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这些年(91)
“是,冒昧打扰宋掌柜了,只是事情紧急,牵扯到您的弟弟,请随我速速前往州牧衙门一趟。”其中一位衙役说道。
“阿南?他怎么了?”不会是打人了吧。
宋菽想起以前宋阿南当街教训柳大郎的事,阿南不会随便打人,肯定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他。
“宋掌柜别慌,令弟无事,只是有不长眼的宵小要绑架令弟,被令弟绑来了衙门。”衙役说道,一连串绑来绑去的,绕得人头晕。
宋菽:“……”
没事就好,怎么有人会想不开要绑架他呢?
宋菽跟着衙役到了州牧衙门。
“你怎么样?”虽然知道阿南不会被这些人所伤,但宋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无事。”阿南道。
确认过后,宋菽才与州牧互相见了礼。
“说吧。”州牧让人把那几个宵小押上来。
先是被阿南反将一军,紧接着又被送进衙门,这几个人早被吓破了胆,州牧一问,便老老实实全盘托出。
“你们觉得……他傻?”宋菽打断那人的陈述,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南。
被问的人都快哭了,要不是怕说假话被打,他哪里敢再这样说,这宋四郎的弟弟哪里是傻,凶才对吧!
“继续。”宋阿南不理,凶了那人一句,那人颤颤巍巍地又说了下去。
那人说得还算有条理,他说完后,州牧和宋菽又问了几个问题,事情也就算了清楚了。
“宋四郎您想如何处置这些人?”林州牧道。
按律,这事情不该问宋菽,但他一直想给宋菽卖好,所以特地把他叫来询问。
“按律应当如何?”宋菽问。
“绑架未遂不是重罪,打三十大板便可,但他们私下开垦的皆是官家之地,这罪就重了。轻则流放,重则斩首。”林州牧道。
如今朝廷式微,这些早不比前些年管得紧,这他们若是不绑架宋阿南,这开垦官地的事也不见得有人追究。可既然惹到宋家头上了,总要看宋四郎的态度,若宋家不想放过他们,也只好杀鸡儆猴。、
“大人饶命,宋四郎饶命啊,我家中还有妻小,我不想死啊!”
“大人饶命!宋四郎饶命!”
听到斩首二字所有人都慌了神,磕头求饶起来。
“如此,便请州牧大人判他们一个流刑吧。”宋菽道,“只是流放地可否选在里拉山?我这直道需要诸多石料,那里又偏僻荒芜,着实不好招工。”
林州牧沉吟片刻:“这倒不难,里拉山隶属里州地界,里州州牧早有意与你结识,他对这水泥路也很感兴趣。只是里拉山附近还有部落,那些人凶悍无比,怕是不好对付。”
“这个林大人不用挂心,我自有办法。里州州牧若是喜欢,我也可再建一条从里州到临州的水泥路。”宋菽道。
反正整个江淮都是要建水泥路的,也不多这一条。
“如此真是太好了!”林州牧大喜过望。
忙叫人上纸墨,他先给里州州牧去一封书信,把一切事宜敲定,再升堂走个过场,这事便能敲定了。
宋菽跟州牧又客气了几句,便带着阿南离开。
快到宋宅的时候,宋菽突然回头。
阿南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他一回头,阿南一个踉跄,差点撞到。
“我说,现在知道要多说话才好了吧,可别又给人当傻子了。”宋菽笑。
“我不傻!”宋阿南炸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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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三桶金
阿南那事后没两天, 林州牧升堂审判,那几人被判了流放, 前往里拉山开采石灰石, 而他们私自开垦的地也被官家收回。
“宋四郎放心, 我已经知会沿途县令,若还有这等刁民, 定然能早早发现,绝不会再让令弟深陷险境。”事情处理完, 林州牧还亲自上门拜访。
“州牧大人不必挂怀,阿南功夫好,他们伤不了他的。”宋菽道。
“令弟身手了得,不知可是参过军什么的?”林州牧试探, 他早就注意到, 宋菽身边有几个人都是练家子,但又不像普通的江湖游侠,那举手投足都是凛然正气, 像是正规军里出来的。
而这个宋阿南身手更是好。
他不苟言笑这一点,也像足了传闻中,义成军那位战无不胜的小将军。
他家也是名门望族,有些势力, 义成那儿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曾听说宋四郎与义成节度使尹家关系匪浅,还曾收留过他的小儿子, 尹暔。
宋阿南,尹暔。
说不定, 兄弟是假,盟友是真。
义成军强大,朝廷式微,他也要早早为自己打算。宋四郎虽只是一届商贾,可他与尹家这关系若属实,怎么看都是一棵大树啊!
林州牧在宋宅的时候,宋阿南正送尹昇离开。
“二哥都要走了,也不笑一个?”尹昇牵着马,马上挂着他的药箱。
“走好。”宋阿南道。
“啧,难怪被人当傻子。”尹昇摇头。
“快滚。”宋阿南握起拳头。
“别,二哥打不过你,不过二哥可得提醒你,既然喜欢人家就主动点,像块木头似的,小心媳妇被人抢跑了。”尹昇说完,立刻翻身上马,“二哥走了,你好自珍重!”
