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鱼食喂完,它们立马就散开跑走了。
少年拍拍掌心,四下望去,他该走了。
邱宝珠走在何英洁的身后,司机的车正从泊车处朝门外开,而他们还要再去跟主家道声别。
卫樹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浑身找不出一点亮色,他形容有些落拓,身形却笔直挺拔,在一众非富即贵的来客里也鹤立鸡群。
如今他是名副其实的家主了,他身后站着老钱、卫宵还有卫济冬。
他的冷淡迎面扑来,面对着任何人都没有改变。
何英洁道了一声节哀,挽上邱宝珠和邱翡的手臂,朝外走去。
邱宝珠只匆匆扫了卫樹一眼,骨骼清晰的手腕腕骨往下,是趴着几根蓝青色血管的手背,拇指上,是出自自己手的翡翠扳指。
邱宝珠头皮一紧,又匆匆收回目光,后背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被注视的灼热感。
装什么,刚刚不还端得高不可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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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何英洁公司忙,索性让邱翡打包行李住到了万银瓷家,小万也跟着一起过去照顾。
邱金言只回家一趟取了一些衣服,他真是记恨上了何英洁和家里的其他人。
就连过年,他也没回来,一家人在万银瓷的小洋房里过的年。
吃完年夜饭,何英洁坐在邱宝珠的工作间,静静地看邱宝珠给一串手链镶完了八十多颗碎钻,镶完之后,邱宝珠的眼睛都是红的。
“妈妈请人帮你怎么样?扩大规模,生产和销量都会比现在要多的多,客源你也不用操心,这样你也能轻松点。”何英洁不明白邱宝珠为什么放着家里的资源不用,非要自己闯,白白受这种罪。
邱宝珠擦拭干净手链,将手链装进盒子里,低声道:“等我大学毕业之后再说吧。”
“和小潘之间也要算清楚账,公私要分明。”何英洁始终不放心,说话的时候,口干舌燥,胸口惴惴然。
“学校的事情怎么样?需要我找人帮忙吗?”何英洁又问。
邱宝珠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不用,姜老师说我可能可以免面直录。”
何英洁面上难以自控地浮起一抹骄傲之情。
“我一开始反对你选这个专业,不是认为你做不好,或者说专业无用,”何英洁倾身,语气温柔,“妈妈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忽然之间长大了这件事情,我总觉得你还小,总觉得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凶险,所以在得知你擅作主张选定学校时,我很生气,后来我也反思了自己,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小翡,我都亏欠了,我很少关心小翡,也很少尊重过你,妈妈在这里向你道歉。”
把所有话都说出口了,何英洁长舒了一口气,她环视了工作间一周,接着说:“你后面想继续在这里住还是可以继续住,随你住到什么时候,以后我每个月会继续给你账户上划零用钱,上大学的学费我也会负责,珠宝设计你就设计你喜欢的,不用管别人喜不喜欢,挣不挣钱,妈妈给你撑腰。”
邱宝珠怔怔地看着何英洁,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经像被堵住了,连鼻子都好像被棉花塞死了。
何英洁离开工作间后,空气里残留着一丝酒气。
她肯定是喝酒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平时很难将这番话说出口。邱宝珠心想道。
屋外乍然响起一声爆响,邱宝珠朝窗外看去,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如彩色流星倾泻,很快就布满了天空,将除夕夜照耀得熠熠生辉。
目前来说,这是邱宝珠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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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济才的最后一个学期,班里的人时常翘课请假,因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选择了出国留学,并且早就选定了学校。
邱宝珠有时候也会因为接了单忙不过来而请假,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好好上课。
卫樹则是从卫润葬礼过后,便非常难以在学校见到他。
如果不是卫宵和卫济冬经常在学校晃悠,顺带还帮卫樹带课本和作业回去,学校里的人简直都要认为卫樹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班里时不时地,就会有人提起卫樹。
不过都是跟卫家有多关联。
比如卫樹已经正式接手卫家了啊,太可怕了,还没成年就掌管了卫家这么一个大家族,卫家估计要完蛋了。
又比如卫樹心狠手辣把总部一批卫氏老人都踹出了大门,换了批新人上去,他这是为了提拔心腹,忘了本了。
还比如卫氏大刀阔斧地准备进军新行业,前景堪忧,结果怕是血本无归。
班里的人很难看好一个同龄人去掌管家族事业,尤其是卫家这种盘根错节的老派家族。
邱宝珠不参与他人的议论,却很清楚。
别说现在的卫樹根本不是十八岁,就算是十八岁的卫樹,清理管理卫家他也信手拈来,因为卫润的话语权几乎是压倒性的,卫樹直接接手过来的权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卫家那一帮老家伙,也都只敢在背地里嚼嘴巴,明面上连声大侄子都不敢叫出口。
除了班里同学议论的,邱宝珠还察觉到,卫樹是真正地在与自己保持距离了,甚至是疏远。
卫樹只有名字还会出现在他的耳边,人却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这是邱宝珠一开始想要的结果,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想要的卫樹,不是那样的,可也不是这样的。
这样太奇怪了,太冷漠了,有点过了头了。
晚春将过,山下已然暖和起来了,山上却还时不时地让人感受到一股凉意。
卫宵含着一根冰棍儿哆嗦着从大门跑进院子里,“哥!”
他兴冲冲跑上楼,径直冲进书房,老钱无奈地开口,“要叫卫先生,你规矩呢?家训忘了?”
卫宵把两只手撑到书桌上,“今天邱宝珠往教室后面看了两眼,两眼!”
卫樹握着钢笔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在文件下边签下名字,“两眼怎么了?”
“想你了呗。”卫宵胸有成竹道,“你都几个月没去学校了,他肯定想你。”
卫樹把文件递给了老钱,他将钢笔丢回了笔筒里,放下衣袖,冷厉的眉眼比卫宵没来之前要柔和了一些,“那他找你问我了没有?”
“……那倒没有,他整天跟潘胜安那小子亲亲热热的,看着就烦。”卫宵皱起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真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走不开。”卫樹淡淡道。
卫润久病,卫家积攒了一堆事务,都不棘手,却杂乱繁多。
况且,就算没有这些事情挡着脚步,卫樹现在也不会去学校。
“卫理的课上得怎么样?”卫樹忽然问老钱。
“卫理聪明,学东西快,就是性子疲懒了点儿。”老钱答后,又说:“再过两个月就是您的生日了,也是成年礼,到时候……”
“那天我有事,你要过你自己过吧。”卫樹靠着椅子,平静道。
老钱:“……”
卫宵不明白,“那天还有什么事儿?”
卫樹没说,也没必要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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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卫家这个新任家主居然不举行生日宴的消息,宁康许多人都扼腕叹息,因为他们少了一个逢迎巴结的机会。
而现任的家主年轻又缺乏经验,正是好说话好结交的时候。
却不想,如此的不近人情,直接斩断了他们的所有可能。
卫樹不过生日,邱宝珠还是要过的,而且因为是成人礼,何英洁还要给他和邱翡大办特办。
尤其,邱宝珠和邱翡在学校的录取上面都是免面直录,何英洁总算是有机会炫耀了——宁康靠着家里砸钱买学校上的败家子可不在少数。
邱宝珠换上一身米白色的西装站在楼梯上,楼下,邹妮的妈妈正拉着何英洁在聊天。
邹妮他妈:“邹妮?剑桥,就硬上,我是半点忙都没帮上。”
何英洁:“宝珠和小翡也是,你说,我们挣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派不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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