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嗓门一喊,原本没注意前排何事的人,齐刷刷送来了注目礼。
检查人无奈也跟着放大了音量:“姑娘,绝无此意。只是这装扮成男子,不是声音压低点,身量平坦点就成的。比如你这耳朵上有耳眼痕迹、颈部没有喉结、手掌五指较小偏细……甚至脸上还有妆容,这些无一不在告诉我你是个女子啊。”
这小姑娘莫不是看了甚瞎写一通的话本,真当女扮男装时候,边上人各个都是瞎子不成?
“我本人对女郎没有任何偏见,只是想提醒姑娘,女子有自己的检查点在那边……你去那边就是了。”
检查人无奈的声音响在耳边,王娇枝暗道糟糕,自己又没准备真进那考场,只是借这地方唱一处戏罢了。不然开场就闹得引人注意了,后续的戏还怎么爆发?
她明白这是没打点到位的坏处,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咬牙演下去。
“你、你、你……”小姑娘咬碎了牙,话还未出口泪先流了出来,随后一个倔强扭头,飞快向着河边跑去。
前方众人正在静待事情发展,却不曾想这位直接梨花带雨的奔向河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下跳了下去!
检查人一呆,他就随口提醒一声,这小姑娘气性怎地如此之大?
落入河中的王娇枝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自己按计划落水了。
她会泅水,也不挣扎,只悄无声息地调整自己的位置向着皇帝所在的那艘船靠拢。
毕竟自己要等人救不是。
岸边彻底骚动起来,刚才那两嗓子一喊,不少人将目光转向了这边,这骤然发生的变化让不少人都傻了眼,当即就有不少热心人士想要跳下河去救人。
不过岸上这些人都没有河中船上的人反应来得快。
只见那游舫船尾边上的一艘小船里嗖地窜出一人入水,迅速将人捞起送上船。王家安排的人看着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看到最终上去的是自己盯着的那条船,一时放下了心。
水中人消失,岸上立刻有人说着准备好的说辞,明确告诉看热闹的人群事情已结束,疏散着看热闹的群众。
不一会儿,岸边恢复井然有序,人群再次将视线转回考生们身上。
这边,王娇枝松了口气。虽然过程和规划时有些出入,但好在最终还是登上了这条船,那过程就不再重要了。
游舫二楼包间里,安临琛手里拿着个小杯盏悠悠晃着,一副闲适贵公子的做派,“不出意外,这该是最精细的一场戏了,后面该没了。”
仇文德跟在皇帝边上沉默不语,陛下这颇感遗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这女子会有个怎样的个性和身世?”
陛下想闲聊,仇文德自然也只能陪着闲聊,“大抵是个单纯又有野心的吧。我打眼瞧着,长得挺好看,许是遇了欺辱之事一时情急。应该是有些迂腐的人家养出的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姐,易被骗,别人游说两句,就敢来碰瓷陛下了。”
他措辞委婉,大意是个又纯又蠢的姑娘,浅显的棋子。
安临琛对他这明显看轻又好感度偏高的第一印象不置可否,只微微挑眉,道:“你觉得是个天真单纯的?朕倒是觉得,这是个眼窝浅又自觉聪明的蠢人。不过嘛,估计有些才情,且有个有悲惨的家世,最后还要有个绝不向世俗低头的真性情——反正这第一面,应是极好的。”
坚韧不拔小白花的强力升级版,自强不息百折不挠还一心向君。
仇文德:“……”
您搁这叠甲呢。
他沉默地回想了下刚才那场短暂闹剧,帘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两位大人,那被救上来的女子想要来感谢一番主人家。”
安临琛看向自家臣子,“咱要不要打个赌,就赌我说的对还是你说的对?”
仇文德连连摇头,作甚和皇帝赌,输了赢了都没好处。
“啧,小气。”安临琛瞥了他一眼,这才向外面打了个手势,“那等会你负责问。”
仇文德自无不可,他也不想陛下主动出声;这宵小什么身份,也配陛下主动问话?
