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有被休夫[穿书](18)
小黑驴状若未闻,只顾着吃萝卜。
“蠢驴。”沈清然叹了口气,脑补出薛匪风下次成亲,这黑驴头上尾巴系着红绳,摇头晃脑运嫁妆聘礼的样子。
居然有些伤感。
沈清然总结,无论是不是德不配位,名副其实,在一个位置待久了,要让出来总是不甘心。
毕竟,他以后无法再遇见一个薛匪风。
为了照顾他这个哑巴,家里哪里都挂着纸笔,包括后院,沈清然从墙上取下一张纸,想了想,不知道该写什么。
他本来在山洞前就想转身就走,但是看着薛匪风头也不回的架势,怕自己走了,这驴车丢在半路上太可惜。
沈清然伸伸腿,坐在一堆柴火上,咬了半天笔杆,干脆决绝一点,写道:“我走了,山外头的世界不错,你下次记得娶一个品行好一点的媳妇。”
沈清然操心,薛匪风耳根子这么软,要是被忽悠得再娶一个像他这样的……等等,只要是个女的,就不会比他差了。
从始至终,沈清然没再踏进屋一步,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一个铜板都没。
再次踏上山道时,沈清然想,我就是死,也得死到外面去,走得远远的。
不然三天后,被人发现薛匪风的媳妇饿死在离家出走的路上,也太丢人了!
下决心的时候无知无畏,真正离开的时候,沈清然才害怕起来。
他不会真的按照原书的结局,饿死了吧?
路边阴凉潮湿的树根上长着几簇茂盛的蘑菇,沈清然看了一眼打了个冷颤。
只要他饿死都不吃蘑菇,应该能坚持到……要饭吧?
……
薛匪风烧柴做饭,快熟了的时候,才发觉家里太过安静。
沈清然哑巴,只要两人没凑在一起,一向这么安静,但是连人走动的声音都没有……薛匪风猛地折断了手中一根碗口粗的杉树枝。
今天一整天的不对劲,终于找出眉目。薛匪风看了三遍沈清然的留书,一小行字却有千钧重。他极力辨认这里面是否有另一层意思。手指捏着那张纸,青筋暴起,纸张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龟裂,化成粉末。
沈清然……跑了?
沈清然怀着别人的孩子跑了?
出了一次山就不想回来了?
他颓然地丢开拐杖,如果这是沈清然的意愿,那有追的必要吗?沈清然嫁过来不足一个月,能确定自己怀孕,往前推算时间,绝不是李家村的人……薛匪风不得不怀疑,沈清然想出去找……
薛匪风闭了闭眼。
他进屋,看见完好的包袱和静立一旁的轮椅,倏地被雷劈清醒了一样,抓了拐杖夺门而出。
沈清然什么都没带。
夜里怕狼嚎鬼叫,白天走三步歇两步,靠什么走出大山?
薛匪风没有走大路,怕路上遇见村民说不清楚瘸子的事,他几步跃进山里,飞速驰行,估摸者这会儿沈清然的脚程,差不多了之后,方才跃下山道,正路追赶。
在薛匪风落脚点和李家村之间的某一处,被严重高估了赶路水平的沈清然坐在石头上歇息。
他走不动了。
好累。
如果薛匪风过来追他,他一定屁颠屁颠给口水就跟回去,毫无尊严。
薛匪风狂奔了二里地,连沈清然的脚印都没看见。各种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薛匪风克制燥怒冲破理智,冷静分析。
这个笨蛋应该在他后面。
薛匪风沉着脸往回走,不多时,便看见树林里出现一个一瘸一拐的白衣影子。
……
沈清然抬头,拄着一根竹杖喘息,嘴唇干燥起皮,脑门上全是汗水。
这条路伸缩自如呢?他跟薛匪风回来的时候哪有这么累?!
“沈清然!”
一声不善的,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开。
沈清然身子一抖,险些跪下。
卧槽!
“你答应过,以后绝不一个人出山。”薛匪风没提他离家出走,只拿这一句誓言问他。
沈清然抿着嘴唇,眼眶里晃荡着泪光。通红的眼眶嵌在白皙如雪的脸蛋上,眼皮肿得像两颗大桃子。
他才不想一个人走。
这条路又长又黑,蛇虫鼠蚁一窝一窝。山上动不动滚下来一块石头,张婶说那是有野猪在附近活动。
遑论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
薛匪风慢慢走过来,牢牢握住他的手,“如果你是因为早上我态度不好,我再次道歉。别一个人走,你要让狼给叼了,我一个瘸子上哪儿去找媳妇。”
沈清然:“可我会拖累你。”
“我只恨不能把你像宫里的娘娘供起来,什么活都不干。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本事。”
沈清然微微睁大眼,不由着急,“你要造反啊?还是别了,你打不过太子的。”
他这次出门听说了,现在朝廷南迁装孙子,抵御在北部的大军全有太子率领。
薛匪风嗤笑,谁说打不过?
