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在心中微微叹息,旁的不说,谢潇澜这出戏,却是实打实的为他考虑的,生怕他遭了难,被那些人给欺负了,否则也不至于这般畏手畏脚。
夜辛本就没有插手谢潇澜家事的打算,得知自己一时之言竟差点拆散他们,还闹得沸沸扬扬,京城人尽皆知,当下就告诉夜琳琅嫁给谢潇澜绝无可能。
再者,谢潇澜因为对夫郎下跪求原谅而生病,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好下朝后便让太子去库房挑了好些东西给他送去。
不管如何,若是逼的百姓怨声载道,总归还是他吃亏,而且还要听那些言官进谏,着实头疼,干脆主动安抚不再逼迫。
柔妃自然也知晓外界如今传言如何不堪,便是她也没想到,只不过是要为夜琳琅挑个夫婿,竟是连名声都毁了,更要紧的是,谢潇澜怕是会因此不与夜霆渊交好。
她看向哭泣的夜琳琅,冷笑:“你还有脸哭!若是你父皇因此恼了咱们,你三哥都要挨骂!”
“您总是三哥三哥,根本一点都不在意我,六妹十六都已经相看好了,偏我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们今日都看我笑话,母妃也浑然不在意!”夜琳琅哭着指责柔妃,越说越委屈,丢下一句话便跑了,“母妃只在意皇子,对我这个公主自然不愿多理会!”
柔妃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怒其不懂事,想她自己能在后宫恩宠不断,也是她有本事,偏这女儿没学得她三分。
圣上赐物确实难能可贵,可一般都是由内侍去传旨,如今这太子亲自上门,可是难得的头一份,足见圣上是有心要宽慰谢潇澜。
何意领了圣旨,因着是补偿,并没有让何意跪着接旨。
太子温和一笑:“不必与我多礼,快些带我去瞧瞧之淮如何了,他这身子骨倒是不如从前硬朗了。”
何意示意红叶将东西都收到库房记好,便带着太子进了屋里,刚下了场雨的缘故,外面空气还有些湿,屋内开着窗,倒也不觉得闷。
因着谢潇澜先前说过的话,何意并不准备在这里听他们那些让人头疼的话,转身便欲离开。
“没有不能示人之言,正君不必见外。”夜辞渊赶紧叫住何意,生怕对方误会。
何意牵着嘴角微微一笑,是他自己不想听好吗?
但太子都这么说了,他若是再多言反而招人烦,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百无聊赖的听着,心却已经飘到别处去了。
“你们这出戏唱的好,父皇已经恼了老三,不用再担心他日后乱塞人给你。”
何意想印商陆家的医馆确实很大,比防己堂要好太多,据说那的大夫诊金都可自己定,届时他名气打出去,也能多赚些银子。
“前些日子知道小五中毒,我心中虽知晓同他脱不开关系,只是碍于没有实证不能轻举妄动,此事还多亏了你夫郎。”
何意抿抿唇,也没见送点金银珠宝。
谢潇澜虽说同夜辞渊说着话,可目光却时时都在何意身上转,见他那副神情都能想到心中是如何想的。
他笑:“夫郎精通医术,若非如此,在乡下重伤怕是要醒不来了。”
他无法告诉旁人他已然死过一次,但何意的艺术却是有目共睹的。
夜辞渊满意点头:“你心中有数便好,此次父皇让我亲自来探望你,叮嘱待你病愈再去上朝,你再唱几日,今日上朝父皇都没给老三好脸,也冷落了柔妃,想必是她提时父皇已经不愿了。”
他说到了谢潇澜的疑心处,若是从前谢家不曾出事时,圣上向着他也无可厚非,如今再来这一出,也不知卖的什么葫芦。
“圣上究竟是何意?”
“本宫也不知,但父皇绝不像平日里表现的这般荒淫无度。”
两人这番交谈算得上是推心置腹。
何意起初只是空耳听着,只是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何意与这太子之间过于热络了些,全然不似平日里看起来那般无甚交集。
他咂摸出点名堂,又想起谢潇澜曾经说京城并非都是“你以为”,估摸着这太子可能是谢潇澜真正要辅佐之人,可那楚王爷又是怎么回事?
