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确实被推搡的那一下给吓到了,如果他还像之前小腹隆起不明显,也没有感受到孩子的胎动,他可能不会当回事。
但他那时刚和苏绫栀几人感受孩子的胎动,清楚知道自己正在孕育生命,后怕感席卷而来,他就忍不住想那时如果自己没有被扶住,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带着这样的惊疑不定入睡,睡梦中都是紧皱着眉。
“皇后那边怎么说?”谢潇澜轻声问道。
红叶喉咙微动,也跟着放低声音:“下午娘娘已经训斥过那些夫人,也曾将赵静姝叫去责问,至于林子瑜娘娘说回宫再罚。”
在猎场确实不方便惩罚罪人,这代表着皇后与贵妃已经准备好生问责林家以及肖国公府了。
但是。
“等不到回宫了。”谢潇澜低声说道。
他帮何意拢了拢被子一角,轻轻揉按着对方的眉心,直到紧皱的眉头松开,还能看到那处的红痕。
睡都睡不安稳,还等什么回宫责问。
红叶似乎是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等她回过神,就见谢潇澜已经顺手将挂在营帐里的装饰佩剑给拎走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说是去杀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都滚!”
谢潇澜手持剑,目光犀利得地盯着眼前的人群,明知他夫郎在里面休息,居然还围在门口吵闹!
几位夫人下午时被皇后训斥过,就想着来营帐里与何意道歉,哪曾想刚来就碰到了煞神,本就害怕,被他这一番呵斥更惊慌了,忙不迭地道歉离开了。
谢潇澜面无表情地冲到赵家营帐,赵济桓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吓坏了,连忙将赵静姝往身后藏,他冷脸呵斥:“谢大人这是做什么!呢还要杀本官不成吗?”
“赵大人教出的好女儿,日日只会搬弄口舌是非,若非她从中作梗,我夫郎又怎会受惊!把她教出来!”谢潇澜比他气势还要磅礴,面色阴狠的模样,分明就是不准备轻拿轻放。
赵济桓到底曾征战沙场,按理说不会被谢潇澜的吓到,可对方的模样实在惊骇,连他都有些慌了神。
他试着和谢潇澜解释:“我儿只是好心撮合,无意要冒犯何大夫,谢大人就莫要——”
“好心?鬼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赵小姐还未嫁进三王府就开始拿出做王妃的派头了,我谢家事还用得着她撮合?”谢潇澜冷笑,死死盯着躲在赵济桓背后的赵静姝,“今日之事,本官不会善罢甘休,赵大人既然不愿将女儿交出来,一会便同我去圣上那里说吧!”
谢潇澜铁了心要发疯,他不闹闹,这些人还真以为过了个年,他脾气变好了。
他又离开去了林家,赵济桓惊诧发现,谢潇澜将方才还好好戳在刀鞘里的长刀抽出来了,他就知道这是要去找林家了,合着刚才没拿刀指着他,还是给了他几分脸面。
谢潇澜动静闹的大,林家还没等到他,就已经从别人那听说了,林铸都要吓疯了,着急忙慌地就要去找三王爷给他撑腰,哪曾想刚走出营帐刚好撞在刀刃上。
刀架在脖子上,他就是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乱动。
谢潇澜吐了口气,哑声道:“林大人这是去哪?林少爷呢?本官有话要与他说说。”
“谢大人冷静些,我儿刚好去肖世子处了,您看下官去帮您找?”林铸说着小心翼翼将架在颈子上的刀往远处推了推,生怕对方恼了自己,真拿刀砍人。
谢潇澜冷冷盯着他,突然拿起刀重重挥下——
“谢潇澜!”何意喘着粗气,惊恐万分。
从红叶那里听说的时候他都急坏了,夜霆渊党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绝不能用这种搭上自己的方式。
谋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谢潇澜瞬间扭头,见到何意来,他面色紧绷,将长刀藏于身后,不愿吓着他。
“身子不适,怎的还出来了?”他说这话时淡淡瞥了一眼红叶,似乎是在斥责她。
红叶瞬间冒了一身冷汗。
何意连忙扬起唇角:“睡醒听说你回来了,便想着来寻你,你走一下午了。”
“我找林大人说些事,你先回去。”谢潇澜说。
“发生何事了?”
