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可以听见两颗心的心跳此起彼伏。
江寒声感觉到,手背似乎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了一下,一闪而过,像是挠痒痒,却那么清晰深刻。
来不及反应,李闻川已经收拾好情绪,冷静地为江寒声准备早饭,仿佛无事发生。
“我们先洗个脸。”
他去洗漱间打了一盆热水,毛巾浸湿了再拧干,轻轻在江寒声脸上擦拭。
“你在戈壁滩呆了这么久,皮肤都变糙了。”李闻川低头,伏在江寒声脸上,“你看,都有红血丝了,这边也有起皮,还变黑了。”
之前的江寒声还算得上白净,是贵公子般的精致,现在完完全全一个劳动人民模样,仿佛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了大半生。
江寒声想说,都是工作而已,以后可以养。
他没办法说,只能用眼神表达。
李闻川明白了他眼神里的不在意,继续擦拭。这个角度,他能感受到江寒声温热的呼吸,惹得他忍不住敛声屏气。
“艰难”的擦脸任务完成,李闻川又擦了擦江寒声变粗糙的双手,上面有层薄茧,明显是握着锄头之类的东西导致的。
《三十六年就荒滩》是大导演成卞韬光养晦十年,潜心打造的一部文艺片,意在讲述他真实遇到的,一个关于戈壁滩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人生价值与梦想追求的故事。
成卞向来对演员要求高,但是也架不住人家有才,每次出手都能拿下个掷地有声的奖项。
可是他说话也犀利,特别是对现在的大部分演员,根本不假辞色,专门挑刺,为此他的微博还总是被各家粉丝攻击。就连江寒声,刚一开始也没讨到他的好。
他这部电影用了江寒声,还有记者采访了他的,问他以前骂人家,现在用人家,不尴尬吗?
成卞却说:“那被我骂过的人,倒是拿出跟江寒声一样的本事来打我的脸啊。”
李闻川听了这件事,就觉得这个导演,还挺有个性的。
也是个拍纪录片过来的,风格比较写实。
就是这敬业的精神,让江寒声变成了一个糙汉子。
“好在你这个手不肿,否则难看死了。”李闻川撇嘴。
当然为了一定的票房号召力,演员还是要美观的,不然还真不好说,江寒声现在是个糙汉子,但也是个自然的,带着阳光和大地的味道的糙汉子,不一样的。
收拾好这些,李闻川才开始给江寒声喂粥。
当时不知道江寒声什么时候醒,苏菏就把白粥倒进了一个保温碗里面,现在开盖子热腾腾的,温度一点都没有减。
李闻川只得一勺一勺喂,喂之间还要吹一吹。
“大郎,喝粥了。”
窗外的光一点点挪动,房内的人丝毫没感到时间的流逝,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悄悄发生变化,可二人却没有觉察,亦或者刻意忽略了。
“我新接到了一个剧本,叫《山河赋》,角色不是男一,也算是一个很有特点的角色,我之前还想问你其中一些片段该怎么表达,看来现在都不用了。”李闻川轻轻搅动白粥,让它冷却的更快一些。
江寒声用眼神表示疑惑。
“以后什么生死别的镜头,我估计都能驾驭了。”他的演绎天赋本就在于上辈子是个人精,现在还被江寒声强行丰富了阅历,能不更上一层楼嘛。
江寒声听出了这话里的抱怨之意,稍稍挪动手,在李闻川腿上敲了敲。
似乎在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随后发挥演技,表演出自己此时此刻的脆弱。要不怎么能是影帝呢,就算卧病在床不能动,也能勾人呀。
“我觉得不好。”李闻川一贯很有原则,无视了床上使劲浑身解数的黑美人。
给江寒声的粥喂完,门被人给敲开,一个小蓝人问:“您好,是李先生定的张姐麻辣烫吗?”
