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样回答,也算真心话。
陆余听到却沉默下来,他换了灰色彩笔,在烟囱上添了几朵蒙蒙烟尘,有些失望地想:只是可怜就能得到他如此对待吗?
这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要是以后他又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可怜的男孩子呢?灼宝也会把人捡回家,全心全意对他好,一口一个“哥哥”地叫对方吗?
陆余心生一阵烦躁和隐隐的危机感,手无意识地抓住纸张边缘,差点没把图画揉皱。
“哥哥怎么哒?”灼宝探过小脑袋,疑惑地望着画纸。
因为个子矮,够不到课桌,他干脆用膝盖跪在椅子上,两只小脚脚从椅背的缝隙里伸出去,撅着小屁股,半个身子都趴在课桌上画画,所以很容易能看到陆余的画。
陆余收回手,展平画纸,柔声说:“没事,走神了。”
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不但希望灼宝待他好,还渐渐希望灼宝只对他一个人好。
陆余怕灼宝疑心,问:“你画的是什么?”
提起这个,灼宝就不大好意思,整个崽连同自己的画纸都往边边挪了挪:“画了一个不好看的小房子。”
讲道理,安予灼上辈子幼崽时期,被郭琳琴棋书画全面培养,素描一直考到八级,才因为时间实在不够用被迫放弃。
让他画儿童画无异于对其他小朋友降维打击。
所以小安总决定藏拙,除了不让其他小同学们太难堪之外,也是因为他决定周五四校摸底联考时浅考个满分。
没办法,谁让他想给陆余择个好学校,顺便让自己摆脱幼儿园呢。
拥有成熟灵魂的灼宝,骨子里藏着些深铭肺腑的中庸,总觉得主课表现得太优秀,就得用别的短板中和一下,免得再被老妈当成“神童”,他这辈子不想再卷了。
“你画得怎么会不好看……呃……”
果不其然,连陆余哥哥都夸不下去。
节目组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立即推进镜头,给了个大特写。
——噗哈哈哈哈哈这是个房子?我以为是集装箱hhhh
——太抽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别笑了,我们灼宝是毕加索流派[狗头]
——灼宝真是要颜值有颜值,要画技有颜值[狗头]
而这些善意的评论里,还混进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显然是之前黑郭琳不成、便把注意力转移到灼宝身上的那波人还不死心:
——我看是除了颜值一无是处吧,像他妈妈一样,遗传(此评论还配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爱心]表情)
——智商真的遗传,上回从幼儿园“越狱”成功,好多人夸,我就不理解,那不叫聪明,顶多叫耍小聪明,只有学习好,才是真的聪明呢。
——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又出来了?我们灼宝才四岁多好么?画不好画很正常啊!
——灼宝能想到从保安室“越狱”,另辟蹊径,就是很聪明,略略略!
——周五不是有考试么?看你们聪明的灼宝能考几分[微笑]等等看啊
——等就等,不过幼儿园中班小朋友考小学一年级的课,肯定不能按60分及格的标准算吧?
