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傻夫(85)
秦厉眉头微皱。他这趟来黎县,确实是存了打击樊家的目的来的。只是自己尚未出手,樊家就被人扳倒了。
按说以樊家和高家,以及江州各府衙的关系,这事儿倒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但曹双丝毫通融都没有,便直接将樊家给抄了!而自始至终,高家人都没有露面。
“呵!”秦厉轻笑一声:“看来,樊家早就是一颗弃子了。”
“主上的意思是,那日码头的事儿,早有预谋!”
秦厉点点头。
“可有查到什么眉目?”
青石道:“那些人做的太干净了,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张达最近有什么动作?”
“张达派了很多人调查码头之事。看样子十分心急。哦对了,还有,张达处决了江州水师几位副将。属下调查之下发现,这几位副将都与私造战船有关。看来,张达在试图毁灭证据。”
私造战船不是小事儿。能与圣远堂合作,且造出那样一艘战船来,必要倾尽江州水师之力。况且,圣远堂用来交换的□□,在大楚国乃是禁品。能弄出那么多□□来,圣远堂也必是费了不少功夫。
如今两方皆遭受巨大打击,张达不急才怪。但秦厉总觉得这当中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能如此清楚两方布局,甚至用火箭攻击,明显是一早就知道货船里装的是□□。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毁了战船和□□,这股势力不容小觑。
“难道是……韩宜江?”秦厉小声嘀咕。
“青石,你留下关注扶风口码头的动向。”秦厉在黎县查不到结果,也不打算继续逗留,便带着温朗回江州城去了。
秦厉怕温言乍然见到温朗太过激动,便早早派人往江州送了封信,简明扼要的说了说温朗这几年的境况。
温言得知后,更是坐立难安。想到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罪,温言便难受的不行。
好在遇到青石之后,温朗的生活多少有些好转,比起先前来,倒是结实了不少。
若叫温言见到那时的温朗,怕是早就哭晕过去了。
有了秦厉的提前告知,叔侄二人再见面,倒是十分平静。像是话家常般说了些话。
“得空啊,给容家小姐去个信儿,这些年,容小姐一直没放弃找你。”温言说道。
听闻容安的消息,温朗默默垂下头。五年不见,她也长大了,小时候就跟朵牡丹花似的,如今想是更加漂亮了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黝黑的皮肤,粗粝的手掌,心下一阵怅然。
温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老温家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你也大了,该想想以后的路了。”
温朗一听,打起精神,道:“二叔,我要开酒楼。招牌菜就是元宝虾和富贵虾。”
温言知道黎县发生的事儿,也知道差点儿就找到了三崽儿,对于温朗的决定,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铺子二叔都给你找好了,听闻那女人受伤,扶风口码头又被损毁,想来她们应该还在南部。江州繁华,来往客商居多,咱们就在江州开。让阿凌知道,咱们没有放弃找他。”
温朗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地头蛇裴家的帮助下,温记酒楼很快就开张了。
原本黎县的元宝虾非常受欢迎,可是在码头事故之后,樊家被抄,那元宝虾的铺子也关门歇业了。
黎县百姓无一不想念元宝虾的味道。
温记酒楼一开业,接连推出两道特色虾,一为元宝虾,一为富贵虾。
有在黎县尝过的,自然也记得元宝虾独特的鲜香味道,一口就尝了出来。登时眼前一亮。
“还以为以后都吃不到了,没想到,元宝虾居然成了温记酒楼的特色。”
招牌才将将打出,便被口口相传下去。很快,温记酒楼便在江州城打开了局面。
只是有裴家人镇着,江州城虽然有眼红温记酒楼的,却也不敢太造次。尤其得知这温记酒楼的东家正是温记绣坊,温记粮店的东家温言之后,这些人便更加不敢动了。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能在短短五年时间打出这么大声誉却依旧安然无恙,温言的背后,必有一股强劲的势力。再者,温言的双面绣,还有温记绣坊出品的胸衣风靡整个大楚国,不知多少人上赶着跟温言做生意呢。
不过区区一个酒楼,在诺大的江州城,倒也算不得什么。众人也不愿因此与人结了怨。反倒时常光顾温记酒楼,去撑撑场面。
高翡不免有些眼热。
“温公子,你还真行啊。”
温言咧嘴一笑:“不过夫凭夫贵罢了。”
这话说的秦厉浑身通泰。
高翡撇了撇嘴,睨了温言一眼:“马屁精。”
温言挑眉哼了一声:“彼此彼此。”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跟裴少爷溜须拍马的。
秦厉觉得,他离开这几日,他的小夫郎跟这位裴少夫人倒是亲厚了不少。还来不及细问,秦大匆匆过来,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北越,进兵了!
