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傻夫(46)
“宝宝,何大夫说,你不可以见风。可没说,不能下炕啊。”温言面上保持微笑,内心却已经接近崩溃。
这货太会得寸进尺,蹬鼻子就上脸,点把小火苗儿就能窜上天。
“可是言言,宝宝身上痒,一动就痒。宝宝忍不住,要是抓破了,就留疤了……宝宝好难受哦。”
元宝这两日脸上身上的红疹愈发多了起来,一张俊脸就快要肿成猪头了。
原本温言还想用什么办法能让元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出门,毕竟昨日钦差随行官员就已经到丰裕县了。
这风疹来的倒还真是时候。
“言言,宝宝要憋不住了。”
元宝委屈哒哒的,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一副你不帮我我就一直憋着的样子。愁的温言脑壳嗡嗡作响。
最后还是败给了元宝那双闪着清澈泪光的眸子。
在元宝激动的泪花中,温言褪下了元宝的大裤衩,眉头一皱。
这里也长了……
到底是什么疹子,竟然这么厉害!短短几日,浑身铺天盖地的长,完全没有要消退的迹象。
若说只是因为带了面具捂出了痱子,也不至于浑身都是。那面具元宝也不是第一次带,之前怎么没有发疹子呢?
他当时也是急了,只听何大夫说了病症的严重性,却忘记去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引发了红疹,而且还来的这么突然,毫无预兆。
果不其然,到了夜里,元宝开始发烧。这也是何大夫预料之中的。温言赶紧去煎药。
喂了元宝喝药,已是深夜,虽说没那么烧了,但温言还是不敢睡,一直在旁边守着,生怕元宝夜里又发了高热。
好在后半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温言观察元宝身上的红疹不减反多,想到何大夫说,这种症状就是在排毒期,不必慌张。
可瞧着元宝越来越难以忍受这种痒,温言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这才几日功夫,元宝就瘦了一圈了。内伤才刚刚治好,也不晓得出了这场红疹,会不会耽搁了调养。
温言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温朗!”
温言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倒是温玉应了声。
“二叔,温朗去县里了。”
温言皱眉:“怎么总往县里跑?”
“许是有什么事儿吧。”
“屁大点儿孩子能有什么事儿。”
最近几日二叔因为宝叔的病,变得愈发暴躁了,温玉不敢与他争辩。
“二叔,你有事?”
“嗯,你去看看陈大夫在家不,前两日听说去邻县看诊,不知道回来没。”
“诶,我这就去。”
温玉刚出门,正碰见梁纪。
“呦,温玉啊,我正要去你家找你二叔呢。”
“梁叔,找我二叔有事儿?”
“当然,大好事儿啊,宁先生的学堂,今日开始招生了。我打远儿瞧着好多人在那儿排队呢。温言曾叫我帮着注意着,这不是得了信儿,赶紧去你家告诉一声,可别误了事儿。”
温玉一听,心里这个激动啊。
“我二叔就在家呢,我,我跟你一起去。”
温言见着梁纪,先是一愣,再瞧温玉也在,瞬间有些不悦。
温玉没注意温言的神情,上前抱着他二叔激动道:“二叔,学堂开了,宁先生那边开始招生了,咱们快些去吧。”
温言知道温玉的心思,刚才那股不悦,也散了不少。他回屋看了眼熟睡的元宝,面上有些纠结。
“温言,若不放心,我帮你照看着。你先带着温玉去宁先生那儿吧。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陆续都来了,若是去晚了,人满了,宁先生就不收了。”
“为何不收?往常村里学堂可没这么多限制的。”
“嗨,宁先生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前。如今开学堂,也是舍不下这些孩子。若是照往常那般收学生,也照看不过来。索性就定了名额,免得看顾不周,误人子弟。”
“那,元宝就麻烦梁家大哥帮着照顾一会儿了。”
温言返回屋中,取了银子。又去隔壁屋子,抱上温瑾,留温凌在家。
梁纪深深的看了眼温言,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果然如梁纪所说,学堂前头排起了长龙。当然不都是来报名的,也有观望的。
尤其是朝廷刚刚下来诏令,今年的赋税比往年多征收两成。使得本来就不甚富裕的百姓,生活愈发艰难。
温言甚至在想,以往新皇登基,都大赦天下,巴不得在百姓心中留个好形象。而这位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单加重徭役赋税。听闻淮州遭难,上头不闻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最后逼出了一个淮州总兵陆琦,深得百姓推崇,隐隐有割地称王的势头。
这不像一个君主所为,更像一个亡国之君。
“本以为今年年景不错,手头能宽裕些许,不曾想,这赋税又重了。我家小儿懂事,明明想来念书,想到家中负担太重,愣是求着我把他送到县里木匠铺子做学徒去了……哎!”