——粉丝不是说他聪明吗?能考50分就算及格,最好别到时才考了个位数
……
留恋娱乐和苏榴榴请的水军,业务能力相当不错,拱火第一名,还真把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观众拉下水,陪着他们吵架,网络上关于灼宝到底笨不笨,联考能考几分的事,吵翻了天,一度把《宝贝来啦》节目组都送上头条。
导演黄培峎头都大了。
他连夜辗转托关系,找到了教委的领导,想悄咪咪提前套出一点题来,偷偷让灼宝背下,免得到时候太丢脸。
结果弄巧成拙,今年“一帮一”的活动,是教委重点项目,好巧不巧还有小明星参加,他们正想借着综艺的热度,蹭个免费的宣传,由黄培峎这么一提醒,领导受到启发,生怕普罗大众质疑教育公平性,立即查漏补缺,制定了新方案:
出题按中高考的保密标准,临时抽签,随机抽调老师全封闭环境下出试卷。而且联考时也按标准拉单桌,配备监考以及外校巡考老师,整个流程没有一丝一毫泄题或者作弊的可能性。
而灼宝所在的考场……肯定还有节目组的全程录像,相对来说会更加严格和公平。
而水军和网友们为了灼宝周五能考多少分,已经掐出火气,甚至如火如荼地把战火蔓延到各大平台,又引来更多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总之,小奶团子实红。
灼宝还不知道自己引领了网络上的腥风血雨,画完一张丑丑的小房子,便乖乖坐回小椅子上,捧着水杯,咬着吸管,咕叽咕叽喝水。
美术老师溜达过来,看了眼灼宝的画,一副被丑到的表情,但她也没对幼儿园小朋友的画工有什么期待,很稀罕地揉揉灼宝圆溜溜的小脑袋,对陆余说:“这就是你带来的小朋友?真漂亮。”
陆余:“是的。灼宝,是王老师帮你接的水,快谢谢老师。”
灼宝“啵唧”一声把软软的硅胶吸管从小嘴巴里拔出去,奶声奶气地说:“谢谢王老师。”
然后不自觉地打了个小呵欠。
王老师看了眼手表:“都快十一点了,灼宝是不是困了?”
灼宝睡眼惺忪地点点小脑袋。
幼崽的身体本能又一次占了上风,到点儿就困。他在幼儿园的时候,这会儿已经吃好午饭,准备睡觉啦。
王老师也是个年轻妈妈,家里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所以格外喜欢小朋友:“灼宝,要是困了,一会儿去老师办公室睡个午觉吧?课堂睡不舒服的。”
其他一年级小豆包听到这话,纷纷流下了羡慕的泪水:为什么他们在课堂上睡觉要被拎出去罚站啊!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
事实证明,小奶团子就是有优待,后来美术课还没上完,灼宝就被节目组工作人员领出去吃饭,本来想在保姆车或者出租房里睡午觉,结果老师们太热情,到底把灼宝抱到他们办公室,拉了一张老师自用的午睡行军床,给铺上厚厚的被褥,灼宝困得不行,钻进去就睡着了。
灼宝被领走,让陆余担心了半节课,他怕娇贵的小奶团子吃不好睡不好——小家伙在家时,有两个保姆照顾,外加爸爸妈妈,两个哥哥都宠着,忽然跑到这么个条件简陋的小学,只能去办公室凑合一中午,能睡得着吗?别给冻感冒了呀。
下课铃一响,陆余就冲进了教师办公室,结果几个老师同时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班主任林老师悄声:“什么事?小点声,你家灼宝睡觉呢。”
陆余:“……”
陆余被“你家”两个字取悦到,悄悄窃喜片刻,也用气音说:“没事,我就看看他。”
音乐老师朝陆余招招手,往挨着暖气的、最温暖的角落一指,感慨着说:“灼宝真可爱啊,长得又漂亮嘴巴又甜,全办公室都喜欢他,没一会儿就把老师们都收服了,骗了不少零食玩具呢哈哈。”
玩具?
陆余望过去,只见灼宝像只蚕宝宝一样,被被褥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奶白奶白的小手手和半张嫩乎乎的小脸蛋,长睫毛落下,在挺翘的小鼻梁上铺出一片毛茸茸的阴影。
小手手里抓着一辆塑料小汽车,行军床床沿上堆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具。
“……”
其中两个看起来非常眼熟,好像是从他们班没收的。
……陆余知道老师们为什么会有玩具了。
原来他们不生产玩具,只是玩具的搬运工……
不过,看到老师们都照顾灼宝,陆余也放下心,同时还有一点微妙的危机感……漂亮小宝贝太容易讨人喜欢,他得到的喜爱太多,自己的喜欢会不会泯于其中,变得普通?
不行,他得对灼宝更好,灼宝才能觉得他特别吧。
“睡得好着呢,下午再接他回教室。”班主任朝陆余一摆手,“这回你放心了吧?快回去上课,好好学习,听说周五联考难度增加了,但对你来说是好事,题目难就意味着能拉得开分数,成绩好反而容易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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