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114)
“是。”
顾迟笔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略有些沙哑。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自己言语背后的意味代表着什么。
这一个字出口后,顾迟笔稍一后仰,感到了久违的轻松痛快。
“多谢顾院长,我知道了。”
楚佑的反应第二次出乎顾迟笔的预料。
只见面前的年轻人眉目舒展,褪去了一身不好惹的冷戾,露出真正的,温情的一个笑容。
他还很年少,生得也尤其俊美,笑起来更是好看,犹如庭前玉树,空中朔星。
顾迟笔忽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江墨斗、叶非折……以及和他们类似的太多人在这个年岁的时候,尚且是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犊。
只有未经历过挫折才能如此气盛,只有出生尊贵,顺风顺水,才能理所当然有这样的骄傲。
但是楚佑两边哪点都不沾。
所以他有着他们没有的稳重,稳重到甚至有点千篇一律,毫无特色的八风不动。
都是被不得已磨去的棱角,磨去的鲜明特色。
“我一直想找一个答案。”
楚佑说得有点不知所然。
他之前做仙首,朝叶非折拔剑,甚至不惜跨越两个世界,都是想要一个答案,想要一个对种种谜团,彻底的解答。
“现在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有了一半我想要的答案。”
至少在这个世界,叶非折是真心想护他过死劫。
这样就很好。
楚佑倒未曾感受到多少愤恨不甘,感受到多少怨天尤人。
他在五年前那场雷劫时也是这样。
因为除去叶非折,他在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挂念,也不想向什么世道渴求什么。无欲则刚,楚佑如何愤恨不甘,如何怨天尤人得起来?
这个世界很好,至少对叶非折来说很好。
楚佑想。
叶非折在这里有他看重的亲人朋友,师长宗门,而他所看重的人也一样地看重他,回以他同样的心意。
这便是最好。
所以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到来有所损坏。
他开口问顾迟笔,态度平静得像是在问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我身为祸世,该如何了结自己才是最杜绝后患?”
第69章
“你恨我吧?”
顾迟笔冷不丁的一问,问得楚佑也有点不明所以。
顾迟笔真心实意道:“要不然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还不是打着想把自己送到千岁忧底下的主意?
啧, 阴险。
明白她言下之意后, 楚佑不由得微微失笑:“院长不必多思多想, 我知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生死无小事。然而我例外,除却师兄外, 我在这个世间别无挂念。”
无欲则刚。
无所求,自然也对生死看得淡。
所以别人眼里天塌下来的大事, 对于楚佑而言,不过是一场值不值得的筹码交换, 仅此而已。
顾迟笔蹙起眉头。
她见过的人多, 见过的人情百态也多。楚佑便是在她所见所闻里,最棘手的那一个。
因为他别无他求, 所以难以下手;因为他心有所向,所以一往无前。
顾迟笔甚至想不到可以阻拦楚佑一二的借口理由。
楚佑又是一笑。
他贯来冷戾,满身锋芒如利刺,是最难相处的性子。
然而兴许是叶非折这些天来的关怀打动他, 让他平生头一次地被真心相待, 也是平生头一次地被众多善意好心所环绕。
所以等到退无可退之际,他反倒是分外平和起来。
“求仁得仁,院长不必多劝。至于该怎么死…院长纵然不愿意多说,我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他昔日在四方宗做仙首时, 曾经查过许许多有关祸世的典籍资料, 也曾刻意去寻过祸世的天敌弱处。
每当雷雨天气, 想起叶非折在山崖上的最后一笑,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时,楚佑也会想,用那些手段,用那些死穴对付叶非折。哪怕他叶非折再七巧玲珑,在层出不穷的鬼魅心思下,也终会有落了下风去的那一刻。
但是等到楚佑真正再见到叶非折时,他一件也没有动。
楚佑从来不是个正人君子,若是能取胜,他也从来不在乎用的手段是光明正大,还是阴险狡诈。
可在叶非折面前,他还是想光明坦荡。
“祸世血脉是逆天施为,世间能制得住它的本来是少之又有。唯独天雷是天罚所在,刑及万物,祸世血脉见了,也要退避三分。”
楚佑语调相当从容,不急不缓。
反倒是顾迟笔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详之兆再难忽视,急声道:“楚佑!你想干什么?”
“引雷。”
楚佑回答她。
他摊开手掌,雷霆亦仿佛有灵一般,应声而落,劈开层层云雾,穿过苍天厚土,一直贯彻到深渊底下,将无风无月的天空随着轰鸣声,煌煌映亮一片。
雷光照出顾迟笔凝滞的面容。
完了,她想。
她根本没有料到,楚佑修为已有大乘巅峰,到了意随心动,随时可抬手招来雷劫渡劫飞升的地步。
雷劫之下,没人能插手。
而楚佑若是心存死志,那么——
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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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佑引雷的同时,叶非折也缓缓地抽剑出鞘。
他眼里映出绝世的剑光,剑里也映出绝世的美人。
真正的交相辉映,惊心动魄。
叶非折抬眉,神态似雪一样的寒凉:“什么意思?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出去?”