“可不是呢,这好不容易手头有些银钱,想着送娃儿来念书,谁承想……”
“我倒是有些羡慕淮州百姓了,不管如何,至少人家淮州有个陆总兵。”
“嘘,这话可不能说。被人听见了,要杀头的。”
“要杀就杀,这赋税一年比一年重,早晚有活不下去那天。”
温言听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这位皇帝未免太任性。
不知怎的,忽地想到了容琪。
随州府天高皇帝远,若依那皇帝的性子,丝毫不理会民生民情,何故要派人往这千里之外的地方巡查呢?
容大老爷是皇帝派系不错,可一心想要容琪留在京城。那么容琪势必要用一个非常有力的理由来说服皇帝,派他回随州。
早前温言没有想这么多,这几日因为元宝的病,也从未踏出院门一步。如今听了这些流言,倒是对容琪的目的,愈发好奇了。
“二叔二叔,到咱们了。”温玉推了推温言。
温言这厢回过神儿来,发现报名了的,只有附近几个村子的富户。温言交了束脩,领了书本。
“瞧,那温家人倒是好运道,靠上了容家。”
“温言交了两份束脩,还要把温朗也送来呢。”
“嚯!真是了不得。”
……
温言微微蹙了蹙眉,看了眼温玉。
温玉仰头朝他笑笑:“二叔,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不用介意的。”
温言舒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心不在焉的回了家,到了院门口,一拍脑袋:“温玉,先别看你那书本了,还不快去找陈大夫。”
温玉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一听温言急促的语气,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将书本送回了屋,赶忙往陈大夫家跑。
只是陈大夫家院门上了锁,明显是没人在家。
“找陈大夫啊,他刚走,说是邻村有个急诊。”
温玉一脸懊恼。
温言进院子的时候,温凌在西屋门口扎马步,梁纪在屋里坐着。
瞧着温言回来了,温凌立马飞奔过去,将温瑾‘抢’了回来,还不放心似的前后左右打量了好几圈。
原本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温瑾,这会儿忽然就精神了,对着温凌手舞足蹈,也不知哼唧些啥玩儿意,偏偏温凌还能跟他对上话。
温言:“……”说好的给我当儿子呢。
不过想到这小皇子喊自己爹,温言不禁抖了抖,总觉得自己活不长。
“温言回来了,元宝一直睡着,没甚大事。”
“多谢梁大哥了。”
“不妨事儿,没耽搁温玉温朗念书就行。”
梁纪走后,温言解开元宝的衣衫,发现红疹还是老样子,完全没有消退的迹象。
而且,元宝今日睡的时间太久了。往常午睡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了,今日愣是睡了一个时辰。
“宝宝?”温言轻轻推了推元宝。
元宝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均匀的呼吸声,温言差点儿以为元宝昏死过去了。
“许是身子太虚了吧。”
温言琢磨着,晚饭叫温朗给元宝煮点瘦肉粥,再熬个鸡汤吧。
“二叔。”温玉在门口小声叫了一声。
“陈大夫可在?”
温玉揪着袖子,低着头:“陈大夫刚走。二叔,要么,我去县里找何大夫吧。”
温言看了眼元宝,摇了摇头。
“算了,看看情况再说。”
“哦。”温玉往屋里望了望,看着往日生龙活虎的宝叔躺在炕上,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若是刚才自己不急着去学堂就好了。
再说温朗,自打上次给容安做了饭之后,隔三差五就往容府跑。不为别的,就为容安院子里的小厨房。
容管家也非常乐意这小少年常往府上来,他发现自打跟小少年熟识之后,他家小姐的脾气倒是温和了些许。
温朗背着个空竹筐,进了容安的院子,见容安坐在紫藤架下的小桌旁托腮望天。
温朗笑嘻嘻道:“容小姐,你吃了么?”
“呀,你来了,快,本小姐都饿的透心凉儿了,快去做饭。”
容府有上好的食材调料,温朗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情随意发挥。上次帮着宝叔诓骗二叔,温朗可是把他宝叔那手麻辣虾的秘方学会了。
这次迫不及待的试做,却不想,做出的味道跟宝叔,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容安却吃的十分欢快:“小沾包赖,不错啊,你这虾,都比我容记酒楼的好吃了。”
“真的?”
“我骗你作甚,我可是尝遍山珍海味,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温朗也是知道容安最喜吃美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家,每每吃了自己做的菜,都能指点一二,这才多久功夫,他便发现,他的厨艺突飞猛进了。
毕竟家里还有个病号,温朗再不舍,也得早早回家。
容安倒是大方,每次都把厨房当日的新鲜食材给温朗装上,装的那竹筐满满的。
“呐,这可是乌鸡,听说你那宝叔病了,你拿回去给他补补身子。”
“这,这太贵重了。”
“诶,你就不用跟我客套了,你若不吃,到头来也是便宜了那女人。”
温朗一想也是。
从容安那里出来,温朗正碰上赵姨娘,却不见伺候的小翠儿。瞧她面色有些紧张,脚步匆匆,也不怕摔了。
往常若是碰见自己,总是要停下来冷嘲热讽几句的,今日倒是奇了。
温朗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