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129)
前世宋玉一直骄横和天真,为此,在查出崔太后做局让他误会,给宋家和自己谋利益的时候,秦明轩觉得宋玉是不知情的。想到自己的母后,秦明轩并没有怎么对付宋玉,照样给她富贵日子过。他身为天下之主,是不会连一个对他有过助力的女人也容不下的人。
而纪安亡故,宋玉的诅咒和谩骂,让秦明轩几欲失狂,他悔婚自责,可何尝心里没有迁怒宋玉的地方。宋玉不知死活的上赶着作死,让秦明轩无法忍受,他没有要了宋玉的命,只是收了这个女人在宫里生存的荣华。
果然,不出半年,宋玉就郁郁而终了。这一世,秦明轩得知宋玉怕是早就知晓是他母后之事,只是用天真骄横的面目瞒住了他。对于欺骗他的人,秦明轩更是连心里的那丝犹豫都没了。除去宋家和崔太后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既然崔太后上赶着找死,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崔玄得知了宋家没被诛连,心中猜到是崔太后和秦明轩怕是做了什么交易。对于记起前世记忆的秦明轩,崔玄本能的防卫。他和秦明轩今生前世除去君臣关系,还算是比较亲近的了。可之中夹杂了纪安,崔玄也就知道他们两的关系怕是回不到过去了。
不管如何,早朝过后,崔玄还是被秦明轩宣到了勤政殿。崔玄进屋就瞧见屋里只站着一个秦明轩的心腹宫人,剩下的都下去了。而秦明轩坐在四方塌上,一个人在执着棋子。
在崔玄眼里秦明轩确实有了变化,全身上下去了君临天下的霸气和锋利,整个人变得十分的无害温和。但气势却是让他也有些低挡不住,崔玄这个心中确定,秦明轩确实和他一样,记起了前世。
崔玄给秦明轩行了大礼,跪在地上,秦明轩坐在塌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免了崔玄的礼。而是纹风不动,拿着棋子,好像在为棋盘上的局势而烦恼,崔玄半点也入不了他的眼。
半响,崔玄觉得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他明白这是秦明轩在给他下马威。想到纪安,崔玄觉得受一受秦明轩的怨气也是应该。毕竟,纪安这辈子和他在一起了。对于秦明轩来说,不管自己和纪安之间如何,但他却是不该插进了的,现在也确实要拿他泄泄愤了。
秦明轩在晾了崔玄一会之后,挥挥手让宫人下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冷声道:“崔玄,你可知罪?”
崔玄装傻道:“陛下,臣有罪,没能为陛下分忧解劳,实在是臣的失职。”
秦明轩的眼神越发的冷了,对着崔玄抬抬手道:“朕没想到崔卿的胆子这么大,连朕的人你也敢染指,你太令朕失望了。朕自问待你不薄,即使你身世暴露,朕也没有薄待你。朕对纪安如何,你是朕的心腹,一路跟过来,心中怕是再清楚不过。你不过是有了些依仗,就学会了夺人心头之好了,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玄公子啊。”
秦明轩嘲讽的话并没有让崔玄面上有什么变动,情爱一事不过是缘分二字。在前世,纪安和秦明轩有了情的动了心,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是怎么也不会去做横刀夺爱之事。但今生是他先遇到纪安,是他先和纪安两情相悦,难道就为了秦明轩和纪安曾经有过一段,他就要压抑着自己的心,放弃自己的所爱,就为了有一天秦明轩会喜欢上纪安?
让他拱手相让自己心爱之人,崔玄自问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很平静的说道:“陛下,臣并无夺人之举。前程往事具已烟消云散,纪安也不是您认识的纪安。他心里眼里有的是臣而不是陛下,臣心里也有他。一世有一世的缘分和缘法,不能因为前世的的恩怨而就停滞今生的人生,陛下盛怒,是因为陛下认为纪安和陛下是两情相悦,臣是个窃夺者。可现今的纪安对陛下并无他意,那臣又何谈横刀夺爱?”
:“好,好个崔玄,果然舌灿莲花,到了此时你还在巧舌如簧的狡辩。朕只问你,纪安,你还是不还?”秦明轩没想到崔玄来了这么一番颠倒是非的话,在他心里脑里,纪安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一个纪安,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纪安。崔玄明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和纪安的纠葛,却硬是断了他们再续前缘的机会。现在还在试图抵抗,让自己把纪安拱手相让。这样的崔玄和这样的话,让秦明轩怒气冲天,直接问出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崔玄这个时候抬起来头来,对着秦明轩不卑不亢的说道:“恕臣无能为力,办不到了。纪安是臣心爱之人,臣做不来卖他求荣。他,臣是万万不会放手的。还请陛下成全!”
