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傻夫(44)
容琪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孩子……
温瑾平日乖巧听话,温凌带的也很好。这夜也不知怎的,哭闹了起来。
温言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听见哭声,麻溜儿的披上衣服下了炕。
顶着被元宝揉搓的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扶着老腰开了门。
看见院子里杵着两个大活人,温言吓的嗷的一声窜进了元宝的怀里。
“阿言,是我。”
温言知道了眼前是容琪主仆俩,赶紧捋了捋受惊的小心脏。定了定心神,从元宝怀里挣脱开。
温言衣衫松散的搭着,手扶在腰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心里还纳闷儿,大半夜的,这俩人不睡觉,跑他家院子打更来了不成?
容琪知道屋子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别过头,不去看温言。
“容公子,您这是……”
‘容公子’三个字儿就像三根绣花针,扎在了容琪心尖尖儿上,扎的好疼。
“无事,是我唐突了。”容琪转身欲走。
温言叫住了他。
“容公子,温言的决定不会改,还望容公子,忘了温言吧。”
容琪没有回头,只道:“阿言,离开他,为了温家兄弟的安全,离开他。”
听了容琪这话,温言心里咯噔一下:“容公子,宝宝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你只要知道,一旦他的身份被暴露,必会给温家带来祸患。温言,我是为你好。”
温言摇头:“宝宝脑筋不清楚,又没了记忆。离开这里,他无家可归。你若真的为我好,就该告知我宝宝的身份,我也好,早做准备。”
容琪转过身,紧紧攥着拳头,压抑着怒意,低吼道:“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么!重要到,你要拿温家人的命去赌!”
温言垂下眼帘,缓缓点了点头。
容琪脸色铁青,觉着自己的心肝儿全都揪在了一起,痛得他已经麻木了。
元宝走上前,拉住温言的手,心里乐的不行。叫你大半夜来偷窥,不叫你伤的透透儿的,爷就不是个好宝宝!
容琪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想知道,明日我在老地方等你……只你一个人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言,宝宝真的这么重要么?”黑夜里,元宝的眼睛尤为闪亮。
温言一噎。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叫容琪死心罢了。
再说,听容琪那意思,这货的身份估计是个敏感的。相处了这么久,感情自然是有,可若真的危及到自身生命,温言不知道,他能做到哪步。
可是看着元宝期待的眼神,温言莫名的点了点头。
元宝高兴的将温言抱起,转了好几个圈儿。
“言言真好,宝宝喜欢言言。”
温言被他转的晕了:“宝宝,快把我放下。”
“不放不放,宝宝喜欢抱着言言。”
隔壁屋子受不了了。
温朗哀嚎:“二叔宝叔,你俩别腻歪了,阿瑾拉粑粑了!”
元宝一听,赶忙将温言抱进屋里,把门一插,爱谁谁。
温朗:……
月光将人影子拉得好长。
月光寂寥,人亦清冷。
容琪本就瘦削的身体,在这朦胧夜色下,更显孤单凄凉。
容小伍默默跟着,想劝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剩一声叹息。
容琪步履踉跄,全然没有往日的淡雅出尘。
“公子……”
容琪摆了摆手。
“小伍,你不要说话。本公子,给你讲个故事……”
某年春,丰山桃花盛开,公子与友相约踏青赏花。行至林深处,不慎与友人走散。公子不急,独自徜徉花海,心情惬意。
忽闻哭声,公子止步。见一蓝衣少年,眼中蓄泪,抱膝哭泣,惹人怜爱。
公子拂去少年肩上花瓣,问:“何故?”
少年答:“发簪为人所抢,某衣冠不整,不敢归家。”
公子眉头微皱,继而舒展,折一段桃枝儿,递与少年。
少年微讶,转而羞愧不已,面色微红:“公子聪慧。”
少年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眼若流星,发如泼墨。满园桃花亦不如少年容颜惊世。
公子心思微动,取过桃枝儿,绕过如瀑青丝,轻轻的绾……
“阿言,我愿为你挽发扶簪,可却等不到岁月流长。”
已时值夏日,丰山的桃花早已落了。容琪伫立在那颗桃树下,轻抚上面刻着的一行诗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原主对容琪可谓痴心至极,温言稍作一想,便知容琪口中的老地方,正是距此不远的丰山桃林一个犄角旮旯的一颗桃树下。
为了弄清元宝的身份,温言又一次跟元宝玩儿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并许以了亲亲的奖励。
元宝却道:“宝宝不想玩儿。”
温言:“……可言言想玩儿啊。”
元宝纠结:“哦,既然言言想玩儿,那宝宝就勉为其难吧。不过,你要先给宝宝一个亲亲奖励,才能玩儿哦。”
温言:“!!”
