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容絮:“那个药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
瞧出雅娘子仍未消退的戒备,闻容絮补充道:“你的身体因着那药已经亏空严重,如若继续服用,于你的寿数有碍。”
他说的着实委婉,实则是再吃下去,随时会猝死。
然而,他还是想的简单了些。
霁一怜微微拧眉,来自雅娘子身上恶心的气味,叫他感到熟悉,他曾经遇到过散发相同气味的人。
那人是远近闻名的花魁,虽是年级较大,依旧美得鲜嫩,时常有客人为美人一掷千金。
后来,美人皮下是脓液发蛆的烂肉,在热闹的夜里,变成怪物屠戮了青楼中全部的活物。
第10章 疯魔的夫人
即使闻容絮的态度良好,刘子筠也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直接就走了。
雅娘子见小少爷离开,她也跟着走了。
他们好像都不在意自己的未来。
傍晚的刘府萧瑟寂寥,感染得人心也变得冷漠。
闻容絮不理解他们的无视,都不害怕邪祟下一个害死的会是自己吗?
“想放弃吗?”霁一怜犹如看戏般,事不关己地凉声道。
闻容絮觉得霁一怜真是讨嫌,怼道:“要来刘府的是你,我怎么想重要吗?”
霁一怜却神情认真地回道:“重要。”
闻容絮:“……”
「是不是后悔给我手链、铁块了,想要分我的钱?」
「给我来这套,我又不是女的,撩我没用哈。」
闻容絮内心的话实在碎叨,听得霁一怜好笑,又觉出一丝空茫,竟是一点都不信吗?
虽然他也确实是想逗对方而已。
霁一怜:“我们去看一下刘夫人。”
相比于闻容絮的气馁,霁一怜表现得早有成算,惹得闻容絮多看了一眼对方。
「修为高了不起啊。」
闻容絮自以为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做了个鬼脸。
霁一怜唇边的弧度加深些许。
刘棕山的正妻是他微末时高攀的秀才女儿,张氏,张叶里。
张秀才的眼光也得到了验证,女婿非常能干,拥有了在逸轩城数一数二的身份地位,这大概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事之一,另一桩便是得中秀才之名,可惜往后常年不曾高中,直到死都仅是秀才。
张叶里作为秀才女儿,得到了不错的教导,算是知书达理、贤惠端庄,嫁给刘棕山后,除去早年吃过苦,后来就再也不曾吃了。
夫君爱重,婆母体贴,她没什么可贪心的了。
世人皆道她命好,哪个女子不羡慕她,不想成为她呢?
这样活在宠爱中的人,性子难免骄纵。
她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但良好的教养,叫她懂得适可而止。
所以,嫌少被烦恼簇拥的张叶里,虽是与刘棕山一般的年纪,却仍旧有着少女的娇艳之色,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约莫是好心情,以致于容颜又盛两分。
贴着隐息符的闻容絮,在所有人忽略中,闯入张氏的院子里。
浓浓的苦药味飘散在空气里。
闻容絮一时不备,差点发出干呕声,这味不止是清苦,还裹挟着酸涩的臭,所幸胃囊空空,反刍不出别的未消化的食物。
霁一怜没和他一起,中途突然说有点事,拿给他一张隐息符就跑了。
闻容絮都来不及询问这符纸的作用,若不是旁白解说,他就只能做个贼,趴屋顶暗中观察了。
【隐息符,拥有减少存在感的作用,在凡人面前会被直接忽略,在修士面前效果会大打折扣】
【注:使用者不是消失,与人接触会被发现】
闻容絮借着隐息符见到了厢房里的张叶里,她的身边一人也无,全数被打发出去。
待侍女都离开,张叶里打开妆奁,她按了个暗扣,弹出一层小匣,里面是两颗白生生的药丸。
她的眼中迸发出一股扭曲的灼热。
“快了,还有七日……”磨得平滑的镜面,照出张叶里痴迷的笑容。
闻容絮心头一跳,注意力不禁投射到那两颗药丸上。
【诞龙丸:七七四十九天服满七粒,必会获喜脉,诞下儿子】
【需以亲生骨肉、男子根为主药,紫幻花、心头血为铺药,十邪阵制火,炼制五日方成】
【加入的亲生骨肉越多,药效越强】
闻容絮呼吸稍滞。
……
“卫三,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刚搬完重物回来的汉子,瞧见有俩月没见的同屋人,瓮声叹他运气不好。
卫三在马厩里伺候完马,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携着风尘与沾染的马粪气味,正想打水冲洗,听到这样一句话,他有些诧异:“何元,你说明白,怎么个事?”
何元帮着打水:“你是不知道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他陈诉起近日的怪事。
卫三脸色凝重:“没请仙师吗?”
何元嘿笑两声:“怎没请?现在府内就有两位仙师,只是会不会像前面来的那几位灰溜溜跑喽。”
“不是请的玄华宗人吗?”卫三奇怪道。
何元耸肩:“谁知道。”他凑近卫三,压低声音道,“我觉着这事吧,有蹊跷。”
卫三心道用你说:“你发现了什么?”
何元:“自从夫人的女儿生病后,久不见好,一直汤药伺候。”他若有所指,“怪事就出现了,说来有许久没见三位小姐出门。”
“有没有可能是她们命理易招邪,克刘府……”
卫三面色一变,打断了何元的话:“谁!”
被他紧盯的地方,一人自阴影里缓缓走出,摇曳的青衣层层叠叠盛放,薄如烟云般散在空中。
卫三和何元戒备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低冷而残酷的笑声从来者那里传出。
卫三眼中簇起怒焰,来者视蝼蚁的态度,令他感到愤恨,同时也更加警惕,琢磨着对方有何倚仗。
他按兵不动,何元却莽上去了。
然而,卫三的打算落空,冲在前的何元不过是被来者看了一下,就仿似傻了一样呆在原地。
卫三骇然。
他察觉到那人目标是自己。
卫三回忆着自己的仇人,拎不出一个符合的对象:“请、请问,我在哪里得罪阁下……”
“你不需要知道。”
卫三瞳孔骤缩,腰部在他反应过来时,遭受重击,大脑意识到疼痛的刹那,他已经摔到远处,砸到墙上。
踢断的肋骨扎破内脏,口中顿时喷出鲜血。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昏暗的余光捕捉到向自己投注而来的居高临下、毫无情感的冰冷眼神。
霁一怜狭长的眼睑微垂,经过站立的何元,青影如墨染水转瞬消失。
终于能动弹的何元大口大口的喘息,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他就跟雨淋湿般,全身湿透。
他浑身哆嗦地去试卫三的呼吸。
还活着。
他后怕地屁股着地,精神恍惚。
……
闻容絮专心寻找着张叶里的亲生女儿,张叶里的状态不像病中,弥漫整间院子的药味恐怕是给孩子熬的。
她是怎么瞒过别人,让人以为她的女儿还活着?
刘棕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闻容絮记着旁白给的注释,服用周期是49天,一个多月都没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
他蹲守到端着饭食进了别院的侍女,正要跟进。
肩膀却被一拍。
闻容絮打了个激灵,心脏砰砰直跳,是霁一怜。
“你去哪儿了?”闻容絮无声张口,他的修为支持不了传音,只好用唇语交流,反正对方看得懂唇语。
霁一怜拿出一只鸡腿。
饿着肚子的闻容絮霎时分泌出涎水,但他没有立马接过,而是慌张地扫视周围:“不会被闻到味道吗?”
霁一怜薄唇轻启:“不用担心。”
闻容絮也就不纠结了,吃起鸡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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