他讶异于沈清然怎么会轻飘飘地联想到造反,但也没深究。
反正不是大事。
“还走吗”薛匪风带点强硬力道地把沈清然转回去,“你要是不喜欢李家村,我们就搬家。”
下属轮番劝了几回,薛匪风都不肯挪动。沈清然一离家出走,薛匪风马上反省是不是地方不好。
沈清然看着薛匪风,眼睛一眨一泡眼泪。
“自己跑的,还委屈上了。”薛匪风屈起食指给他擦眼泪。
满是茧子的粗糙指腹磨擦上格外脆弱的眼周皮肤,一刮一片红。
越发显得委屈。
“回家。”薛匪风哄道。
沈清然不动。
“嗯?”
“我渴。”沈清然吸了吸鼻子,无声说道。
苍穹之上,雄鹰略过,万顷碧蓝。
寂静山道上,美人小脸尖下巴,舔着干涩的嘴唇,委屈着,撒娇似的向他讨水。
将军走得急,没有带水。
薛匪风眼眸一暗,突然捏着沈清然的下巴,低下头去。
发狠咬舔,将干涩的嘴唇润得湿漉漉,甘甜津液顿生。
“还渴吗?”薛匪风嗓音低哑 ,目光似狼,钳制下巴的力道如泰山之倾,由不得爪下的猎物动弹呜咽。
第16章 第 16 章
沈清然猝然瞪大眼,被亲得六神无主,手按在薛匪风的胸膛上,却不敢使劲推。
薛匪风现在一只手捏他下巴,另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从追上来起就没有松开。
如果他一推,没有扶着拐杖的薛匪风岂不是要摔惨了?
呜呜呜薛匪风真是太坏了,亲他还要把他当拐杖使。
沈清然憋着气,脸上飞起两团红云,逐渐漫上整张脸。
镇定!薛匪风亲的是他媳妇!跟我没关系!
他听见薛匪风在他耳边说话,性感低沉的嗓音,加上近在咫尺的俊容,沈清然心弦仿佛被一群牛狂踩一通,节奏乱糟糟,越来越快,口干舌燥,心快跳出嗓子眼。
这谁还敢口渴啊?
沈清然咽了咽口水,神思混乱,过会儿才听清了薛匪风问的是“还渴吗?”
“……”沈清然迷惑了。
有这么……解渴的吗?
沈清然忽然想起“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泉眼干涸之后,两只鱼互相吐泡泡润湿对方的身体。
有典可寻,有章可依。
所以薛匪风情急之下,在效仿这个成语?
那他和薛匪风可真穷啊,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互相扶持解除困境,沈清然眼里不由得浮现一丝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苍凉。
薛匪风冲动之下,做了连他都意想不到的事,他外强中干,不错眼地观察沈清然的反应,见他眼角划过一丝忧伤。
这是什么反应?
被他亲了觉得难过,还想着别人?
冲动的原因再难寻找,薛匪风亲就亲了,也不想去深究,只要对沈清然负责就对了。
但首先沈清然要愿意。
沈清然从薛匪风手里挣脱出来,在他手心写字:“我以后会好好干活的。”
薛匪风想听的不是这个,“你不用勉强。”
沈清然又低着头,写道:“以后别这样了。”
再这样,他可就无法心安理得地男扮女装了,觉得自己在占薛匪风男色的便宜。
薛匪风听见沈清然很认真地说出这番话,几乎是验证了他的猜测。一时间有些暴躁,他盯着沈清然的修长白皙的后颈,沉声问:“你还有其他事要和我说吗?”
沈清然睫毛微微颤了颤,摇了摇头,没有。如果薛匪风知道真相,一定会生气地赶他走。
他可真是个不要脸的米虫,薛匪风说两句话就忘了自己下过的决心。
薛匪风深呼吸了下,这明显心虚的样子,真想替他掀了面具按在地上打一顿屁股。沈清然不愿意说,薛匪风也不想逼他,万一逼急了,这人脸皮薄又要离家出走可怎么办?
管他孩子是谁的,沈清然是他的。追根究底,得不偿失。
沈清然仿佛是怕自己做不到一样,在薛匪风手心又重复了一次,“我会干活的。”
薛匪风表情一言难尽,想象不出沈清然热爱种田的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者,沈清然若是突然转性了,那还能是为什么……
薛匪风盯着沈清然往回走的背影。
他怎么都只能想到四个字。
“为母则刚。”
薛匪风酸得胃疼,一切且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