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送你回去。”
“好。”
月亮将两个人模糊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个人并肩行走,相隔的距离不近不远。
明知言侧过头看向俞渐离的侧脸,又很有分寸地收回目光。
这恐怕是他们会一直保持下去的兄弟情谊。
*
午间,俞渐离独自一人来到了射圃。
他进来之后左右看了看,幸好纪砚白今日不在,也没有其他人,不然他都不能放开手脚练习。
国子监的课程,主要是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最基础的就是书写文字和计算,是从孩童时期就要学习的,后期主修的是立法制度、艺术、射箭、驾车。
为了平衡射箭和驾车的不足,俞渐离还选了选修课,《国语》《尔雅》《说文》全修,可他依旧觉得弥补不了这个课程成绩的差距。
今日午间偷偷过来,也是想提高一些是一些,就算不能正中靶心,只要不脱靶也是进步。
他抬起弓箭,微微眯缝起双眸,依旧被午间的阳光晃得眼前有些眩晕。
怪不得这个课程从来都安排在早晨第一节,或者午后最后一节。
课堂可以安排时间,战场却不能,所以纪砚白定然可以克服所有问题,稳稳地射中靶心吧?
他拉弓的时候忍不住想起纪砚白强壮的身体,那么充满力量感的一个人,拉弓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吧?
蓄力,拉弓,射出弓箭。
他放下弓箭回忆刚才那一箭的轨迹,思考着自己如何调整角度可以中靶心。
合理运用抛物线是不是就可以了?
如此重复了十余次,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和手掌,又是通红一片,甚至出现了划痕。
“唉……真不中用……”
他叹了一口气,进入场地去拾取散落的箭。
反复地俯身再起身,让他眼前突然出现了黑影。
他知道身体有些撑不住了,于是抬手想要扶住箭靶,可却因为头晕错误地估算了距离,伸手并没有扶到东西,身体却已经失衡。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依稀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俞渐离。”
他下意识朝那人那边看过去,只看到模糊的身影,便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
纪砚白来到射圃时,听到了弓箭“咻——”地划破虚空的声音。
他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不远不近地站着,看到居然是俞渐离在独自练箭。
昙回需要踮脚才能看到里面,看得直咧嘴。
显然,俞渐离的技术连昙回都看不下去了。
若是纪砚白手下的兵将箭射成这个样子,他定然要训斥一番,此刻看着俞渐离努力的样子,却多出了几分不忍来。
他怕俞渐离拉弓累死。
这人根本不适合碰兵器,持笔显然更合适。
看了一会儿后,他便看到俞渐离身体摇摇晃晃地去拾取箭。
他迟疑着要不要过去指点,又怕自己反而打扰了俞渐离,却看到俞渐离脚步虚浮,似乎要扶住箭靶,却扶错了方向。
他意识到了不对,快步走进去,唤道:“俞渐离。”
俞渐离听到了他的声音,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却在转身的同时身体后仰,接着晕了过去。
俞渐离身体旋转间衣袖翻飞,如同绽放的花瓣,翩然而起,轻盈如蝶,倒下时更带着凄美的美感。
纪砚白心中一惊:糟了,俞渐离真的拉弓累死了!
他踏着轻功过去,伸手将俞渐离扶起,让他没有狼狈倒地,而是被拽进了他的怀里。
第11章 想办法
俞渐离很轻。
这是纪砚白的第一想法。
一个曾经差点死去的人,并且久病缠身的文弱男人,果然要比寻常人瘦弱很多。
好在俞渐离这两年里已经在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这样才不会显得那么病态。
昙回急急地跟进来,惊呼:“这是怎么了?”
纪砚白将手指搭在俞渐离的脖颈上,感受俞渐离的脉搏。
他不精通医术,但是能够初步判断一个人的生死。
此刻俞渐离还活着。
“是晕过去了。”纪砚白对昙回道,“你去太学寻明知言,小心着些。”
这句小心着些,就是在叮嘱昙回要知道避讳。
纪砚白不想和太子那边有什么牵扯,明知言和太子的关系又有些尴尬,昙回代表着纪砚白,就只能小心着些。
这也是纪砚白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认识俞渐离的原因之一。
昙回赶紧点头,小跑着离开了。
纪砚白将俞渐离横着抱起来,并没有走寻常的路线,而是纵身踏上了围栏,接着从高处飞檐走壁而行。
国子监的养病房一直都有大夫坐镇,送去那里,总比出去找大夫要快些。
可惜……纪砚白不认路。
抱着一个俞渐离,对纪砚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他觉得怀里的男人似乎是没有体温的,就算在午间,还经历了训练和阳光的暴晒,俞渐离的脖颈也是温度较低的。
抱了一路,俞渐离的身体也捂不热。
俞渐离在纪砚白的怀里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朝下看去,险些再晕一次。
原来轻功在四处移动时的视角,没比坐过山车的视觉冲击好多少。
他抬手揪紧纪砚白的衣襟,仿佛这样他能有一些安全感。
意识到俞渐离醒了,纪砚白低下头看向他。
“朝南走……”俞渐离知道纪砚白是要去哪里,于是出言提醒,紧接着又问,“你、你知道哪边是南吗?”
“知道。”
“那就好。”
片刻后,俞渐离提醒:“反了。”
“嗯。”纪砚白脾气很好地调整方向,抱着他朝着南方而去。
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不会影响他带兵打仗吗?
带着几万士兵走错路,会不会未战先败?
纪砚白找路耽误了时间,他们到时,明知言已经在养病房门口等待了。
看到他们过来,明知言立即迎了过去,抬手想从纪砚白手中接过俞渐离。
“我可以……自己……”俞渐离示意了之后,纪砚白也不多纠结,干脆地将他放下。
明知言走过来扶住了俞渐离的手臂,对纪砚白道谢:“谢谢你。”
“没事。”纪砚白回答得简单,并且退了一步,显然不准备和他们一同进去。
二人刚刚进入养病房,昙回便到了纪砚白身边,道:“我从明知言那里打听到了,俞渐离身上有旧疾,不过听说最近好了一些,已经很少晕倒了。今日应该是累到了,还被太阳晒久了才会如此。”
“什么病?”
“明知言不说,嘴巴严得很。不过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些,他们都说俞渐离活不了多久了,怕是也就两三年的光景了。”
得到这个消息,纪砚白疑惑地看向昙回:“这么严重?”
“嗐,安心养着说不定还能活个三年五载的,偏他还要试着重振俞家。这种身体情况下,还努力练箭呢。”
“这和练箭有什么关系?”
昙回详细地介绍起来:“国子监有积分制度,成绩优秀者记一分,及格了半分,不及格没有分。累积到八分了,予以出身,派充官职。
“如果一直积分不够,科举也没有成绩,就只能一直留下学习。
“对于这群读书人,在国子监里留得过久,其实是一种耻辱。俞渐离想快些得到官职,就只能次次优秀才可以。”
见纪砚白离开的途中垂着眼眸沉默不语,昙回随口道:“您烦恼也是无用,我们家中能说得上话的都是武将,最多跟着军师,可他的身体能去军队吃苦吗?
“除非您求到皇后娘娘或者太子那里去,可那样的话,俞渐离的日子也不会太平咯,明知言就是例子,您只能一直护着他才能过得安生。”
“你想得还挺多。”纪砚白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随便听听就行了,并未继续思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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