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教主想称霸武林(102)
贺文竹不会不明白谢怀风的意思。
甚至他能微妙地明了自己其实和谢怀风有相同的初衷,只不过谢怀风有条件能置身事外,而贺文竹却不能。贺文竹的父亲贺忠是“前朝罪臣”,贺忠人如其名,多少人不信他能有不忠之心,但先帝一意孤行,将这位老臣直接判了死刑,并抄家连坐。当时先帝已然久病在身,贺忠在朝堂上多少朋友,却不敢直言触怒圣心,只得以圣上龙体抱恙不得大开杀戒为由将贺家人的命拖在牢里。
那段时日贺文竹看着娘被带出去,大哥被带出去,嫂嫂被带出去,他们一个一个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轮到贺文竹的前一天,先帝找回了流落民间的皇子,还想着贺家的老臣们借此提出大赦天下,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终于想为自己积点德,大赦天下。
狡兔死,走狗烹。
贺文竹活了下来,贺家却已经没了,而被载入史书的贺忠也永远会是奸臣!不忠!贺文竹想贺忠这一辈子,一腔忠心热血全用错了地方,最终被扣上了那么大一个罪名,不知心中到底有无怨怼,但他临到死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一个头。
没用多久的时间北平王的人就找到了贺文竹。贺家还昌盛的时候贺文竹有小神童之称,他不敛锋芒,在学堂里时常将教书先生堵得哑口无言,后来为了做官开始了考取功名,还没等他考完贺家骤变。北平王掏出来一颗真心,实则早已算透贺文竹不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身上背着一整个家族的冤屈,北平王拿出来的筹码是等他登基贺忠案会翻案重查,定还忠心老臣一个公道。
贺文竹想翻案,他不得不“相信”北平王。可能就像现在的谢怀风一样,他不得不“相信”北平王,这关乎大周的命运,往更深说甚至关乎全大周百姓的生死存亡,他们站在一个时代的节点上,都没法精准地完全权衡利弊,只能“相信”,盲目地“相信”。
唐漠插不进去他俩的话,表情虽然还是那副冷淡漠然的样子,眼神里却不耐。他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东西,视线无意识地跟着白邙和双叶从红烧肉抢到红烧鱼的筷子,耳朵里是贺文竹不温不火的平淡声音。
“谢庄主帮了王爷这么多,在下不妨也帮谢庄主一个小忙。”贺文竹开口。
唐漠双眉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谢怀风看不下去白邙和双叶两个,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将他们正争夺的最后一块鱼肉夹到了郁迟碗里,他记得郁迟喜欢吃鱼,然后淡淡抬眸,“贺大人此话何意?”
“想必谢庄主也有自己的门路知道些当年的事,只说不准与我知晓的还有未重叠的部分。”贺文竹扯唇一笑,“和帝急病驾崩,早先虽偶有小病不断,太医却从未表示过有性命之危,而和帝驾崩之时身旁恰巧只有先帝一人,先帝并非前朝太子。前朝太子端王德才兼备,礼贤下士,颇受和帝喜爱。”
“和帝没有理由将皇位交给先帝,但遗诏却分明是要端王辅佐新帝左右。端王虽有帝王之才,却碍于愚孝,奉那封遗诏为天命,被先帝赶去南方软禁。端王就是现在的南平王的父亲。”
贺文竹说的话实则那日仙尊和白邙已经简单说过,但贺文竹到底是朝廷中人,前朝往事从他嘴里出来更加清晰明了。
“端王受制一生,南平王却不是甘心于此的性子。南平王生下来便已经在南方封地,尽管端王刻意不想让他知晓那些前尘往事,但往事已经发生,终究是瞒不住的。别的皇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在封地和普通的大户人家无甚区别,他身上的不甘心已经畸形,满心都是拿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通敌卖国的罪名能将他钉死,但也能将他直接逼到一个不管不顾的境地。”贺文竹沉声。
“谢庄主,他手里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他从很早就开始接触江湖人了,很多落魄的门派受他恩惠便会为他卖命,我听闻过一个传言,不知真假,但你需放在心上。”
“南平王和少林渊源颇深。少林不是你们江湖侠客轻易能对付的。”
作者有话说:
近几章收一收各种副cp的线,主cp含量下降,怕你们看着着急说一声。着急可以一个周之后再来看,那会儿快完结该收尾了。ps.有小可爱想看夹鱼那里郁崽脸红没哈哈哈随手在评论区写了个吃鱼小剧场感兴趣的可以点开看看!爱你们!