不一会儿,王娇枝就跟着侍女的接引走了进来。她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快速扫视了一眼包间中的主人位,接着直直地跪下去行了大礼,“感谢主人家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出手相救,过了今日,小女子怕是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如今的人对于生死之事都看得相当重,这话出口,旁人听完多是心肠先软三分。
王娇枝说完,也不起身,直直伏身贴向地面,等着对面人的反应,同时在强压着自己的激动。
传闻中陛下是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她现在只觉得传言相当含蓄了,她刚只草草扫了一眼,就目眩神摇了。陛下这哪里是俊美,这这这,明明是神仙下凡,只一面,就勾得她把心丢了。
这等神仙中人,定然会怜惜自己的吧?
可惜对面的反应不在预测之内,一道带着困惑的中年男音响起:“你既有如此强烈的求生之志,为何还要主动跳河?”
这无比耿直的发问堵得王娇枝一僵,不过这是陪在皇帝身边的人,自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她随即顺水推舟地讲起自己的身世来:“恩人有所不知,小女、小女当了二十年的男子,或者说,当了二十年的影子!实在是没活路了,这才冲动了一番。”
她话音刚落,仇文德就收到了皇帝闲闲递过来的眼神,仇文德顶着一头的【……】继续看向下面的人,王娇枝叶丝毫没有辜负安临琛的‘期望’。
“……小女有个双胎兄长,我们长得一样,从小时起,小女就是他的替身。兄长明明胸无点墨,家里却好面子要前程,小女一路替哥哥过了童生考了秀才,如今、如今他们又推小女来考这举人。小女活了二十年,旁人却不知我家还有这么个女儿。我,我再也不想当影子了,想堂堂正正在太阳底下活一回!”
“除此外,我心中难安;替考之事实在过于欺天罔人,实乃欺君之罪,可我又逃不脱家中安排;今日被强压进场,恰巧检查的大人又看破小女身份,慌乱绝望之际,小女一念之差,才想到这么个点子。”
“如此,将这条命还了,也算是了了这场恩情。恩人心善,救我上来,也是给了我一丝逃脱喘息的机会,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仇文德牙酸起来,自家陛下果然什么时候都不会错啊,这女子,还真是个心眼如莲蓬的,又多又大又浅显。
“你身份被顶替,你不想着报官,反而想着以死明志?”仇文德顶着皇帝递过来的‘看吧,我赢了’的视线,声调微微怪异却十分真诚的继续询问,“敢问姑娘怎么想的?”
王娇枝暗暗咬牙迫使自己镇定,好在之前准备的还算充分。
“虽然家中对我这般,但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亲长。”话到这里,王娇枝声音低落下去,露出修长的美人颈,头微微低垂,又能让座上的主人恰到好处地看清她眼底的泪,“他们养我长大供我吃穿,甚至能让我读上书,已经是许多人不敢想的待遇了,小女子不该更不能把好处占尽后就翻脸。”
【今上居然是个不开窍也不怜香惜玉的木头】
【那后宫藏了绝色美人的传言是怎么流出来的】
两句心声,将安临琛原本看热闹的心情吞噬殆尽,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云葵为了稳定小世界生死未卜,结局难料;而这个世界里的人,却只顾再造一个‘绝色美人’来增加地位巩固家族。
这一瞬间,安临琛心中涌出一股极大的戾气,失去了想继续观看和钓鱼的心情。
“行了,来人待下去,好生看管,按刺客关押候审。”安临琛交代完,两个隐在暗处的侍卫瞬间出现,两人一左一右钳住王娇枝。极快制住人、封住口舌,悄无声息地拖了下去。
王娇枝呆滞,直到被人拖下去关进船舱特制处仍旧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她怎么也想不通,上一秒还在和和气气问话的人,下一秒就能把她打入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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