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涛再次沉默下来,这世道变化的太快了。
他果真是老了,这么快就被时代给抛弃了。
他倒不是看不起女人,甚至那叶童生家的小姑娘不走正道他还会生气,但是在他心里,女人就该是操持家务围绕锅台与孩子转的模样,那是该留在内宅的人,怎么就突然出来了呢。
哪怕下田地,女人都天生比男人少几分力气。
而且这女娘啥都能干了,还要他们男人干什么呢?那些小孩子谁来生谁来带呢?
不过老爷子并没多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许多想法像流水一样划过他的心,留下些许印记却又很快干涸了,和天下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一模一样。
既然孙子口中的新朝那么好,他是不是也能试着信任信任?
毕竟,他的年岁到了,孙子又是个不爱钻研的,他不想这些宝贝也跟着自己进棺材。
“也罢,帝心即民心。只要是皇帝说的做的,百姓总是会跟着朝廷走的。”李涛回归到最初的问题本身,他拿起了自己拿几本宝贝书,转头问向了自家侄孙,“既然你对新朝这么信任,那我这些书想要交给皇帝,你来想办法。”
李丁脑袋瞬间空白,手下差点出了岔子,好在他将自己手中的刷子远离宝贝牛。他哭丧着脸叫了起来,“爷爷!!!你孙子我就是个无名的工地小卒啊!”
他上哪找人上交爷爷这些宝贝书去。
李丁挖空心思,最后还真在记忆里翻出了个人,正是与他算‘邻居’的王书。
王书,最早一批报那玻璃教学班的人之一,曾和李丁做过工友;他们两人都住在居养院边上,也一起接过工部发的活儿,自是互相认识,但后来王书玻璃手艺学成搬走后,他们就没什么交集了。
或者说,他们会成为‘熟人’,正是因为最初两人都住在居养院边上呢。
玻璃从出现至今已有五六年,一直深受人们的喜爱;这种盛况下,工艺越来越成熟,越是精品越难求,不过便宜的玻璃可谓到处都是了。
这种盛况下,王书却仍旧还在玻璃制造局上班,可见他的手艺有多硬。
要知道,因为最开始的玻璃工艺就是从皇宫传出来的,后来才有了这独立出来的制造局教学造福民众,所以这玻璃制造局,虽说明面上是私人开的,但实际仍旧与皇城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反正能留在这里面的,向来是手艺最顶尖的。
有这等手艺傍身,想来认识的厉害人物定然比他这个老大粗多。
李丁会找王书的理由很简单,他实在不认识什么读书人,更不可能去找一个不熟的读书人直接说“嘿我这有肥田秘方麻烦你交上去你会有好处的”,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人家打出来。
不若找王书这个厉害的玻璃工匠,王书小子能在这厉害地方一待就是几年,找他来引荐,总比自己当个无头苍蝇到处瞎撞要强。
李丁站在等候室里惴惴不安,他与王书算得上是经年不见的‘故人’了。
如果这事换到他身上,有个几年不见,也算不得多亲密的朋友突然找上门来求帮忙,自己还是个在大热灶里忙活的。怎么看都像有猫腻,这人像是个心怀不轨的。
王书要是不愿意见自己可怎么办啊。
愁啊。
好在李丁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胡思乱想没一会儿,便远远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李丁哥,好久不见。”
眼前人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眼神正直诚恳,并没有因为有了一手好技艺就不认他这个老工友了。李丁心里一松,面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李丁根本不顾是在等候室了,直接将人拉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密谋’了一番,说出了自己家里有种田秘籍想要上交却找不到人的窘境,重点强调了若是按自家法子种田,产量少说番三倍,且有事实根据。
两人见完面,李丁一脸轻松地走了,徒留王书满脑袋凝重的想着事情。
他在玻璃制造局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不小的人脉。
至少他现在与制造局最大的头头,金斗,是熟识的。毕竟他年年上人家的课,可不与这先生熟识么。
王书思来想去,还是咬咬牙准备去找人。
他所想并不多,甚至不知真假,只是这土地,是百姓的根啊!但凡有一丝可能,也不该因为他的胆怯被错过。
且这人既然找上自己还说想上报,消息应该不假。
此时正值休息时候,王书轻易在后面的管理处找到了金斗本人。
金斗笑着招呼王书,随后笑容就在对面老实巴交的述说声中消失。
李丁不知道,自己这误打误撞,直接撞上了条通天大道。
王书去了金斗处就没有再回去,而是被他提上了去往皇城的马车,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第85章
自古国人就对土地爱得深沉。
比如上者赏赐功臣,总会听到赏良田百顷;比如无论是商人发家了,还是将士解甲了,或者读书高中了,人们最先做的事情往往都是置办田产。
土地是百姓的根,百姓靠天靠地吃饭,种田是刻入骨子里的本能。
金斗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他太明白产量翻番的重要性了,是以刚从王书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即使还没去验证,他也丝毫不敢耽搁地将消息报了上去。
金斗自由身很久了,在宫内时候他事情就做得稳当,如今在宫外的事业更是搞得红红火火,惹了不少红眼出来,背地里的酸言酸语从未少过。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放弃了大好的前程自降身份成了一介商人,别看现在这玻璃做得有声有色的,哪比得上天子近臣的身份?何况他还是个注定没有后代的阉人。
那些外人哪里知道,他与内廷的联系从未断开,不仅皇帝还记得他,麦冬公公也仍旧是他一个禀报就能找到的人。
甚至许多内廷人愿意来他这上班,日日巴望着呢。
那些只会红眼别人的酸鸡们懂什么,哼哼。
思维发散只在一瞬间,这点小骄傲涌上心头,将金斗心中的忐忑压下去些许。
虽然这消息来得模糊,但人家敢说要上交,应该不是假的吧?
且他心中对帝王有着天然的信任。
那么厉害的陛下,定然能分辨真假。
果不其然,他等来了帝王的召见。
金斗瞬间内心大定。
安临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一瞬。
田产哎,翻番哎!
有人说自己有法子让农田产量能翻上三番哎!
他终于等来了属于他这个时代的大神农了吗?
“宣王书觐见——”
安临琛强压激动,立刻将外面通报的人宣进了殿。
洪亮的唱礼声如炸雷,直将王书的脑袋炸成浆糊;他明明只是来帮着工友传递个消息,怎么就突然面圣了呢?
金斗师傅的能量如此之大吗?真真恐怖如斯。
王书腿都是软的,最后根本记不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皇城里的一切都新鲜又高贵,还有皇帝袍角那闪闪发光的金色丝线。
他不中用,最终还是金斗将消息做了补充,不过他听到的东西到底已经隔了两层,更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最终只是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以及点出李丁与李涛两个关键名字。
见两人实在交代不出什么重要东西,安临琛干脆放人出宫,而后让人去请那李涛祖孙了。
直到事情都安排妥当,大殿重新安静下来,安临琛才拍了拍手,要了一壶清茶。
当皇帝那么久了,他已经很少会有如此急切的时刻。
在听到通报的时候,他居然直接忽视了‘来禀告者不是本人’这样的消息,直接将人提溜进宫来了。
发热的大脑此刻冷静下来,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除了小云应该没人会察觉到自己此刻这颇丢脸的心情……
心情收拾完毕,田产相关的资料刚好被人送了上来,安临琛翻开卷宗细看起来。
土地的一切向来重要,往年产量数据在户部都有记载,可惜前朝的只能追溯到乾道十年之间,后面不是断了记载就是数目作假无法作为详实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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