君王之榻,怎能容忍他人酣睡?
他没再多想,这些人的心眼子太多,他便只当几句闲话听听便罢了。
太子王爷本不便与朝臣有过多牵连,因此太子也只是借着此机会同谢潇澜说说话,没多时,外面跟随的内侍便在门外提醒了。
太子微微点头:“如此,你便好生歇着,不必送了。”
“是。”谢潇澜便没有起身,他如今可是重重病缠身之人。
何意起身将他送门外,待马车走远才回去。
两人交谈之事,何意没多问,谢潇澜观他那副不想知道的神情,便也没有多说,他夫郎也无需成日里都操劳这些。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太子回宫便将谢潇澜卧病之事悉数告知圣上,听他这般说,夜辛更觉得气愤,这天下百姓还不知要如何对他吐唾沫。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叮嘱谢潇澜好生养病,都是他太宠柔妃了。
如今朝中局势三两天变一变,李鹤他们虽总借着探病之由来府上,可次数一多,难免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谢潇澜待差不多时便“拖病”上朝去了。
“谢爱卿身子可好全了?”夜辛扬声问道。
“禀圣上,臣无碍。”
话毕,还像模像样的咳嗽了几声。
夜霆渊眼皮子都跟着他的咳嗽声跳,这几日父皇对他母妃没个好脸色,连带着他也跟着吃挂落,还不都是因为这个谢潇澜!
他妹妹可是公主,竟这般不识好歹,还有他那个夫郎,善妒至极!
夜辛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无碍便好,听说你夫郎医术颇高,日后还可与宫中太医切磋一番。”
天家向来难以琢磨,但也不难从其对谢潇澜的态度里瞧出点东西,看重他也就算了,如今竟是连他夫郎一起夸了,明白着是给三王爷一党脸色瞧呢。
夜霆渊牙都要咬碎了,只恨不得谢潇澜马上消失。
朝中无甚大事,夜辛也懒得日日都上朝听那些让人耳朵起茧的话,直接摆手无要紧事不上早朝,由此也给了谢潇澜许多空闲时间。
“商陆他们医馆的招募何时开始?”谢潇澜问他,“这几日都不用上早朝,兴许我还能陪你去。”
何意从草药里抽身看向他:“后日,左右是考些望闻问切,不过我听说会到时会请许多其他医馆的大夫做评,对了,娘那边可有回信了?”
先前谢潇澜就写了信送去,这都快一月了,竟连消息都没有。
“想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几日我让城门守卫瞧着些。”谢潇澜熟知他娘脾性,纸上书不尽欢喜和相思,自然是要见面的好。
只是他们没料到,当日下午便有城门守卫登门造访,来时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竟是来的这般快。
原这谢母收到书信后便立刻开始收拾,许多物件带不走,何况到底算个家,也没必要搬空,便只拿了些要紧的细软,连下人们也都带来了。
谢母深知如今谢潇澜做官是需要脸面的,若是家中下人不够使唤,可是要被人看笑话的。
谢潇潇下马车直奔何意:“嫂嫂,我好想你!”
“好乖。”何意摸摸他脑袋,任由他抱着腰看向谢母,“娘路上辛苦了,快些进来,已经让下人们去收拾屋子了。”
四人已是数月未见,再见自然是有许多的话要说,只是来路风尘仆仆,何意让下人们先打扫出屋子,又是烧热水让他们洗漱,好一番折腾。
家中有了长辈,诸事上便都有了仰仗,谢母真拿起劲儿来气势不凡,将下人们管的妥帖,许多事自然也用不着何意他们操心。
又听说前阵子闹了一出,赶紧安抚何意让他放心,只要有她在,就绝不会让何意受委屈。
知道何意要应招当坐堂大夫,谢家几人便都跟着去了。
善仁堂外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而善仁堂院内的空地上则是摆放着几张桌椅,何意之前便都打听好了,因此丝毫不慌,报上名字之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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