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宵趴在车窗上眼巴巴看着,“哎。”
邱宝珠回头。
“那什么,你弄好了给我哥打个电话,他肯定想死你了。”
邱宝珠绿色的眼珠变细,他眼睛眯起来,“那你和他谈?”
“……”卫宵赶忙说,“不不不,你谈你谈,我不谈。”
车刚驶离,漂亮的红房子的门被推开,穿着睡衣的潘胜安出现在门内,他激动地走下台阶,“宝珠,你终于到了!”
风很大,邱宝珠进了屋,潘胜安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先喝着,动作之间难掩兴奋,“你之前在手机上跟我说饿了,我把菜都切好了,现在就能做!”
厨房是开放式的,潘胜安很快就在里面忙活了起来。
邱宝珠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室内,房子跟国内的比起来差不多宽敞,维多利亚式的内饰风格,白色流苏边的波斯地毯,红色的铁艺餐椅,白色风铃壁灯,绿色书柜搭建的阅读角,仍旧极具英式风格的壁炉,挨着转角上楼的地方,长廊与浅黄的橱柜朝后院延伸,几盆绿植摆在楼梯与橱柜之间,他只认识龟背竹和千年木。
那几盆绿植被养得很好,邱宝珠一向不会养活物,动植物都是一样,养什么死什么。
邱宝珠很清楚自己透过那几盆绿植到底在看什么。
他拿出手机,打开跟卫樹的对话框。
[阿樹:到了吗?]
这条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的,还有新的,接着看。
[阿樹:你那边天气不好,卫宵说很冷,你到家后吃点热的。]
又过了一刻钟。
[阿樹:吃了吗?]
邱宝珠磨了磨后槽牙,给卫樹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接了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邱宝珠就压低声音问:“你没喝中药吗?”
尽管卫樹只给他发了三句消息,还全是关慰之话,但对方的急迫和焦虑已经溢出了屏幕,直击心灵,令人心慌。
接到电话的卫樹,却先笑了一声,“喝了,但好像没用,你吃饭了吗?”
“安安正在做,他没睡觉,还在等我。”
“嗯。”卫樹听着邱宝珠低软的嗓音,心底泛起的狂浪逐渐平息,他仰头,看见药水瓶里的药偶尔冒一个泡上去。
“我知道了一些有关你的事情。”邱宝珠靠进沙发里,沙发很软,云朵似的。
电话里静了许久。
“然后?”卫樹出声道。
“你不问我知道的是什么事,为什么会知道?”
“大概猜到了。”
邱宝珠觉得卫樹才应该来伦敦,他的声音融进今天晚上的风里也毫无违和感,有些冷,有些疲惫。
“你会死吗?”
邱宝珠记得上一世,卫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紧跟着卫樹又说“你不要死”,他当然不想死,只是跟着卫樹在一起生不如死。死多容易,眼睛一闭,万般情仇皆抛脑后,但活着,跟卫樹一同活着,就像被夹在一台绞肉机里,削皮绞肉碾骨。他没有觉得自己甘之如饴,他只觉得痛,觉得辛苦,爱辛苦,恨也辛苦。
现在轮到卫樹辛苦了。
可其实,再辛苦也不过如此,因为卫樹只要拥有邱宝珠的爱,就能一直苟延残喘。
“你爱我,我就不会死。”卫樹后脑枕在了沙发抱枕上,他开了免提,能听见一些电话那边的声响,偶尔还能听见一声邱宝珠的呼吸,药水灌冷的血管于是又回温,像是春天。绿树上的花被风带去了遥远的土地,却又飘回来隐约的香气。
-
开学后,邱宝珠和潘胜安开始了课程,课不算多,对邱宝珠来说也几乎是0难度,比较麻烦的是小组作业,小组成员不止他跟潘胜安两人,国与国文化之间的差异经常让邱宝珠觉得难以沟通,其实他知道还是人与人之间的问题。
终于,在组员用电焊枪烧毁了邱宝珠做到一半的作业时,邱宝珠跟人吵了起来。
再之后,沟通一类的任务就全落在了潘胜安头上。
作品被毁的委屈,邱宝珠黯然神伤许久。
才开学没多久,大大小小的磕磕绊绊他就已经遇到了不少。
