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突然想起个奇怪的地方:“你今晚一出来就来找我?”
王禹:“嗯哼。”
陈子轻问道:“这边的房子你是第一次住吧,环境你也不了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房间?”
王禹哈了声:“我有脑子。”
陈子轻再次提问:“那你又为什么要带我走?”
王禹逗弄道:“还不是你眼里写着“求求你带我走”这行字。”
陈子轻尴尬地哑然。
王禹对他吹口哨:“你留头发的样子比我想象得要可爱,像高中生,妹妹,你几岁啊,满十六了吗。”
陈子轻无视。
王禹走到他旁边,黏黏糊糊地把脑袋靠在他肩头,被他嫌弃地推开。
.
冬天的黑夜本就长,今晚格外漫长。
陈子轻不知走了多久,头顶的天空依旧是一块黑布,他和王禹没靠路边走,而是在公路旁的树林里穿行。
又不晓得走了多久,陈子轻的肚子有点疼,可能是饿的,逃亡的路上温饱都成问题。
再加上是冬天,很冷,他这算是饥寒交迫。
陈子轻忍了忍,那股疼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的忍耐而弱化,反而强烈起来。他靠着树滑坐下来,喘着气揉肚子,眉心拧着,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王禹蹲到他面前,关心地问道:“来月经了?”
陈子轻:“……”
王禹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态:“那就是要生了。”
他跪趴下来,让冷风吹干了的脑袋凑到少年肚子前面,耳朵贴上外套:“我听听孩子是不是想出来。”
陈子轻恼怒地一字一顿:“我、是、男、的!”
王禹把手放在他腿上,五指圈住,摩挲着让他暖起来,黑漆漆的眼里浮出执拗之色:“你是我妈妈。”
陈子轻情绪一激动,肚子更疼了,他疼得脸发白,嘴上也没了血色:“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发神经?”
王禹良心发现道:“OK。”
末了就看似征求意见:“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发?”
陈子轻没精力跟王禹较劲,他在树下侧身,脸转向一边,手捂着肚子,独自忍受一阵阵得疼痛,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他睡着以后,王禹把手伸到他外套里,隔着一层里衣给他揉肚子。
顺时针地一圈圈揉。
一只手酸了,就换一只手,沿着他肚脐,无障碍地按揉。
陈子轻醒来感觉肚子好多了,他抬头望了望,月光从交错的林木间洒下来,天竟然还没亮。
转而一想,没亮才好,这样妨碍邱晁的人追捕,方便他们逃亡。
陈子轻的注意力被一缕若有似无的香味吸引,他刷地坐起来东张西望:“王禹?王禹!王……”
王禹坐在不远处的树后面,支着头探出来点看他,听见他的叫喊也不吱声。
陈子轻闭眼缓了缓,他起身过去,到嘴边的质问在见到什么后跑没了影。
“哪来的吃的啊?”陈子轻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王禹面前铺在叶子上的烤鱼还在,没消失不见,边上的不知名果子也是一样。
王禹神秘兮兮:“变的,我拔了根毛,一吹,就变出了这些。”
陈子轻自然是不信的:“你没有拦车打劫吧。”
王禹不可一世:“笑话,我需要打劫?”
瞬息后,王禹就冷了脸:“如果现在是邱宜雪,你就不会产生这种质疑,说到底在你心里,司机的儿子比不上邱家的养子高大上。”
陈子轻解释说:“我没那么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误会你,毕竟荒郊野岭的,只有路过的车辆……”
王禹兴味地打断:“觉得自责就跟我和好。”
陈子轻不接这话。
“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利用别人让自己达成目的,有时候觉得你最笨,眼下这形势,你不把我这个仅有的帮手供起来,还敢晾着,我看你是真不怕我被你气到了方寸大乱,让邱宜雪趁机给逼下去,换他上。”王禹将温热的烤鱼给眼前人,“吃吧。”
陈子轻分一半给他。
王禹夸张道:“哟,这是谁家的小菩萨啊?”
“别贫了,你和我走的路一样多,不累啊?”陈子轻吃着鱼,差点让刺卡到,他从嗓子里拔出一根刺丢掉,“快吃吧,吃完我们休息会。”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他睡得很死,半点都没察觉到王禹烤了条鱼,摘了一把果子。
除了身高,他们在体能上也悬殊。
.
陈子轻填饱肚子就舒服了,浑身上下也不再缩着拧着。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动,直觉告诉他,岳起沉没有被邱晁困住,而是在国内的某个地方。
至于岳起沉为什么没凭着僵尸的能力找到他,是因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意识。
最后一个猜测的依据是……岳起沉在出租屋徒然昏迷后的状态显示。
陈子轻把树枝对着地面戳了戳,王禹不是邱宜雪,手上没有能用的资源,怎么办呢?
“噌”
突有金属声响。
“邱宜雪能用的资源都在邱晁眼皮底下,有个屁用,”王禹拔掉小手电状的金色打火机盖帽,抠了下,将窜出来的一簇火苗抵着不知何时堆积起来的柴火堆,“过来烤烤火。”
陈子轻把手放在火堆上面,嘀咕道:“跟古人似的。”
王禹站起身,脱下大衣举起来,放在距离火苗有点距离的位置:“这叫随机应变,适者生存。”
陈子轻没脱外套,他就这么穿着烘:“所以我们能悄无声息的回国吗?
王禹俯视他遗言:“你怎么确定你情夫不在国外哪个地方?”
陈子轻没有费心长篇大论地分享自己的分析,只说:“我想回国。”他仰起头,眼睛很亮,目光定定的,让被他注视的人感到了莫大的真诚与依赖,他说,“只能靠你了。”
王禹露出一口白牙,坏坏地笑:“这样,你亲我一下,我想办法带你回国。”
陈子轻说:“你已经答应了要带我找我的情夫,天涯海角上天入地,都要带我找到人,你还欢迎我在你支配这副身体期间榨干你的价值,怎么又要另外提条件?”
王禹赖皮道:“你就说行不行。”
陈子轻:“不行。”
王禹周身的气息立刻就变了,气氛也压抑起来。
陈子轻烦躁地啃起嘴角。
就在他把嘴角啃破皮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被王禹丢过来,他下意识去接。
是他做小和尚时挂在脖子上的长串佛珠!
“这玩意在邱宜雪的保险柜里,密码是我试出来的。”王禹得意洋洋,“他邱宜雪在乎的数字也就那几个,我能用这副身体以后,第一时间就去书房开保险柜。”
陈子轻怔怔道:“怀表呢?”
王禹疑惑:“什么怀表?”
陈子轻听他这么问,就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有个怀表,跟手上戴的佛珠。”
王禹将长串佛珠挂到他脖子上:“行了,别又要这个又要那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处境,能拿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陈子轻闷闷不乐。
王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这死样,我马上就把你丢在这里走人。”
嘴上这么说,王禹却没半分要走的意思,他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不错不错,衣服都烘干了。”
下一句就前言不搭后语:“是你自己要跟邱家作对,你本来跟他们是一体的,利益共同体,只要你换个思维,肯丢下那怪物情夫,哪会有这种苦逼的烦心事。”
道理很浅显。
陈子轻喃喃:“我做不到。”
王禹不爽地“啧”了一声,他转身背对火堆烘后面的衣裤:“不知道享福,自作自受。”
陈子轻安静地摸了摸挂在身前的佛珠,捏着,一颗颗地转起来,两片带着血迹的嘴里念出经文。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