这货,真特么精明。
为了顺利走人,温言毫不犹豫的又把自己给卖了。
等一个亲亲奖励完成之后,温言的嘴唇,红肿的不像样。为免遭围观,温言只得遮了一层面纱。
却不料,遮了面纱之后,更引人侧目了。
“……这温言,也太娇气了,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看大姑娘都不如他娇气,也不知温淞怎么养的。”
温言好想折道而反,不管元宝什么身份,都要将他给……扔!出!去!
罪魁祸首元宝此时将数数的温玉,监视的温朗,全都绑起来扔进了屋子。并警告温凌看好了人。
作为宝叔的唯一一个徒弟,温凌立志学会宝叔的一身本事。故而,毫不犹豫的把自家哥哥和二叔给卖了。
掐着腰义愤填膺的看着生无可恋的两位哥哥。
温朗威逼利诱:“温凌,你晌午饭不吃了?”
温凌纠结……
“去陈爷爷家吃!”
温朗温玉:……
温言的后手陈六,瞧见元宝出来了,忙不迭的跟了过去。
“六子,好好想想,卧牛山的猪是怎么死的。”
陈六:“……嘿嘿,元宝,咱俩可是好兄弟,我背叛谁也不能被背叛你啊。话说,你这是,干嘛去啊?”
元宝:“拔草!”
温言到桃林时,远远看着那颗桃树下静立一位白衣公子,飘飘然有种遗世独立之风。
原主每每来此与容琪约会时,都会被这个背影迷的五迷三道。
察觉到有人来了,容琪微微偏头,勾唇一笑,露出一个完美的侧颜。
就连温言都有几分看呆了。
“阿言,你来了。”
容琪转身,迎上温言,却不料,脚底一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容琪:!!!
容琪脸色腾的红了,还有几分微微恼怒。他明明叫人清理了周围,这又是打哪儿来的小石子!
“咳咳,见笑见笑。”
温言瞧容琪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原本想笑出声,硬生生又给憋回去了。
蹲守一边儿的元宝:“叫你装!叫你装!”
“容公子……”
“嘘,阿言,你看今日阳光甚好,我们不如,走走吧,就沿着沣河水。往常你最喜欢我陪着你散步了。”
“哦,好吧。”
阳光熹微,湖面波光粼粼。温言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阿言,为何不专心?与我散步,如今竟这么勉强么?”
“哦,不,不是,就是好奇,这里景色甚美,为何无人。”
“难道你想要旁人瞧见我们私下里约会?我倒是不在意的,越多人瞧见才越好,可我就是怕言言因此而名声受累。”
静默半响,温言开口:“容公子,你知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还望,如实告知。”
容琪神伤:“就不能陪我好好走走么。”
又是一阵静默,叫人无端烦躁。温言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期望那个一跟头摔死的原主,赶紧回来。
正出神间,手被一只温润的手掌握住,温言猛的一惊。
“容公子,你,你放手。”
“阿言,我连摸你的手都不可以了么?你和他,你和他都那样了,我不过才摸了一下你的手!”容琪双目微红,嘴唇颤抖,一脸受伤。
温言腹诽:……搞得像我始乱终弃了一样,不服找你爹去。
双方正僵持间,从天而降一块大石头,砰地一声落入水中,水花四溅。
容琪精挑细选的绣着墨竹的锦白衣袍湿了大片。精心用白玉簪子挽起的,带着玉冠,还抹了兰花香油的黑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水花,打的七扭八歪。似一只落汤鸡,好不狼狈。
“容小伍……”容琪浑身颤抖,森森磨着牙,恨不得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容小伍丢到卧牛山里去喂狼。
某守在外围的容小伍,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心道:这桃林可是公子与温公子定情之地,公子如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定能挽回温公子的心的。
第46章
“容公子,你没事吧。”温言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容琪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你想笑,就笑吧。我不怕你笑话,只要你开心就好。反正我如今,什么风度都没有了,也什么风度都不想要了。阿言,我只想你回来。”
温言不说话了。
“阿言,真的不能了么,那封绝情信,不是我写的,我们之间是个误会,我们不要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了,好么?”
温言叹了口气:“容公子,既已成定局,就该接受现实。温言是嫁了人的了,从此不作他想。容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
容琪默了默,复又轻笑一声,动作优雅的甩了甩衣袖上的水。
“阿言,我不强求。你不是想知道他的身份么。好,我告诉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后,但愿你还是如此决定。”
温言怔怔的看着容琪:“宝宝……是谁?”
容琪缓缓吐出两个字儿:“秦厉。”
“秦厉!天宝大将军……秦厉?!”温言惊了。
容琪点头。
“秦厉原是先皇为皇子时,府上的侍卫首领。先皇登基后,擢拔为禁军统领,掌京畿十万禁军,敕封天宝大将军,深得先皇器重。其妹秦灵入宫为妃,被封秦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