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撅着个嘴走了。
现在就剩下我和爹娘,还有一直不动声色的秀才哥。
我直接问他们为什么明明知道绿儿姐和我大哥已经珠胎暗结了还要把这个锅给我背,不方便回答可以不回答,重点在于我不会成这个亲,大家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吧!
我娘深呼吸一口气,强颜欢笑地拉我挨着她坐到饭桌旁的板凳上。
“雁儿,你大哥已经和县太爷的闺女定亲了,还有仨月就要考举人了,你叫他怎么办呢?那绿儿的肚子可等不了三个月,必须得这个月就过门。这要让县太爷知道了,你哥的前程可就全毁了啊。你哥的前程就是咱们家的前程,也是你的前程啊。”她说。
秀才哥这时候开口了,附和道:“新雁,一场兄弟,哥知道你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
第6章
道理呢,不是全然没有。
可也得看是什么事儿啊!
平日里全家紧着秀才哥吃穿用度,我一个屁都没多放过。
就是现在让我把卧房腾给他,我去睡茅棚柴房,我都二话不说卷铺盖照做。
然后半夜去和我楼哥抵足而眠积累感情。
当然,后面这句我是肯定不会告诉他们的。
然而绿儿姐这事儿,显然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甚至是老实人能接受的范围啊!
我绷着脸,看着地,一直没“说话”。
劝我的主力是我娘,她一直在给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秀才哥偶尔说两句,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给我下套儿,暗示如果我不答应就是不忠不义不孝、损人不利己的蠢货。
我爹则虎着脸瞪我,迟迟没开口,不知是在蓄力还是不屑于和个不听他们摆布的哑巴多说一句话。
无所谓,反正我最后就是一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眼见我油盐不进,我爹终于读完条了,重重一拍桌,冷不丁把我娘和秀才哥都吓得浑身一弹。
事实上,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会突然暴起,也难免被吓了一跳。
讨厌这种试图用武力恐吓别人的家伙。
他开口就骂我:“给脸不要脸!”
我的天爷啊!你自己看看你给我脸了吗?!
“不是在和你商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喝道,“你要是坏事儿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门再别回来,老子就当少生了一个!”
是你生的吗你就少生一个,多新鲜啊。
我娘急忙唱白脸:“哎呀,好好儿说,雁儿只是一时置气,马上就想开了。”
对不起,雁儿估计到猴年马月都想不开。
话到那份儿上,不管他是吓唬我,还是发自真心,都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我快刀斩乱麻,打着手势告诉他们:既然如此,我选净身出户。
我娘急了:“雁——”
秀才哥伸手制止她继续说,皱眉看着我道:“你想清楚了。”
我说
:想清楚了。
他深深呼吸,给看起来要发狂的爹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暂且压抑怒气,黑着脸瞅我。
秀才哥忽的舒展眉头笑了笑,道:“爹,娘,时候不早了,别在睡前积气。你们去歇吧,我和二弟单独聊聊。”
我爹闻言,二话不说起身走了。
我娘犹豫了下,看一眼我哥,深深地看一眼我,语重心长道:“雁儿,要懂事儿,多想想这个家,不要自私。”
说完,她跟着我爹走了。
秀才哥温和地对我道:“回我屋去说。”
我还没出户呢就你屋了……去金三角吧,那里都是你的。
进了卧房,我刚在炕沿上坐下,秀才哥一句话差点儿把我惊跳起来。
他轻声道:“爹和娘还不知道你和那个怪物的事儿。”
“……”
我及时稳住自己,强作镇定看着他。
他拉开书桌前他的椅子,坐进去,上下打量我一阵,表情颇为微妙。
半晌,他缓缓道:“你是我二弟,血浓于水,我岂会害你。我早撞见了你和那怪物,却从未告诉爹娘,否则有你好受的。如今实在无计可施,才叫你帮这忙。我定将此情牢记心中,将来步入仕途青云直上,少不了你的好,必叫你过得比胡县令还安逸。何况也可借此遮掩你与那怪物之事,岂不两全其美?你并不亏。”
胡县令是他未来岳丈。
说起来,我和楼起笙交好跟眼下这破事儿有毛关系啊?
他可真是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不愧是官员预备役,还没上任就有职业病了。
我问他:你和胡小姐两情相悦,都已经结亲了,怎么还会对绿儿姐……
他叹气道:“男女之事你如何知晓。”
我肯定比你知道得多。我看过A/V,你看过吗?肯定没吧。
我在心里猛翻白眼,面上只说:反正你做得不对。
他受不得这指责,冷笑道:“至少是男儿本色,总比兔爷儿强。”
这什么歪理啊……而且干嘛扯到兔爷儿?
我只当他是在没话找话,便略过那话,专注主题: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答应这么荒谬
第7章
我正郁闷着,听我娘来了一句:“还是和那怪物!”
怎么还是和怪物?秀才哥私底下玩儿这么花的吗……嗯?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不确定,再听听。
我惊疑不定地认真看着我娘那张张合合的嘴,听了一阵,发现了一个惊悚的事实。
她说的兔儿爷好像……是指我!?!?!?!?
哈???
秀才哥你……你你你你你……可真是当官儿的料啊!简直是为这而生啊我勒个去!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转移视线祸水东引你算是玩6了。
要在现代,他高低能当我上辈子爹的第一机要心腹。
臭味相投一脉相承了属于是。
在我吃惊感慨的时候,我娘已经走完了哀嚎的过场,话锋一转,插入正题:“这些年因你的身子不好,我们太惯着你,地都舍不得你下,叫你养歪了性子,走歪了道儿,娘不怪你。”
本来就怪不到我啊娘!你清醒一点!
我固然下地次数比村里同龄人少,但绝不是零,秀才哥才真是零啊,我甚至怀疑他都不记得咱家地是哪几块!
再说了,我通过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高超投资眼光和技巧,成功独揽我楼哥这支绩优股,三天两头往家里带他分给我的猎物。
折合市价,一个月抵全家地里至少一个季度的收成绝对不夸张。
村长家吃肉都没咱家吃得勤!村长家炒菜都没咱家敢放油好吗!
大多数时候,其实我娘是舍不得把那些肉都吃了的,会让我爹把东西都拿出去卖掉,换成钱银,她来存着。
她嘴上总说那些卖来的钱银她帮我存着给我以后娶媳妇儿,还分一些给我妹当嫁妆,只字不提秀才哥。
然而我知道她偷偷地都给秀才哥花了。
这两年,秀才哥不能说穿金戴银,但绸缎褂子是时不时的买一套,纸笔文具都暗暗升级。
我有次去镇上给他送东西,他同学说他在馆子里吃饭。
我找去馆子里,正好他吃完了在结账,慷慨地请五六个同学的客。
想必零花钱很丰厚吧。
我自
己倒不计较这些,但归根结蒂那些钱是来源于楼起笙送我的猎物。
楼起笙拿我当兄弟,送我的,却被转手拿去供养我大哥,这说起来多少不好。
我曾跟楼起笙说过这事儿,让他以后别给我塞东西了。
他说没事儿,反正他自己也吃穿用不了那么多。
而且他本来就没指望那些能花用到我身上,本意就是给我去应付家里,否则我肯定要被拽去下地,就没空去找他了。
唉,楼起笙确实是挺寂寞。
看他那态度,若我再推却,反倒是得伤他心了。
那我就只能却之不恭了!我和我楼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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