简直猝不及防。
北部雪灾过后,刚刚安抚了灾民,还没有休养生息好,这消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北越挂帅的是赫连敏城,如今与韩瑭僵持在边城外。双方小战几场,各有胜负,赫连敏城没有出手,大战尚未开始。”秦大禀道。
“守鹰角峰的是何人?”秦厉问道。
“韩瑭麾下副将康潜。”
“叫秦十八加派人手,暗中埋伏在鹰角峰附近。若康潜抵挡不住,咱们的人替上。务必要守住鹰角峰。”
“是!”
不知怎的,秦厉心里总有一股怪异的感觉,搅得他很不踏实。
翻来覆去好几次,一点儿睡意都无。他睁着眼望着床帐,总觉得他遗漏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似乎就差一层迷雾,只要拨开这层雾气,就能窥见事情的真相。
可偏偏,这迷雾挥之不去。
正当他心烦意乱之时,一双温软的手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插入自己的指缝中,随即紧紧交握。
“怀远,你若担心,不如明日回随州去吧。”
“可是你……”
“不用担心我,酒楼已经有了起色,富贵虾的名声也打出去了。我得多关注着这边,兴许能找到阿凌和阿瑾的线索。北部是咱们的大本营,经营了这么多年,万不可有失。我在裴家很安全,你大可放心。”
虽然不知道高翡那个女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秦厉却很笃定,她不会伤害言言,甚至在她眼里,言言似乎是个十分重要的人。
他们的人一直盯着北越,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要进兵的动向。可北越却突然发动了攻击,太出乎意料了。
秦厉发觉,所有的事情都在脱离自己的掌控,这让他感觉很不好。仿佛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
言言说的对,北部,不能有事。
他将温言揽进怀里:“我明日一早便走,留秦大保护你的安全。樊家虽然落败,但樊姨娘那个女人还在,切记当心她反咬一口。”
“嗯。”温言窝在秦厉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不必担心我,边城有韩瑭守着,北越不会这么轻易就打过滁州的。”
“好,待我找到了阿凌和阿瑾,我就带着孩子们回家,你等我。”
“嗯。”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的,温言就睡着了。第二日起床时,秦厉已经不在了。
他摸了摸床榻,已经冰凉,看来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温言半靠在床上,抱着被子,怔怔的发了会儿呆。
从他捡了秦厉回来,他们唯一一次分开便是他被征了壮丁那次。而今又要分开,隔着一条漓江,一南一北。
但他知道,他们身上都肩负着责任。他为国,他为家。
只愿一切顺利,他们一家人可以早日重逢。
听得门外有动静,温言穿戴整齐,一开门便见秦大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外。台阶下站着一脸菜色的裴明高翡夫妇。温朗掐腰站在一边儿,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温言一头雾水。
温朗指着裴明道:“这对夫妻心也忒黑,他们,他们绑了陈大夫来!这还不算,绑了人好歹把人带回来也成啊,半路上还被别人截了胡!陈大夫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咱们如何跟秀山村的父老乡亲交代!”
“二叔,陈大夫可是咱家大恩人,从爹参军以后,陈大夫便时常关照咱们,娘病的时候,还有二叔病的时候,陈大夫二话不说,就给咱赊账。如今倒好……”
温朗也不知怎么说才好,气的直跺脚:“二叔,你管管他们!”
温言更是懵了:“你们绑陈大夫作甚?”
高翡也没想到那些人这么难缠,樊家都失势了,竟还能在她手底下劫人。到底还是她太弱了啊。
本想暗地里悄悄的将人带过来,确认了以后再与温言说这些事儿,然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索性跟温言坦白了说。
“……”
“所以,你们一直在怀疑我是高大夫人的儿子?”温言觉得这世界有些玄幻。
高翡点点头,叫裴明拿了大夫人的画像来。
温朗凑过去看了看,嘴巴张成了O型,双手往袖里一抄:“我就说么,我们老温家虽说没有长的丑的,可二叔也实在太俊了。跟这画上夫人一样,瞧这眉眼,啧啧。”
温言将温朗扯到一边儿去,将信将疑的看了眼画像,内心还是不愿接受。他来这里白捡了相公侄子也就算了,咋着,还要给他再配个爹娘?
太惊悚了!
知道温言一时不愿接受,高翡道:“原我也只是怀疑娘的死,可我发现樊姨娘也在暗中调查。他们樊家原是蒋家家奴,樊姨娘与我娘更是一起长大。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娘,那绝对是樊姨娘。”
“当年是她将娘逼死,可事后却依旧不放松调查,那只能说明娘当时的死因蹊跷。或者说,娘根本没死。是以,当随州出现双面绣时,我们便赶往随州查探。没想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当初劫走温朗的,便是樊姨娘的人。她想通过温朗,逼你现身。”
这么一说,温言倒是能将事情串起来了。
听容琪的意思,当初去温家的杀手有至少四拨人。一拨是江州樊姨娘,一拨是高翡。如今又在圣远堂的人手里发现了温凌和温瑾的线索。那么当初必有一股势力是圣远堂。
还有一股势力,或许是京城的。又或者,京城只是个幌子。那股势力的出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江州的人是冲着自己去的,圣远堂的人是冲着温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