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犹豫了半晌,指着屁股那块肥肉道:“给我割一斤吧,我要肥的。”
“好嘞!”
赵北川手脚麻利的切肉,他虽然之前没卖过猪肉,但下手很有准头,基本上一斤上下浮动不到二三两。
老人刚走又来了一位穿细布衣的妇人,她走上前看了看猪肉道:“小郎,给我切五斤肉。”
“好,您稍等。”
赵北川马上又切了一大块肉,陆遥拿秤称了称,“五斤三两,诚惠二百六十五文,您买的多给二钱六十文就成了。”
妇人笑了一声,“你这小郎还怪会做生意的,野猪是从哪猎来的?”
赵北川道:“在南边的大山里,寻常人不敢去,容易迷了路。”
不多时旁边走来一个男子,两人应当是夫妻,男人从包裹里数了钱递给陆遥,将肉拎起来两人离开了肉摊。
野猪肉卖的很快,忙活了一秋天,大伙都累得够呛,今天过节了都舍得花钱买块肉回去犒劳犒劳自己。
卖到最后陆遥数钱数到手软,是真的软,因为铜钱实在太沉了,一贯钱就有八斤重,这么一上午卖了三贯多钱。
最后剩下一点肉和猪头被旁边的卖萝卜的大姐买去了,猪肉全部卖空了。
陆遥看着沉甸甸的一大袋子铜钱,兴奋道:“走,咱们去买东西!”
无论什么时代,购物总是让人充满激情!
陆遥坐在车上四处张望,看见卖东西的就让赵北川赶车过去瞧一瞧。
卖东西的小商贩挑着扁担,穿梭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嘴里吆喝着,“胭脂水粉哎——针线包——头花梳子——烟袋锅嘞——”
陆遥挤过去拉住小贩,“密齿的篦子给我来一把。”
“小郎要桃木的还是乌木的?”
“怎么卖的?”
“桃木五文,乌木七文。”
“来桃木的吧。”陆遥从包里掏出五个大钱递给他。
头上的虱子反反复复总去不了根,陆遥决定抽空把家里人的头发全都篦一遍。
“要胭脂水粉吗?都是从南方来的货,抹在脸上香喷喷。”
陆遥摆摆手,倒是上面挂着红色绸子扎的头花挺好看,“这个多少钱一对?”
“十文钱一对。”
价格有点贵,不过想想一尺绸子就要六十文钱,这个价格倒也能接受,花了十文钱买下来,回去给小年戴上肯定好看。
“新出锅的团饼,甜滋滋——欸!”这团饼大概就是月饼的前身,灰面做的皮子巴掌大小,里面加了炒熟的芝麻和糖馅,小小的一块就要十文钱。
陆遥觉得不太合适,不如自己买点糖做,馅料肯定比他放的足。
“新鲜的白菜——水灵灵,萝卜赛梨哎———辣来换!”路过一个菜摊子陆遥停下脚步。
今年后院的菜地让水泡了,后来又补种了点白菜,但都没长成大颗的,嫩叶子的时候就都掐着吃了。
眼下天气凉爽,再种菜已经来不及了,陆遥打算买点白菜带回去,腌一缸酸菜留着冬天吃。
问了问价格,白菜按颗卖的,三文钱一颗,每颗大概有三四斤重。陆遥一口气买了五十颗白菜,萝卜一文钱一根,卖相不太好看,只买了二十根,放在牛车上拉回去。
穿过地摊前面就是林立的商铺了,以前兜里没钱的时候,陆遥都不敢进去转,如今钱包鼓鼓自然要进去看一看。
第一家就是肉铺,门口悬挂着刚宰杀好的猪,旁边还摆着各种猪上水下水。家里的猪肉吃不清,陆遥便没仔细瞧,直接去了下一家。
第二家是酒坊,里面摆着七八口漆黑的大瓦缸,酒铺的老板就躺在旁边的草垫上呼呼睡着大觉。
陆遥打算买点黄酒晚上炖肉的时候用。
“老板醒醒,买酒了。”
“哎,来了来了。”老板稀里糊涂的翻身坐起来,半天才清醒过来。
“买哪种酒啊?”