:“你!欺人太甚,崔玄,难道你以为朕治不了你?”秦明轩眼神冰冰的看着崔玄。
崔玄摇摇头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陛下又谁是治罪不了的。可即便是臣被治罪了,却也无法把心爱之人交出去。那样,臣就是立马死了也永不瞑目。纪安一心一意的待臣,臣绝对不会辜负他。陛下,恕臣斗胆,纪安并不适合您。臣从一开始起就没想过让你们在一起,因为,爱上您的纪安太辛苦了,臣这个受他恩惠之人并不乐见如此。更何况,成就大业者本就是寡人路,帝王是不能长情的。纪安的脾气秉性您是知晓的,荣华富贵在他眼中比不过一心白首之人。而这个白首之人臣能给,陛下却给不了。陛下,您能让这万里江山没了自己血脉的继承者吗?即便退一步说,陛下爱美人胜过江山,可纪安却会成为千万人唾骂的佞臣,遗臭万年。”
崔玄的话几乎是句句砸在了点子上,纪安的性子如何,上辈子秦明轩已经领教过了。不为瓦全宁为玉碎,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他身于皇室,子嗣传承是太过重要。一个没有自己血脉的皇位继承人,先不说他死后,就说生前。亲父子尚且会为了权势反目,更何况是没有血缘的陌生人,这样的继承人对于他的皇权是大大的威胁。
但秦明轩坚信他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真不行,那他还是选择纪安。两世的执念,让秦明轩深深觉得自己要走火入魔了。只有纪安能安抚他心里的躁动和不安,他不会就被崔玄的几句话吓倒了。
执掌天下几十栽,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想了念了一辈子的人。
秦明轩坚定地看着崔玄道:“崔玄,朕可以告诉你。朕能为纪安做到一心一意,即使没有子嗣,朕也不后悔。且佞臣与否也不是问题,朕自问只要有朕一天,就没人敢妄论纪安。权势有的时候是最好的保护伞,这你该明白。朕自问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朕对纪安更真心的了,你不过是乘虚而入,捡了巧宗罢了。朕不会让你一直霸占着纪安的,你既然不肯放手,那就别怪朕无情。纪安,必定是会回到朕身边的。”
崔玄没有说话,但笔直的脊梁还坚定的眼神,无不在显示着无声的宣誓。
而纪安在纪府之中守孝,并没有搬回去。纪博回府之后,知晓纪老太太已经分了家业,他也就没说什么。纪安打算等纪老太太过了七七,他再接白氏出府。纪老太太丧事办的盛大,郑氏这个正经儿媳妇却没出现。
纪博是不准备让郑氏再出现于众人面前了,这回府里丧事直接称郑氏病重,出席不了。众人就明白郑氏现在也就剩下个侯府夫人的名声了,实权是没了。郑家没了,二皇子倒了,郑氏能在纪府衣食无忧,性命得保。在许多人眼里就是有福气的了,还是沾了一个好儿子好儿媳的光。
一个女人若是没了娘家,就如无根的浮萍,在高门大户的夫家想要生存下去那是十分的困难。如郑家这样被以叛国和谋反罪名全家抄斩的人家所出之女,除了本身颇具贤明,所生孩子又极其能干的,其余那些名声不显,子嗣一般的,大部分都不讨夫家嫌的去了庵堂。只求保住一个正室的名分,给自己孩子一个嫡出保障。
如郑氏这样不出席丧事被传重病其实在纪府里吃斋念佛的在众人眼里太正常了。毕竟,郑氏可是郑家嫡枝,那些旁支之女尚且如此,更何况她。纪府在众人眼里还算做的不错了,毕竟,世子之位没有变动,那么过上十年八年的,熬到世子即位,郑氏照样是老太君的命。这也是那些自愿去庵堂为自己婆家祈福诵经的郑家女最为聪明的地方,只要她们还是正室,孩子是嫡出,熬到丈夫不在了,她们的荣华富贵一样会回来的。当然,也有些心肠狠的,不顾名声的。直接就让一些郑家女病逝或是休弃了。
郑氏也是知晓这样的情况的,但她心里却更不服气。她为了纪博受了那么多委屈,名声没了,孩子也疏远了。可最后,在她家族有难的时候,纪博却选择袖手旁观,她一封封的家书,一次次的哀求也换不来纪博的相助。
郑家,就那么没了。郑氏被困于内宅,在得知郑后没了的时候,郑氏虽然伤心,但并没有慌张,但等到郑家没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绝望了。而纪老太太最后离世,最为侯府的侯夫人,却没有资格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让郑氏更为的崩溃。
她是真的病了,烧的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德顺心里恨不得她死,却碍于纪晨的面子还是指派了几个下人和大夫去照顾郑氏。可大夫都道郑氏怕是不行了,纪晨心里再觉得郑氏心狠手辣,可还是来看了看郑氏。
德顺也派人去请了纪博过来,纪博闲赋在家,心里正是郁闷之时。差事没了,先前他是保皇党,可保的皇帝现在成了废帝,先前他的优势就变成了他的劣势,他们这群废帝的心腹就成了最尴尬的人了。雪上加霜的是,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又去了,眼瞧着马上伴着他多年的表妹也yao出府安度晚年。环顾四下,纪博发现,纪府之大,可他成了孤家寡人。纪晨和纪安待他的冷淡他心知肚明,妻子又不是他心属的。他一生追求权势,追求家族荣耀,为何却成了无人可依的状况。
郑氏重病,纪博被德顺请了到了郑氏的那屋去。德顺这个公主儿媳妇在纪博眼里很是很满意的,一心对着纪晨,为纪府操持。所以,他很是要给一些面子给德顺的。
郑氏刚刚喝了药,难得的醒没有昏睡。瞧见纪博进来,先是惊喜万分,从她被关进佛堂,已经很久没见过纪博了。然后,一想到纪博对郑家的袖手旁观,郑氏就又恨了起来。
她把手里的杯子往纪博的面前一扔,激动的喊道:“你来干什么?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郑家帮你那么多,一朝落难,你半点情面都不讲,就不怕遭报应吗?”
纪博皱了皱眉头,以前,郑氏也口无遮拦过,他一般都不会去计较的。可现在他事事不顺,因为郑家又和自己的亲舅家几乎断了亲,没了好名声。几乎在朝廷上做着孤臣,郑氏竟然还敢叫嚣着自己欠了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