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留意到身后的霁一怜,他啃得更起劲了。
走走停停。
闻容絮吃完一只乳鸽,另一只揣怀里没动。
逛也逛了,吃也吃了,闻容絮想着打道回府,正准备跟后面的霁一怜说,发现对方站在一个小摊子前。
摊子十分简陋,只在地面铺了块布,上面散乱摆着零碎杂物。
摊主蹲守在旁,既不吆喝,也不招呼感兴趣的路人,一副懒得做生意的惫怠样儿。
闻容絮目光扫过摊面的东西。
视线一顿。
【新鲜出土的陪葬品,价值不菲】
瞌睡来了送枕头。
闻容絮指着地摊里黑黢黢的铁块,问道:“它多少钱?”
摊主约莫四五十岁,鬓角依稀挂着白,懒懒地撩起眼皮,算是搭理问价的客人:“我这儿只收灵石。”
“多少?”闻容絮。
摊主上下打量他,似乎在评估他是真心要买,还是随口问问:“100块普通灵石。”
“100?!”闻容絮想砍价,“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摊主理直气壮:“不知道。”
“那你敢卖100?”闻容絮惊讶。
摊主:“这是我从一个危险的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那古墓少说得有一千年,若不是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哪会儿100灵石出售。”
“还是太贵了。”闻容絮摇摇头,转而对霁一怜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摊主装不下去神神在在的姿态了,他这里的东西滞销许久,再卖不出去,他去不了花街,吃不到美酒了:“诶,你想多少?”
闻容絮瞥向霁一怜。
借点灵石,行吗?闻容絮无声张口,眼露祈求。
霁一怜视线下移,定在闻容絮鼓起的胸怀中。
闻容絮赶忙取出还热乎的烤乳鸽,谄媚地递给对方。
霁一怜拿出灵石,买下了不知名的铁块,但面对闻容絮巴巴伸来的手,他没有给出去,却是收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里。
闻容絮见霁一怜拿了烤乳鸽,应该就是同意的意思,果然对方买下降价的铁块,他正想仔细瞧瞧铁块,让旁白告诉他铁块的来历和价值。
结果,他手还没碰到,铁块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闻容絮眼眸睁大几分,注视着把铁块归为己有的人。
“你……”闻容絮急得说不出话。
霁一怜开始享用烤乳鸽,一如闻容絮之前做的,径自往前走。
闻容絮嘴唇蠕动两下,实在憋不出合适的能够表达他此刻心情的形容词。
他望着霁一怜的背影。
太欺负人了!好过分!混蛋!
闻容絮搜刮起所知的脏话全部丢到无耻可恶的霁一怜身上。
依旧减少不了他心中的愤懑。
闻容絮用眼刀刮着前面的霁一怜,正在脑中演练暴打对方的画面时,急促的马蹄声逐渐靠近他的身侧。
一阵惊呼响起,原本行来过往的人群慌乱地疏散开一条通道。
突然的转变,带动起流动的空气,拂起闻容絮的发梢。
闻容絮扭头。
疾驰而来的人与马迎面而来。
嘶鸣传到闻容絮耳中之际,飞跃的马蹄近在咫尺。
世间仿佛静止。
“让开!”挟着凌厉的鞭风打向闻容絮的面颊。
闻容絮感觉到后背一紧,他黏在原地的脚总算移动起来。
那道鞭子打空,他也躲过马蹄的践踏。
倒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砸得他耳朵嗡鸣。
下一刻,他的脸被迫仰起,骤然的白光刺激得他视线模糊。
温热的吐息拽回了闻容絮发愣的思绪。
“容絮。”
“霁一怜?”