叶非折并非是无的放矢。
见六煞星伏首,自己此行所为的任务完成后,叶非折不假犹豫,立刻沿来时的路返回。
他到自己来时入口时,方才发觉,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一切如常,但入口事实上早被无形之力封禁得严严实实,压根不容他出去。
叶非折轻轻笑了一声:“我碍于形势所迫,对你屡次容忍,莫非你以为你当真可以肆无忌惮?”
像叶非折这等心高气傲,让他低头等于要他性命的人,生平最恨的,便是被人逼迫。
哪怕宿不平不是人也是一样的。
“不是我。”
宿不平的声音闷闷从刀鞘里面传来:“我还急着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怎么会做下这等蠢事?你再仔细看看?”
叶非折再扫了两遍,果然发觉些许不对劲。
那力量虽说与宿不平同出一源,本质相似,然而表现形式上,却是天差地别。
宿不平的气息锐利到极处,恰巧应了刃有双面,伤人伤己这句话。
而封着入口的力量则至浩然,至堂皇,就像是……
“是天道。”
当叶非折心念一转,思及到天道两字时,宿不平的声音紧随着传来。
“是天道不愿意让你出去。”
“为什么?”
叶非折问道。
天道之下,众生平等。那么道理便很简单,只要他实力足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拦着他不让去,把他圈在一个地方的道理。
“天道之所以存在,不过是因为一个所谓的秩序要他去维护。”宿不平语带讥诮,对天道的看不起从话里浓浓的不屑之意中昭然若揭。
“它拦你,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放你出去,就是破坏了它天道的运行,破坏了它的秩序。”
叶非折眼神一凝:“因为楚佑?因为祸世在天道眼里必须得死?”
“不止。”
宿不平这会儿语气缓了下来:“因为楚佑在天道定义中,是必须要死的人。你为了让他不死前来取了我,取了天道的老对头,天道眼中破坏秩序的罪魁祸首,若是原来天道只用五分力对楚佑,那么现在便用上十分。”
叶非折五指握了又松,凭借那么点刺破血肉的疼痛来神智,勉强挤出沙哑的几个字来:“凭什么?”
自修行以来,叶非折对天道的看法一直就那样。
天道管天道的事,他过他过的日子,两不妨碍。
直到今日,叶非折才心中难以遏制地翻涌起了对天道的厌恶之情,沸反盈天,几乎将他的眼眶逼红,嘶声怒问道:“凭什么?”
凭什么人一生下来就要被定好一生轨迹。定下来谁是祸世,谁是救世主;谁该死,谁该活;谁是这人间抹不去的阴影,谁又坐拥世间荣光?
人活人自己的,只要不害人不碍事,爱怎么活怎么活,爱活成哪样活成哪样,管它天道什么事?
是不是非要把人压在模子里按死才肯罢休!
“没有凭什么。”宿不平感受到他愤怒,放低了语调:“在天道眼里只有秩序两个字,至于旁的,万事万物万人,皆是秩序附庸下的产物罢了。”
“你要问凭什么,得去问定秩序的那个人。”
叶非折仍兀自压抑着满心怒火之时,就听宿不平猝不及防问道:“看话本吗?”
叶非折:“???”
尽管在玄山世界,话本产业发达异常,弟子们出门常用看话本吗这一亲切问候来代替吃了吗,但此时此刻,宿不平突然提起这茬,他依旧不可避免地恍惚一瞬。
宿不平欣然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来来来一起看。”
说罢刀柄那里晃了晃,吐出一本话本来。
叶非折:“???”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上一刻还在怒骂天道恨不得操它祖宗,下一刻就能和和美美看起话本来了???
叶非折处于恍惚和震怒的双重心神失守间,还真就这么举手接过了话本。
毫无新意,滥俗至极的话本。
大概就是讲主角怎么一路狂霸酷炫拽,怎么一路开金手指开后宫,打倒邪恶势力打倒最大反派,然后飞升成仙的故事。
十本修仙男主话本,八本都那么写,当初系统给叶非折的那本话本除了后宫以外,其他的也差大不离。
不同的是,这篇的男主叫萧渐羽,被打倒的那个最大反派,邪恶势力叫楚佑。
奇妙的是,他们依旧是和楚佑那个世界里一模一样的关系,萧渐羽依旧是楚佑表亲。
叶非折从头到尾在话本里基本没有存在感,大概是出于他性别使然,没法做男主的红颜知己泱泱后宫,那破脾气也没法成为男主的金手指随身老爷爷,更不能作为配角出来太抢男主风头的原因,只用寥寥几笔带过。说是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以天纵之才成功飞升。
宿不平叹道:“你不应该出手救楚佑的。早在玄山,你就不应该救他,认他做师弟。”
楚佑、宿不平、萧渐羽……
玄山、楚佑世界、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