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厌病乐了:“随便得罪!小禾弟弟,这京城中你想得罪谁都行,只要别得罪了皇叔。”
柳峥解释:“小禾没听过正常,陈家不是京城中的世家大族。陈越江大哥陈越斯乃是一年前擢升京官,他父亲是潼南巡抚,这个陈越斯青出于蓝胜于蓝,年纪不过三十,现如今已是太仆寺卿,算得上极有才能。”
外调官?
沈禾下意识问:“那他是谁的人?是太子哥哥的人么?”
戚厌病马上摇头:“不是,嘿嘿,相反,他是二皇叔的人。”
沈禾:“?”很好。
新仇旧恨加一起,这下更要和对方算算账了。
沈禾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戚乐咏这厮发现这是他的铺子,才故意指示陈越江这样有计划的来针对他!
沈禾没来得及忿忿完,楼下街道上传来不小的骚动。
“那不是唐鑫坊的掌柜?怎么被官兵抓走了?”
“嘘,今早东街那边有家铺子被人打砸了,这事你没听说?说便是他们怀恨在心,趁夜打砸的。”
沈禾:?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沈禾站起身,朝着窗子下看,就瞧见一堆移动的人头。
从最中央被衙役狠狠押着的几人身上,看出点熟悉来。
这,好像,大概,是他的人?
等等,让哥捋捋。
所以,是哥这个受害者没报官,对面那个纵火犯先理直气壮的报了官?
沈禾的脾气积攒在胸口,逐渐膨胀,然后“砰”地一声,炸了!
第96章 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云间楼的小二听见包厢里发出巨大的动静, 急忙凑到门口去问:“沈小公子,可要小的进来?”
他话刚问完,包间的门忽地被打开。
沈小公子那张总是笑眯眯, 看起来脾气极好的脸上,堆叠着一层他从未见过的强烈怒气,越过他飞快的往楼下冲。
包厢内另外几位也紧跟其后, 匆匆下楼, 神色瞧着都极不好。
小二心中咯噔, 心想这般神情, 也不知道是出了何事。
他瞧着空荡荡的包间, 扭身便同样噔噔噔下楼去。
沈禾出云间楼,翻身便上马, 忠言与护卫追上来:“小公子,怎么了?您眼下要去何处?”脸色还难看成这样?
少年眸子里亮着簇火:“去官府!”
这破气他再多受一天, 他就对不起自己。
沈禾甚至懒得带人去拦人,而是驾马抄了小道,径直去府衙, 他在那等着他们将人押过去!
什么怕戚拙蕴发现, 什么不想暴露, 被他一股脑抛在脑后!
充满头脑与胸腔的怒火,让沈禾现在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全部踩在脚底。
他们一路冲到了府衙,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 竟然瞧见了一驾马车在衙门口缓缓停下,里面踩着矮凳, 跳下来个人。
那人瞧起来人模狗样的, 站在门口掸了掸衣摆,被衙役与身后的小厮恭恭敬敬送了进去。
跟在沈禾背后的戚厌病见他拽着缰绳慢下来, 瞧了一眼便说:“那便是陈越江。去岁我同他兄长见过一面,那时他便在他大哥身边站着。”
沈禾实实在在给气笑了:“他竟然敢来?”
柳峥还在为沈禾忧心:“小禾,你大可不必出面,让戚厌病或是郑学则去便是。”至于他,他与沈禾关系更近,且柳家实在不像是能开这些铺子的世家,若是他出面,十之八九也要牵扯出沈禾。
戚厌病与郑学则便好说许多,戚厌病本就没个定性,做出什么都不奇怪。郑学则跟不必多提,他家世摆在那,铺子是他的,任何人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柳峥晓得沈禾不太想让太子殿下知晓此事。
沈禾却说:“要么咱们一个都不出面,忍了这气,否则太子哥哥稍稍查一查,立马能够查到我头上。之所以这样久不知道,不过是因为没有起疑心,特意来查咱们罢了。”
沈禾抱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早晚都是要被查出来的,还不如先出了这气!”