“……嗯。”
闻容絮紧绷的身体倏地放松,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热汗,心脏跳动的频率过于快速。
把着他脸颊的手指离开。
“谢谢。”闻容絮找回理智,若不是霁一怜出手,他今日得重伤。
面对突发事件,他完全失去了应对的能力。
明明是位有武功的修士,他却像个懵懂的稚子,傻愣愣地停在原地,不知道躲。
还想要逍遥自在成仙,他真是痴心妄想。
闻容絮不遗余力地讥讽着自己。
散开的人群重新聚拢,关于方才的惊险,展开细碎的谈话。
“真个吓死人。”
“他在城里驰马,没有人管吗?多容易伤到人。”
“哪里管得了。”
“为何?”
“你外地的啊?那可是刘府的下属,刘老爷是上官大人的恩师。刘老爷与其夫人伉俪情深,夫人喜食千里之外的沛霖县甜瓜,每到甜瓜成熟的季节,刘老爷便着人快马加鞭买回,叫爱妻能吃到甜瓜。这可是一桩传遍逸轩城的美谈。”
“夫妻琴瑟和鸣自是好,可为了一口瓜,行事如此嚣张妄为……”
霁一怜看着惊魂未定的闻容絮,心血来潮般定下新的目的地:“我们去刘府。”
闻容絮条件反射道:“是为了我吗?”
霁一怜顿了片刻,继而捉摸不透地一晒。
闻容絮刹那红了脸,为自己刚才自作多情的询问臊得慌。
“还能有谁?”霁一怜说。
第8章 花言巧语
【惯用来骗小孩的花言巧语】
闻容絮那一瞬的心悸刹那平息,对方应该是为他递台阶才顺着他话说的吧,虽然爱捉弄他,但是个温柔的人。
就是不知道刘府哪里招惹到对方的注意……
【好像有点真】
嗯?
【解读失败】
旁白你是不是坏了?闻容絮无言,这三句注解,让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上下起伏,最后留下一个不确定的未解之语。
闻容絮有些恼,在耍他吗?
旋即,闻容絮将脑子里的困扰揉吧揉吧扔掉,权当没看见,而是考虑到霁一怜似乎想要搞事,但对方的身体撑得住吗?
“你的伤没问题吗?”
霁一怜默然无声地凝视着他。
闻容絮想起自己这话似曾相识,邱铮来找茬那回是第一次,现在第二次问了相同的问题,他缩缩脖子:“好,我知道了。”
刘府位于逸轩城较为中心的位置,路修得很宽,高墙林立。
路面很整洁干净,来往皆是马车出行。
“我们怎么去刘府?”闻容絮想着他们和刘府的人素不相识,也无拜帖,怕是刚登门就会被门房赶走。
闻容絮看了眼霁一怜,做贼似地东张西望一下,然后凑到人耳畔,悄声道:“不会是要翻墙进去吧?”
他如今谨记此世界是有着仙法武功存在的,原主未习过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但身法却是有的,翻个墙手到擒来。
闻容絮心里颇为紧张,要做坏事了吗?
霁一怜食指戳了戳闻容絮紧绷的脸,戳出一个小窝,继而滑到柔软粉润的唇,闻容絮被他弄得痒,不舒服地张嘴咬了下作乱的手指。
舌尖抵到微凉指尖,闻容絮蓦然怔住。
「我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狗,咋还咬人呢。」
霁一怜抽出食指,约莫是嫌弃手指上沾染的湿润,将它抹到闻容絮唇上,碾磨得粉嫩的唇瓣泛起深艳的绯色。
闻容絮不敢动弹,任人作为。
等对方停止了动作后,闻容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霁一怜的面部表情,企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摸到对方是否感到不适的答案,但他什么也没发现,旁白也再次罢工。
闻容絮:“我…不是,故意的。”
霁一怜:“我知道。”
闻容絮呐呐失语片刻,尽管不清楚对方知道了什么,但对方没在意就行:“那就好。”
“不用翻墙。”霁一怜的声音响起。
闻容絮又被拉住手腕,熟悉的力道纠缠在他腕骨肌肤上。
一张告示纸出现在他眼前。
霁一怜撕下了告示纸,交给了闻容絮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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