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量提醒:“大哥,咱们这次是真没钱了。”
京城的帽子好,但也贵。
李卫摸摸腰间的蓝布荷包。
他们俩当初一路南下,身上揣着六十两银子,这省吃俭用的回来,到家之后先去看的胤祝,然后发现胤祝不在了。
李卫都没来得及回家,只是趁那个阿奇没看见的时候,跑到街上找个人去他老家给他娘去送个信儿,就和谢无量跟人上京来了。
刚才这俩帽子,共消费三钱。
他们身上也就只剩下二十文。
李卫拍了拍荷包,笑道:“怕什么,跟着大哥能让你挨饿?”
接着就找当铺,在第二家把两张糖纸当了十两银子。
走出当铺,谢无量敬佩地看着李卫:“大哥,你怎么知道那东西能当钱?”
李卫笑道:“好看,而且还是咱们都没见过的,物以稀为贵,你说这东西能不能值钱?”
谢无量觉得他们大哥可太适合做生意了。
不对。
“既然是珍贵的东西,万一二哥还有用呢?”
李卫:“有用你二哥能不说?那个糖要不是你嘴馋吃了,更值钱。你二哥家里肯定还有呢,别净操心这些没用的。走,大哥带你去把咱们的银子翻番去。”
谢无量想起久远前的记忆,大哥带他们横扫赌场,然后差点被一群打手打出来。
京城的场子会不会更硬?
李卫安慰三弟:“咱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于是东城的几家赌场就频繁上演同一个场面,前面的人慌慌张张的去后面找人喊道:“有人砸场子来了。”
打手们提着棒子出来,却发现人已经揣着银子跑了个没影。
就这么一个场子扫十几两,等到走出最后一家,李卫和谢无量身上已经揣了一百多两巨款。
李卫摇摇头:“不行啊不行,这个钱来得太容易了,量儿,你可不要跟大哥学,投机取巧早晚会自食恶果。”
谢无量摸了摸兜里的银子,他觉得不管怎么来的银子都是银子,可惜自己不会跟大哥一下掷骰子抹牌:“咱们去给二哥家的人买礼物去吧。”
李卫一挥手:“走着,去琉璃厂。”
“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从四方而来的举子们该来的都来了,琉璃厂的好东西一定多,你二哥那些亲哥看着都是读书人,咱们买些字画笔墨纸砚的,肯定没错。”
谢无量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不能白吃白喝,有了礼物就不会给二哥丢人了。
这刚过东城大街,一匹快马飞驰而过,前面正巧有个挑着白菜的老人经过,眼看就要刹不住,谢无量看了一眼就过去单手抓住了马儿的嚼子。
年羹尧正巧经过,见此危急场面本想出手的,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慢了一步,已经有一个更快的人拦住了快马。让家人去把那老人带到路边,走过去对那正在安抚同样受到惊吓的马儿的年轻小伙子说道:“小伙子,好臂力啊。”
谢无量抚摸两下马儿的脑袋,也不搭理马上的人,只看跟他说话的人一眼就转身向李卫走去。
李卫与有荣焉,自家兄弟就是这么的厉害,还有见义勇为的好心,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马上的人也吓住了,在京城骑快马就够喝一壶的,还差点撞到人,这也罢了,还遇到年羹尧。
这人下来赔笑道:“年大人,冲撞您了,家里有一封急信,这才快了点。”
“你是谁家的?”年羹尧对他没印象,骑马这个人一看人家不认识他,还没有拉他去衙门的意思,赶紧打个哈哈溜了。
年羹尧皱眉,他身后跟着的有两个下人,然后给了明显是护卫那人一个眼神,“去看看。”
然后就朝李卫二人追来:“两位小兄弟慢走。”
李卫可看见了那骑快马的嚣张得不得了的人跟这人赔礼道歉的样子,想也知道是个有身份的。
不是都说京城掉下去一块儿板砖能砸到三个当官的吗?