极致慵懒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疲倦和不悦,夜辛也没想到自己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说自己看重的朝臣失心疯开始挥刀砍人了。
这话,说出来就是给人笑的。
众人见到圣上来,立刻跪地请安,唯有何意挺腰站的板直,他可见君不跪。
“圣上救命!”林铸突然哭喊着磕头,“谢大人莫名冲到微臣营帐,意欲刺死微臣啊!”
夜辛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老而俊朗的脸上满是不耐,真当他什么都不知就过来了?
“朕如何救你命?”夜辛嗤笑,“你儿作死,朕可拦不住,去把今日涉及此事之人全都叫来,前朝后宫竟无一日安宁。”
扰的他连觉都不能睡。
说着,他朝林铸的营帐走去,端坐在主位上。
与此事无关之人自然是在营帐外探头,而有关之人,除去何意皆是跪在地上,这般明显的地位差距,这些人却是不明白。
夜辛拍拍自己的腿,沉声道:“将今日之事悉数道来,朕倒要看看,是谁要搅乱朕的前朝!”
何意微微抬眼,红叶立刻跪地回话,那番说辞今日已经说太多次,烂熟于心,因此回话时亦是声泪俱下。
“圣上,赵小姐也是好意。”夜霆渊立刻出声为赵静姝说话,心里却是呕的厉害,这赵静姝瞧着文弱,做事却这般不当心!
江白薇却是不依:“因她无心之失,却惹出这番祸端,可见蠢笨!林少爷更是心狠,明知谢正君有孕在身,竟还对他动手,可见心思狠毒!”
“此事,谢爱卿意欲何为?”
听他这般问,众人心中都有了答案,这是又要护着谢家的意思。
谢潇澜立刻垂头,做出一副谦卑模样:“微臣全凭圣上做主。”
夜辛深吸一口气,颇有些嫌弃地摆摆手:“几位爱卿教子不善,即刻将子女遣送回京吧,免得又要惹出这许多祸端来!”
谢潇澜站立不动,显然是不满这番处置。
“那你说!”夜辛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指着谢潇澜大声说着。
皇后立刻看了慧贵妃一眼,后者瞬间会意,接话道:“圣上,赵家小姐可是三王爷的王妃,林少爷也即将嫁到肖国公府,不便罚的太严苛。”
“这般搬弄口舌是非,还妄想嫁入皇室!”夜辛瞬间恼了,“肖国公府只是纳妾,没有嫁娶一说,诸位爱卿既教子无方,婚事还是作罢,免得脏了皇家声誉!”
夜霆渊瞬间急了,当即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是真心喜欢赵小姐,还望父皇成全!”
肖国公却任由林铸对他使眼色也毫不理会,他本就不愿孙子娶这般哥儿,若是圣上下旨推了此婚事,他倒是痛快了!
夜辛原本见夜霆渊骑射俱佳,对他起了赞誉之心,偏偏见他眼光极差,便又恼了,他呵斥道:“别以为朕不知你那心思!朕还没死呢!你若真想抬她进府,给她个侧妃便罢了,否则朕就不许她踏进皇室半步!”
好好正妃之位就因为几句话没了,赵静姝一时难以接受竟当场昏死过去。
忍着赵济桓的哭喊声,夜辛再次说道:“至于林家,配肖国公府着实差些,此事作罢不许再提!即刻将他们遣送回京!”
营帐内无一人敢言语,谢潇澜却慢悠悠道谢:“微臣,多谢圣上怜爱!”
“你也给朕滚!看见你就心烦!”夜辛指着谢潇澜骂,“滚滚滚!”
自己想要的结果达成,谢潇澜才不在意这不疼不痒的怒骂,当即就搀扶着何意潇洒离去了。
他虽得了几声骂,可其他人却是半分好处都没讨到,若是眼神能杀人,谢潇澜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本就立场不同,三爷党此次遭受重创,一时片刻是无法回过元气的,但谢潇澜可得意坏了,日日都陪着去狩猎,还帮何意讨了好些动物皮毛,只等着天凉了给他做披风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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