即使坐在卫家更豪华的大房子里吃着几名大厨烹饪的美食,他也好不起来。
这个世界就是很危险,人还很癫。
“我哥待会儿到。”卫宵过得比邱宝珠滋润,面色红润,神清气爽,他也不怎么提卫济冬。
邱宝珠一怔,“他没跟我说。”
“可能怕太忙,临时又过不来,提前说了担心你失望吧。”卫宵切开了牛排,用筷子夹着丢进嘴里。
“这么忙……”邱宝珠睫毛扇了扇,不动声色。
邱宝珠翌日没有课,他在二楼戴着护目镜滋滋啦啦烧电焊,比起金属一类,他总是更喜欢石头,喜欢更贴近自然的东西,这次小组作业的也是以保护环境为题。
晚上一时睡不着,不如做作业。
而且,卫宵不是说卫樹会来么。
凌晨,邱宝珠熬不下去,给卫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摘下护目镜,挂着通红的一对眼睛走进了浴室洗漱。
他眼睛累得睁不开,仰着头闭着眼睛,任由热水冲刷浸泡一会儿后才缓解了不少。
躺到床上后,邱宝珠看了眼手机,把手机从床头掷到地毯上,砰的一声闷响。
俄顷,邱宝珠又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
言而无信,也不回消息。
他想到卫宵在吃饭时提到自己班里一个同学跟男友异国恋,卫宵同学在这边学镶嵌学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同学男友在国内劈腿劈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可卫樹爱他爱得要死,卫樹不会。
但卫樹人没来,消息也无。
怎么这样。
邱宝珠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困意来袭,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他被吓得一个激灵,接了电话。
“我本来想今天过去看你,但公司里出了点事儿,卫理刚上手没两天,她处理不了。”
邱宝珠枕着枕头,侧着,“好。”
“我去你那边之前会提前告诉你的。”
“好。”
“宝珠,伦敦降温了,你要穿好衣服,好好吃饭。”
“好。”
“那我挂了。”
“?”
邱宝珠的瞌睡被气得无影无踪,他弹坐起来,胸口像燃了一把火,他觉得很奇怪,太奇怪,非常奇怪,他跟卫樹也不是没吵过架,也有互相不搭理的时候,卫樹坚持不了半天就会主动找他,他也是,可他们这次分明也没吵架。
他知道卫樹离不开他,知道卫樹会打大剂量的镇静剂,所以他也会在出门、上课、吃饭、社交的时候顺手给卫樹发一张照片,他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让卫樹好一点,但他好像也只能做这些了。
结果卫樹还端起来了。
于是,邱宝珠不再主动给卫樹发送自己的动态。
卫樹依旧会问他在做什么,现在在哪里,邱宝珠也依旧会正常回复。
邱宝珠觉得卫樹要么是治疗过度,要么是病入膏肓。
小组作业交上去后没过多久,伦敦街头开始出现了圣诞节前的气氛,卫宵和潘胜安也在激烈地讨论着放假要不要回去,潘胜安不回去,他在伦敦看着家,还想到处走走,卫宵不打算回国,但也没打算假期一直待在伦敦。
“宝珠,你回去吗?”潘胜安问邱宝珠。
“我还没想好,可能回,可能不回。”
卫樹消息已经发得越发少了,邱宝珠时常感觉哽得慌。
他在这段时期忽然就明白,即使互相折磨、歇斯底里、痛不欲生也比如今要好,起码那时候还是爱着。
放假前夕,足有一天一夜没给邱宝珠发消息的卫樹,破天荒地有了动静。
[阿樹:圣诞节回国吗?]
邱宝珠说不回。
隔了几个小时之后,卫樹才回:玩得愉快。
?
时间接着流过去一小时之后,邱宝珠拖着行李箱出了房间,他穿着雾蓝的大衣,围巾和毛线帽捂得严严实实,眼睛的颜色使他乍一看像个漂亮的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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