尹昇驾马飞驰而去,宋阿南目送他离开,不一会儿后,也转身走了。
新一批石灰石已经运到,香河里的坦泥也又挖来许多,水泥作坊又招了些工人,日夜不歇地烧制水泥。
“东家,水泥坊新招的一批工人共十九人,每人每月五百钱,包食宿与四季新衣,如此一来,每月在这些工人身上少说也要花去一千来文。这还不包括里州那儿挖石灰石和香河里挖坦泥的开销,还有那运输的费用也非常了得。”这天一早,水泥房的方管事到宋宅,跟宋菽来哭穷,“这每一项看起来不值多少,加起来可就厉害了,还月月如此,这水泥房又不赚钱,您上月投进来的钱眼看就要用完了。”
方管事为了这个已经失眠三四天了,他是苦出身,原本是管豆油坊的,因为办事细心勤奋,被宋菽拨来管理水泥坊。
如今做豆油的已经不止宋记一家,所以临州城的豆油坊并不如当年相河村那样,一枝独秀,但不论怎样也是豆油中的老字号,生意一向不错。
作坊赚得多,他这管事也面上有光。
可自从调来管理水泥坊后,别说赚钱了,每天就见着那钱哗哗往外流。
不仅如此,东家还全然没有开源节流的意思,这个月又让他添了十九个人手,日夜烧制水泥以供修路使用。
眼看着水泥坊的钱又要用完,他这个管事少不得要紧张,一紧张,可不就日夜难眠。
“辛苦方管事了。”宋菽粗略翻看了方管事送来的账目明细,每一笔都列得清晰明了,也没有任何奢侈滥用的迹象,很是满意。
“那……这钱,”方管事搓了搓手,“实在是方方面面都要用钱,所以才用得这样快,您看……”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着人送来了,大约明后日便会到。”宋菽说。
方管事长出一口气:“东家,我在宋记也有些年头了,多嘴说句不中听的,您又不是皇族也非官员,兴师动众得修这路做什么?可忒烧钱了。”
“确实烧钱,但你可知这路贯穿临潞两州,沿途有五个县,两个市集,三十八个村庄,这些县城、市集、村庄又能通往数以千百记的县城、市集、村庄,一旦通路,这些人便能多许多做工、赚钱的机会。”宋菽道,“这条路本身确实不赚钱,但它却能让人和钱流动起来,若是整个江淮,乃至整个华夏都流动起来,岂非家家户户都能过上衣食不愁的好日子?”
方管事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现在一听宋菽这宏大的蓝图,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组织许久,最后才道:“东家有济世之心,也有济世之才,小的自愧不如。”
“何必惭愧,”宋菽站起身,绕到书桌对面方管事站的地方,拍拍他的肩,“替我打理好水泥作坊,便是为这天下办了好事。”
“是。”一瞬间,方管事的心里也涌起万丈豪情,这小小的管事,也仿佛成了能济世救民的要职。
方管事带着满腔豪情离开,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宋菽一屁股坐下,做生意这些年,自己忽悠人的功夫真是见长。
他挠挠头,方管事担心的,他何尝不知,又何尝不忧心呢?
从古到今,修路这种事一般都是官方做的,因为这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而他现在只是一届富商,要做这修路的事,实在没那么容易。
幸好他也不是一个人。
尹恆已经来信,替他把他存在义成的一些利钱押运过来,其中也有义成军方面出的钱帛。只是他们不方便出面,只好与宋菽的钱混在一起,这年月通信不发达,千山万水运过来后,早分不清你我了。
方管事走后,其他几个作坊的管事也一一进来汇报。另外,还有管他私人账目的李账房。宋菽手下的生意不少是股份制的,所得盈利并非他一人可以全部动用。
此次水泥作坊的用度,全从他的私人账目走,眼看着几处生意的利钱一进来便被用掉,宋菽心里也是一紧。
这还只是刚开始,等修路的工程全面铺开,又有那许多工人要吃住工钱,着实是一大笔资金。
真是愁死人了。
宋菽揉揉眉心。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宋菽半睁了眼,见是阿南,也没多做理会。
“乏了?”阿南问。
宋菽轻哼一声,阿南自觉过来给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你说,这路真的能修好吗?”宋菽问,带着些鼻音。
这些话他不能跟下面的管事讲,也没必要和尹恆抱怨,但在宋阿南面前,他是没有顾虑的。
“能。”宋阿南说。
“好,你说能就能。”宋菽不由笑了,“陪我出去溜一圈,散散心。”
“你自己去。”宋阿南却说。
“你有事?”宋菽睁开眼,仰头看他。
“嗯。”宋阿南道,却也不说什么事。
宋菽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不过人家好歹是个将军,即使不在军中,有些公务要处理也很正常。宋菽没有勉强,自己骑马出去溜弯了。
绕着城跑了两圈,宋菽在城东停下。
这里虽是城墙之外,却也热闹,有小摊贩也有食肆,甚至有不少住家,还有附近村子里来卖粮卖菜的。
一排小摊贩后,有一大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