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抓回那遗失的一头,他不甘心。
姜邑病前,他就几次三番来找过,不过自从他这发小到了莲花村,就变得愈发粗鲁,有时候连他开场白都没听,便竖起眉心,一脚把他撂远……
说实话,罗以鸿被揍得都些怕他了,可越是怕,越是艰难,心就越贱!气恼至极,竟觉得如今的姜邑多了一种让他畏惧又忍不住探索的神秘感。
姜邑家门外。
这几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江萧林的脸也像是这天气,遥遥一望,令人生畏。
“滚开。”
某一刻,罗以鸿都想直接拔刀相向了,最好与他杀个你死我活,争回面子,可理智又告诉他,那样的结局大抵不会让他满意。
最后只能气冲冲地走了。
到了村里的住处,跟他来莲花村的侍卫也劝他别再逗留,再不回云京,府里的大人要恼了。
罗以鸿和曾经二世祖的姜邑不同,他再猖狂,对家中长辈还是颇为顾忌的,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的确不能再久留。
心里清楚,那江萧林过不了多久也会回云京,还未必会带上姜邑,就算真要带,江家那一关就过不了。江世元不可能留着一个连自己血脉都没有的闯祸精在府里,且密令之事姜邑已经知道,自会对江世元满心怨恨,江世元只有脑子出了问题才会把一个没杀成的养子放在身边……
如此左思右想,一直到傍晚,罗以鸿才想出了个办法来。
他不确定姜邑是否想回云京,但笃定对方一定不想长久住在莲花村,就算是不追求功名利禄,哪怕养老,莲花村这地儿也绝不是福地。
那些村民在姜邑初到时怎么欺负人的,他清清楚楚记得呢。
抓住了重心,事情似乎就容易办了。
现在只差亲自见姜邑一面。
江萧林只要是人,那就做不到寸步不离。
天黑后,罗以鸿换上一身黑衣,在侍卫震惊的表情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声张。”
一路鬼鬼祟祟到姜邑家不远处的树下,躲在树后,目光复杂地投在那房子周围。
炊烟起,是江萧林在做饭,半晌后,男人走出来,拿着一桶衣服,想来是姜邑换下的。他都向那位大夫打听过了,姜邑烧得厉害,身上出汗犹如下雨,把个脉的功夫,素衣就湿了一层。江萧林自然不会让人穿着湿衣服睡觉,隔一个时辰就为他换上干爽的衣服,自然很快就攒出一堆要清洗了,当天若是不洗了晾出来,过一天怕是没衣服再换了。
罗以鸿盯着那道身影走到远处池塘边,蹲下开始洗衣……松了口气,快速往院门走去。
谁知院门上了个大锁,饶是他把里面的姜邑喊起来,也不能帮他打开了。
罗以鸿失语至极,本想如上次那样爬上去,可又想到人在高处很显眼,他知道江萧林做事谨慎,怕被对方在老远看到,到时候怕不是要被围着死揍……还手是能还,可真打那么激烈,他自是吃亏的。
心念一转,顿时有了个主意:绕到房子后面。
他记得这房子的寝屋都靠后,也设了窗,不出意外,是能通过窗户见人的。
此行的本意就是跟姜邑说那件事,能说上话就行了!
当即行动起来。
房子后有一道沟,夜里一片漆黑,罗以鸿没看到,摔了进去,屁股痛得呲牙还得忍住,缓了缓爬起来,才朝着那道亮着光的窗靠近。
靠近后抬眼,罗以鸿:“……”
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江萧林真他娘的非人哉!!!
居然连窗户都用木板钉上!!!
……是不是有病?!
忽然间庆幸不久前没有爬墙上屋,连窗户都能想到钉上,屋顶指不定藏了针扎他……
这么就走也不甘心,罗以鸿一咬牙,只能像个小贼那般佝偻着身板,头部前倾,努力从木板之间的缝隙往里窥探。
姜邑还真在里面,虽看不太清,可透过床幔,能隐隐看到床上一个躺着的人影。
只要人在,这一趟就没白来!