第89章 烤蛐蛐
入了夜落日山庄才终于恢复了以前的宁静。
闹哄哄的一天走到最后,院子里只剩下蛐蛐的叫声。六月中,稳州气温逐日攀升,前几日二姐还提起做夏装的事,因着武林大会耽搁下来,却没想到今年的六月好似比往常几年更要热些。
今日霍永昌几人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小打小闹,明日才是真正难应对的。贺文竹一番提醒,谢怀风和郁迟两个都想起曾经和卞鹰交手时确实在他身上见到了少林派的功法。甚至郁迟还想起问天凡的奔雷掌,也是少林派的禁功,而卞鹰和天残教又确实深有渊源。
郁迟听了贺文竹的话之后一下午都眉头紧锁,直到晚上吃过了饭大家都去休息,他被谢怀风牵着回了屋子还在走神。
谢怀风掌心控着他腰,没什么规律的吻落下来,亲了半晌发觉郁迟还是频频分心,抬手掐了郁迟的下巴,眯着眼睛贴过去,“想什么?”
“万一卞鹰还有很多没用出来的少林禁功,万一明日他直接带着少林派的许多高手过来……”
两人确定关系有一段时间,该做的什么都做了,郁迟面对谢怀风的亲近已经有了些抵抗能力。被按在怀里亲的时候都敢走神了,谢怀风问他,他就下意识将惦记了一下午的担忧都说了出来。
谢怀风顿了一下,掐着他下巴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被身后敲门的声音打断。
“笃笃。”
郁迟瞬时从谢怀风怀里出去,明明隔了一扇门,他却感觉自己已经被看到了,耳廓慢慢染上一点温热。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坐到凳子上伸手倒茶。
谢怀风转身开门,见是山庄的管家,后头带着两个小丫鬟,“怎么了?”
“庄主,二夫人催着过来丈量尺寸了。说是五小姐得了批喜欢得紧的料子,急着穿,催了好几日做夏装。这不天儿也越来越热了,二夫人说干脆就赶着今晚来。”管家笑着解释,对谢怀风和里头的郁迟行礼。
得了谢怀风的应允两个小丫鬟拿了软尺进来,谢怀风长手长脚,她俩踮着脚去够才能量好。郁迟坐在凳子上,刚刚满腹忧愁瞬间散了个精光,旁人没法发现谢怀风身上此时藏着的星点不耐烦,他却能感受到。亲近时被打扰,谢四爷难免有些不耐,但藏得很好,眉目是淡淡的平静,甚至对着管家奉了一笑。
那软尺上去贴着手臂、下来贴着脚踝,明明是寻常的丈量手法,郁迟看了几眼莫名有些臊。他是见过谢怀风脱了衣服里头是什么样的,现在他被外人摆弄着量身长,郁迟不免脑补些有的没的。
两个丫鬟动作很利索,往纸上记好了谢怀风的尺寸,转身对着专心偷窥的郁迟行礼,“郁公子。”
郁迟顿时收起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我……我也要?”
谢怀风现下不烦了,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看郁迟,唇畔含着笑,“上午方才跟别人自报家门,落日山庄郁迟,这会儿落日山庄做夏装,怎么也得捎上郁少侠。”
郁迟跟霍永昌那一战他看在眼里,山庄里今日正事太多,两人没找着机会亲近,很多话也就没能说出口。这会儿谢怀风才拿出来那“落日山庄”的四字前缀出来调笑一番,郁迟那么自然将自己归属到落日山庄下,谢怀风听得心软,差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他。
只是郁少侠那会儿风采正卓绝,他终究还是得忍下。
郁迟动作一顿,轻咳一声配合着丫鬟们伸长了胳膊。
谢怀风装模作样地打量他,“长高了?”
“没有,早就不长了。”郁迟老老实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