话虽如此,沈禾却慢慢冷静下来,没有急着立刻进去,而是与三人在外候着,另外让人去请了京兆尹。
府衙内。
陈越江志得意满,等着将那唐鑫坊的掌柜送入牢狱,若是他身后的人识趣,他原本也不想做这样绝。
偏偏昨夜里那人上赶着惹怒他!
陈越江若是不让此人晓得厉害,日后他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陈越江身边的小厮为他搬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等掌柜一行人被押回来。
堂上县官瞧着只觉得头痛不已,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的公子哥,有什么事为何不去寻京兆尹,让他这个小官在下头为难!
陈越江哪里是不想请?
是不敢请,也请不到。
若是他大哥在这,尚且能够请京兆尹卖个面子,他却远远不够格。
陈家非是什么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在京城中本就根基不稳,他大哥都要收敛锋芒,他自然也只敢暗地里来。
这次也是逮住了对方的身份拿捏,若对方是个身份高的,哪里会容许满京城从他手中分羹,更不可能昨夜里只忍气吞声的叫人砸了他的铺子。
正是因此,陈越江才愈发笃定,唐鑫坊后头的主子,家世一般,不敢与他硬碰硬。
寻个县官将这事了结便罢,若是找了京兆尹来,岂不是自寻麻烦?
他端着架子,坐在堂内县官下手处,那副睥睨的模样,像是这府衙乃是他说话做主的地方。
尤其是衙役们押着掌柜一行人进大门。
陈越江愈发装腔作势,冷冷瞧他们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喝口茶。
余光瞥着他们慌张腿软的模样,心中更加满意。
看来主子真是个不能撑事的,否则他们这些下头做事的人,怎会慌张至此?
他们被押着跪下行礼,陈越江的小厮笑嘻嘻的跟着跪下,对着县令磕头:“大人,便是这唐鑫坊的掌柜伙同其他人,昨夜里打砸了我家的铺子,还在街上散布谣言,污我家公子名声!我家公子何等身份,能瞧得上他们那些小玩物?还要做出让人偷盗他们货物之举?倒是这群刁民不知好歹,偷学我家铺子技艺,抢我家生意便罢,还敢倒打一耙!如此胆大包天,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治他们的罪,还我家公子一个公道!”
说罢,旁的人便开始走流程,摆出一应证物,来印证他们的话。
那证物敷衍得很,看得县令眼皮直跳。
他掌心里渗汗,若是顺着这位陈二公子的意思,便是要将这行人压下牢狱。
可京城遍地的贵人,有多少是他开罪得起的?
陈二公子惹了事,还有陈大人为他兜底,自己一个小小县官,弄不好便是要丢乌纱帽的事情。
要老命了,让去请京兆尹的,不知能不能将人请过来。
县官正想着该如何拖一拖,便听衙门外有喧闹声。
“大人!大人!小人有冤,小人要状告!陈二公子买通我家工坊匠人,偷盗我家货物,东窗事发后更是使人放火烧毁工坊,险些闹出人命!昨夜里北城凤塘巷走水,便是陈二公子派人所做!小人带来了人证物证!还望大人明察!”
县官一听,大喜过望,立马抬手:“放他进来!”
有了此人,便能再纠缠许久,拖一拖等京兆尹到,甩开这烫手山芋了!
陈越江心头一跳,朝着门口瞧去,见外头走进来个高大健壮的青年男人,肤色泛黑,看着便是个平头百姓,身后拽着两人,其中一人赫然是他的人。
再往他背后看,没有其他人了。
他那颗跳起来的心安然的放回肚子里,眼底甚至有了点胜券在握的笑意,紧紧盯着那接头的男人,眼神威胁他最好识趣些。
哈,这种时候都没人来,只能寻这么个打铁的工匠来出面,可见他们的主子的的确确是个小门小户的。
今日这亏,他要让他们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吞!
赵咏生局促的领着人进来,规矩老实的冲着县官行礼,心想,沈公子方才说了,让他带着这两人与先前搜集的物证,好好办这件差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