“是是是,谢谢。”李闻川接了过了,转头就看见江寒声眼睛里溢出来的幽怨。
“噢,我忘了你好像不能吃麻辣烫诶。”李闻川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咸鱼家庭(二合一章加更)
江寒声万万没想到,麻辣烫那直击人味觉深处的香气还只是一个开端。
再后来,他看到了肯爷爷的宅急送,各大奶茶店的必点饮品,靠着窗户的那个小桌子,放得满满的,已经不能放更多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冰箱,里面现在全都是奶茶和果茶。
李闻川拆开袋子,清点购买的东西:“成瑜你看,我点了十份奶盖,他就直接给我装了两大杯。”
江寒声:“咳——咳咳——”
他还能给你全都加在一杯奶茶里不成?
“你想要表达不要咳嗽了,这样对嗓子不好,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嗯嗯’、‘唔唔’、‘哼哼’之类的语气词。”李闻川诚心诚意地建议道。
可是他没有看床上那个可怜的男人一眼,而是巡视着自己打下来的这篇“外卖江山”,由衷感叹:“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吗,我实现了炸鸡自由和奶茶自由,对,还有车厘子自由。”
江寒声:“唔唔唔。”你怎么不说奶盖自由。
“我知道你不能吃,可是,我可以替你吃,你康复了记得把账给我结清一下。”
撕开吮指原味鸡,腾腾热气裹挟着鸡肉独有的鲜香以及秘制酱料的诱人芬芳,病房里都是炸鸡的香味,江寒声的肚子再度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咕噜——”声。
江寒声悄悄看李闻川,正巧和人家埋头吃鸡的无辜双眼对上。
李闻川:“你馋了?”
江寒声摇头。天地良心,他,一个有骨气的骨折男儿,是不可能因为炸鸡而折腰的。
李闻川:“那我继续吃了?”
江寒声的肚子:“咕噜——噜噜噜——”
李闻川:“……”
毕竟粥太容易消化,堂堂七尺男儿,刚刚就喝了那么一点点,怎么能不饿呢?
李闻川对此表示充分理解,起身给江寒声去喂粥,现在放了一段时间,白粥的温度没有刚开始那么烫了,不需要李闻川再慢慢地吹冷。
加之江寒声也比刚醒来那段时间的状态好了不少,吃的快了些,一碗粥就这么见了底。
看着床上的骨折男儿那有些肿,却依旧炯炯有神的双眼若有若无地看着炸鸡,李闻川叹气:“就算我能撕开了给你吃,你能吃吗?你张个嘴试试。”
江寒声吃力地试了试,张不开。要是能张开了,他用得着哼哼唧唧了这么久吗,男儿热泪盈眶。
李闻川点了那么多奶茶,也没有特别丧心病狂全给喝了。他提着一些出去分给了护士和保安,特别是一楼大堂的那几位,昨晚上真的辛苦他们了。
护士的手机得到了赔偿,被李闻川教训了一顿的狗仔们很识时务,也不想真的进局子,也就菜着脸多赔了一点。当然,这都是在胡易的处理下才达成的,不然他们还有这个良心发现。
李闻川也去给昨晚被吵到的一些病人及家属道了歉,表示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简单送了些水果,那些家属也是好说话的,拿了人家东西表示不在意,就是别再有下次了。
忙活完这些,李闻川一进门就看见江寒声在床上折腾着想要自己起来。
“你干嘛?”他急忙去拦住江寒声,“腿都还吊着呢,你觉得你可以下地走路了吗?凭你厚重的石膏支棱,还是凭你一腔热血?”
可江寒声不回答,抿着嘴,也不看李闻川,就是挣扎着想要下去。
“你不能动,你还……”
话未说完,江寒声就听见一声脆脆的“咔吧”声,那是他挪动的时候,骨头发出来的声音。
他不敢动了这一下,再动动,是不是会散架?
“你要做什么,你跟我说,这也没别人。”扶着江寒声慢慢躺下,李闻川把耳朵凑过去,怎么着,江寒声都能给出一些提示吧。
床上的人睁着眼睛,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似乎在放空自己,整个人灵魂都像是被抽空了。可是一阵激灵,浑身的汗毛一根根如行军敬礼般竖起来,他差点没把持住,咬咬牙,用尽浑身力气别处一个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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