李卫停下来挺客气的笑道:“不知您有何贵干?”
年羹尧看着李卫身边的谢无量,说道:“你这小兄弟身手不错,专门练过吧?我是内阁学士年羹尧,身边正好缺个像样的护卫,你们都来跟着我干怎么样?”
啥啥啥?
内阁学士?
那不是皇帝老儿身边的人?
李卫瞬间不想让量儿跟他一起去做生意了,跟着这样的人,凭着量儿的身手,说不定真能建功立业一番。
李卫看着谢无量:“量儿?”
眼神催促他答应。
至于他自己,他又没那个本事,这人叫他们一起去,应该也只是看在量儿的面子上,他就不凑热闹了。
谢无量看了年羹尧一眼,摇摇头:“我不干。”
年羹尧还是笑着,一副亲切模样:“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月钱,四季衣服全包,一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而你要做的只是经常跟着我。”
谢无量:“我只保护我二哥。”
年羹尧:---
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真没有几个。
不过跟在身边的护卫嘛,就需要这种直来直去的一根筋,除了自己的面子谁的面子都不看才好。
年羹尧又说了一些优厚待遇,李卫都恨不得替自家量儿答应了,忙趁着谢无量再次拒绝前说道:“大人,您让我劝劝他,今天下午就给您信儿成不?”
李卫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跟在大人身边干事,出头的机会可比他们自己乱闯来得大。
而且回去了还能找祝儿的那些哥打听一下年羹尧这个官的为人,那要是个贪污受贿的,也就算了。
要是个好官,必须得把量儿给塞到人家身边去。
年羹尧愣了愣,笑着点点头,让身边的下人给他们报上自家的地址:“想好了就去府上西角门说找二爷的,我等你们三天。”
看着李卫:“我看你挺机灵的,能让你先从小管事做起。”
李卫激动了一下,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做茶叶生意,笑道:“我就算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过我弟弟真的很稳重,就是想事情慢了点,等我回去劝劝他。”
年羹尧就不多说了。
好身手的护卫难找,更何况还是这么合适的性子,因此年羹尧对谢无量还挺上心,看他们走远了,又给身边那随从使个眼色:“去看看他们住在哪里。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好人家的,若有什么困难,帮一下。”
随从可不理解:“二爷,咱也不差这一个护卫。”
年羹尧笑道:“你知道什么?就刚才那一手,交起手来我都不一定能胜他。”
他可是从小就跟着专门的棍棒师父练出来的,这个人,不像是有条件习武的样子,那么绝对是适合习武的有天赋之人。
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教调得好了,以后必能当大用。
朝廷缺少武将,年羹尧是想走武将的路子的,这个谢无量,真像是老天爷亲自给他送到面前来的得力手下一样。
李卫劝了谢无量一路,谢无量只有一句话:“你要是不让我跟你一起做生意,我就去给二哥家看大门。”
李卫崩溃了:“你二哥家一定早就有看大门的了,能用得着你?咱们先问问那位四爷,他要是说年羹尧好,你就去跟他干,这对你是最好的。”
谢无量也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人,况且大哥都跟他说了一路的道理了,就妥协道:“那好吧,不过我们也要问问二哥的意见。我曾经答应过二哥,要护着二哥一辈子没危险。”
李卫:“行行,问你二哥。”
关于老三的未来,他能不问问祝儿的意见吗?
琉璃厂的人还挺多,好像这些读书人都不怎么凑护城河上冰球比赛的热闹似的。
两人在琉璃厂跟人挤了半天,最后一人一脸傻笑地抱着一堆好玩意儿出来,除了成堆批发的笔墨---祝儿是十五,上面可还有十几个哥呢,少了不够他分的。
还有一些小玩意,什么九连环,藏着一个小鸟然后会在每天午时钻出来的木盒子,还有镶嵌着一块不那么清晰的玻璃的欻一下欻一下能换画的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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