜色,衣服鞋子发带皆如此。
此刻林真坐在王家和黄家共同置办的马车里,被子是清浅的玉色,被面上绣着樱桃红的花枝,一对枕头是松绿的,两头还坠着穗子。
仅仅这么点艳丽的颜色,就让坐在上头的林真皮肤被衬得愈发白,纯美而又妖媚的眉眼散发着旖旎的气息。
他的林叔是个极美的哥儿。
这点顾凛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他抿了抿唇,弯着腰站在林真的旁边,道:“林叔,等我考过乡试,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林真知道他在说什么机会,要是顾凛刚刚挑明心思那会儿,他早就抓起旁边枕头劈头盖脸砸过去,让他清醒一点了。
但是经了那么多事,林真的眼神变得闪烁。
突然,马车外头传来声音:“顾凛,你放好包袱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是跟林真同乘一辆马车的王钦等不急了,在叫顾凛。
林真抬起头看着顾凛,正面回答了他这句话:“好,但是顾凛,我不保证我能回馈给你同样的感情。”
他从来都是干脆利落,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就立马做了的性格,这么多年唯一纠结过这么长时间的,就只有顾凛对他表达爱意,他不接受顾凛还是依然故我,并且又与他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的这件事。
这几个月,林真时不时地想,最后决定给了今日的回复。
顾凛寡情俊气的眉眼突然之间注入了温暖和欢喜,他眼睛微微眯起,薄薄的唇扬起了些许弧度。
突然,顾凛倾身弯下腰,两只手臂绕到他后背,将林真的身体紧紧压在自己的身上:“林叔,我很欢喜。”
他一向寡言少语,欢喜二字几乎从来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
本来想推开他的林真因为这两个字迟疑了。
很快,顾凛放开了他,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松弛与欢喜,掀起马车帘子回头对林真道:“林叔你好好休息。”
等顾凛上马车的王钦看到顾凛的那一瞬间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他看了顾凛一会儿才发现这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了,顾凛他脸上居然有笑意!
要知道就算平日里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事,顾凛也是那副冷得不能再冷的模样,要不是对着林叔偶尔有其他的表情,他都要怀疑顾凛是不是天生那张冷脸,做不了其他发表情。
王钦一副我好想知道的表情,巴巴地凑到顾凛的跟前:“怎么了,刚才你去找林叔林叔跟你说什么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顾凛嘴角的细微弧度还是没有落下,他坐到榻的另一边。
还以为他会说的王钦把耳朵都凑过去了,哪想到半天都没听到声音,他推了推顾凛的肩膀:“唉,咱两什么关系,有什么好事不能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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