“最普通的黄酒,给我来一小坛。”
老板拿起旁边的空坛子,舀了两瓢黄酒装满。“六十五文钱。”
陆遥把钱数好递给他,“下次我拿坛子来打酒,能不能便宜点?”
“便宜十文钱。”
好吧,这酒确实挺贵的。
酒坊的隔壁是盐铺子,陆遥买了五斤咸盐腌咸菜和酸菜用。
再往前走就是卖布的铺子,上次来的时候只买了几尺粗布,这次陆遥打算买点细布和棉花,给几个人一人做一身棉衣。
一进屋就碰上个熟人——许秀才。
“阿遥,你也来买布啊?”
陆遥眼皮一翻,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许登科凑过来小声道:“上次你交待我的事我都办妥了,果然有个人来找我,让我去你们村子闹,还给了我三百文钱呢!”
“哦。”陆遥没搭理他,询问卖布的伙计细棉布怎么卖的。
伙计给他拿来四匹不同颜色的细棉布,“价格都一样的三十文一尺,整匹买便宜些,两贯六钱一匹。”一匹布是一百尺。
四种颜色分别是靛青,石绿,土灰和深棕色。古代染色水平比较低,大多数用植物做染料,故而颜色都十分沉闷简单。当然也有鲜亮的颜色,都用在了贵重的布料上,普通百姓可没资格穿。
细布和粗布虽然都是棉织的,但摸上去手感完全不同,细布柔软又保暖,粗布摸上去硬的刺手。
陆遥两种都卖了点,细布做内衬,粗布做外罩,一共花了七百文。
“有棉花吗?”
“有有有,刚从西疆运来的棉花,一百五十文一斤。”
陆遥没做过棉衣,“做一身棉衣得用多少棉花?”
“这得看你做多厚的,一般成人穿的棉衣有六两、八两,一斤重的。”
陆遥估算了一下,两个孩子做得厚一点,有四斤棉花差不多也够了,又肉痛的掏出六百文,“给我来四斤棉花。”
伙计接过钱麻利了的去拿棉花。
站在旁边的许登的眼珠子都看直了,“阿遥,你这是发财了?”
“以后别叫我阿遥了,我相公在外面等着呢,这钱都是他猎野猪卖得的。”
许登科咽了口口水,“你相公还……还挺厉害的。”
陆遥点头,“是很厉害,脾气也不太好,上次村里有人把他惹怒了,被他直接打断了一条胳膊。”
“哈,那个我有事就先走了。”许登科脚底抹油赶紧离开布店。
走到门口时,看见坐在骡子车上的赵北川,见他身材魁梧长相凶悍,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吓得许秀才不敢再惦记陆遥,生怕把这人惹怒了暴揍自己一顿。
陆遥抱着布和棉花出了布店,赵北川赶紧上前接了过来。
“这棉花和布太贵了!花了我了我一贯多钱!”
赵北川笑了一声,“咱们这不产棉和麻,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价格自然要贵上许多。听我娘说以前他们在老家的时候,家家户户织布,一匹布才六钱银子。”
陆遥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以前的事,“你老家在哪啊?”
“青州九原县,天马镇,赵家村。”这个地名他爹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念叨了许多遍,即便过了好多年,赵北川依旧记得清楚。
陆遥:“不知道青州离咱们这有多远,你老家还有没有亲戚,有机会咱们回去一趟。”
赵北川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离开布庄又去了药铺子,家里的石膏还有一些,不过天气马上冷了,多买点省的来回跑。
兔皮需要用明矾鞣制,药铺里也有卖的。还有白蔻和肉桂,这两种东西在中药里很常见,都能当炖肉的香料,陆遥花了一百多文,一样买了一些。
路过铁铺子陆遥进去问了问铁锅的价格,陶釜虽然便宜但用起来总是不如铁锅方便。
结果一打听,一个二十寸的小铁锅,就要三贯钱,快买半个骡子了!吓得陆遥连忙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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