罗以鸿迅速整理了下脑内措辞,什么在五湖四海都有朋友,你若不想回云京,只要有想去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云云……谁知嘴巴一开,话才过喉咙,便见里面人影微动。
姜邑好像起来了,细长的手指撩开床幔,幽幽地叹了口气。
罗以鸿怔住,随即悄声道:“姜邑,你……身体还好吗?”
那道身影顿了下。
罗以鸿忙道:“你先别生气,是江萧林不让我见你,又把院门锁住了!我、我只好从这里跟你说事,你先听我说……”
床上的人好像真的病得挺厉害,完全不似以前那般二话不说就凶巴巴赶人,还悠闲地往墙上一靠,可能是较冷的缘故,瘦长的身影变得圆圆滚滚。
想是拿了不少被褥裹在身上。
“你要是不想回云京,其他地方我也能帮你张罗些差事,不过说句实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在云京,有什么大事,我还能帮你一把。大不了和江家不来往便是,反正咒杀已经解决了,江家纵然千万个理由,也不可能再威胁你的生命……”
罗以鸿说得口干舌燥,怕那人翻旧账发脾气,可谓是用了二十来年最示好的姿态,姜邑这次倒是没打断他的话,可又始终都不回话。
一时间拿不准对方在想什么,心中忐忑,正要多说些好听的,那边床幔一动,人竟是要下来了。
罗以鸿惊喜:“别,别动了,你先好好养着身子,若是答应,后面再细……”
屋内烛光轻轻摇曳,蜡烛倏地被什么碰倒,突然熄灭。
屋里黑乎乎的。
忽然,罗以鸿看到一个庞大的影子朝窗边过来,走得不快,慢慢悠悠的,即将靠近时,那长长的一条往下压了压,犹如野兽四肢的两条腿又用力抻了抻,接着,一道懒乎乎的诡异哼声回荡在屋内。
不像是人,倒像是府里狸猫睡醒后伸懒腰后的嘤咛。
“……”
脑子尚未有所反应,那道身影已朝他扑跳过来。
“!!!”
木板几乎被一爪子拍断,月光倾泻而下,罗以鸿微缩的瞳孔,是一头脑袋大他两倍的老虎……
虎口大开。
听到那声震耳欲聋的“嗷呜”后,他眼睛一翻,直挺挺晕过去。
……
江萧林赶到,及时拦住张嘴要往罗以鸿身上咬的大老虎:“咬完会臭。”
嘴一闭,嫌弃得不咬了。
江萧林又把踩在罗以鸿身上的爪子挪开,用手擦擦:“宝儿,别碰他。”
老虎似乎还是很气,又朝地上那人咧了咧牙,臭着脸回屋了。
男人把还有些发热的宝贝老虎检查一番哄回床上,转身,黑着脸开始处理那边的罗以鸿。
人没死,他把人就地拖到正门外的空地,拍打几下,人醒后,重重关门上锁。
罗以鸿明显吓得不轻,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爬起来跑了。
回了床边,江萧林在老虎脑袋上摸了摸,发现没先前那么热了,用沾了热水的帕子给他擦拭爪子下面的肉垫:“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姜邑没说话,指了指被子。
出了那么多冷汗,江萧林怕他着凉,就加了好几层被子,姜邑被压得不舒服,想着穷奇的毛发怎么也抵得上那些被子了,就把所有被子全部蹬掉,变成穷奇自个儿保暖……谁晓得罗以鸿那人居然来了。
并不怕对方对外广而告之,一来大多人都不会相信,二来就算别人开始怀疑,穷奇现在在村子里已经是神物一样的存在,和邪祟不同,顶多背后议论几句,不会坑害。
想到这里,姜邑瞬间觉得省了许多麻烦。毛茸茸的凶兽往男人手边趴了趴,用眼神夸他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一点儿都不心虚,恶蛟吃了那么多人,恶贯满盈,还想伪装成真龙震慑天下,他心虚什么!
没有恶蛟也不心虚!龙会飞,他也会飞,龙能戏水,他也会水里狗刨,但龙在陆地上可没他那么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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