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教主想称霸武林(11)
小丫头把满心悲愤化成动力,缠着郁迟比试了一下午。
郁迟这次是真的认真了,也不担心玲珑看见自己的刀,完完全全教玲珑体会了什么叫实力悬殊。
落日山庄的事情比郁迟想象的还要多,就连谢玲珑都很忙,更别说谢怀风了,郁迟直到晚上都没看见谢怀风的影子。
傍晚厨房那边过来问他,说是四爷差人来问,郁少侠晚上是跟大家一块儿吃还是单独送来房间吃。郁迟就算想见谢怀风,他一个外人也不好那么主动跟谢家人一起吃,便说单独送过来吧。
等到了晚上,厨房送过来足足四道菜一坛酒,郁迟愣着没说话。
不消片刻,就在院门口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人。
“四爷,有什么再吩咐。”送菜过来的人对着那人行了一礼,恭敬道。
“嗯,下去吧。”谢怀风摆手。
郁迟站在原地半晌,谢怀风挑眉。
“不饿?”
“你怎么过来了。”
“琐事繁多,无暇招待客人,只得抽空陪客人吃顿便饭。”谢怀风话说得不知真心假意,郁迟算哪门子客人,他把自己当人质送上落日山庄来,谢怀风信他还能留一命,若是不信他今晚他已经是一抹亡魂。
“不用招待我,你……”郁迟见他眼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唇边的笑也勉强,抿唇,“近日劳累,注意休息,我明日便启程。”
“去哪?”谢怀风拍了酒坛揭掉纸封,声调扬着。
郁迟摇头,又反应过来谢怀风视线不在他身上,出声,“不知。”
“出了落日山庄遍天下尽是你的通缉令,你想去哪?”谢怀风牵唇,笑意不太明显。
“……”
谢怀风抬眼看他。
自己在关州那时应该是七年前,那时候的郁迟是什么样子来着?怎么会教他一眼认定是女扮男装。谢怀风撑着脑袋想了会儿,只想起来一个大概模糊的轮廓出来,那会儿郁迟十二岁左右年纪,眉眼五官都没长开,秀气得很,因为寒毒发作脸蛋通红,眼底漾着水汽。
又瘦小,看着跟姑娘家似的。
谢怀风把他救回去,跟捡了被大雪冻僵的一只小兽似的。
谢怀风这几日没清闲过,山庄里一众事宜要和三哥一起分担,更有不少江湖势力蠢蠢欲动,谢家名下的各处武堂这几日都遭到不少挑衅,明着的直接上门挑战,暗着的教街上的娃娃些绕口令,字里行间都是谢家衰败。
更有谢堂风的死到底是何人为之的谜团。
如今江湖动荡,五大家族重新洗牌,慕容家遭灭门,谢家老大遭人暗杀,传闻夜修罗当上魔教教主,魔教势力也纷纷冒出。
他想到这,说道:“听闻夜修罗统领魔教,一心重振魔教扫荡名门正派。”
郁迟在山下便听了这个传闻,被谢怀风话里不着调的调侃之意扰得脸红了一半,拿起桌上的酒杯灌了杯酒,酒液刚入吼他就深深皱眉,好辣!
“稳州酒烈,你在关州长大?”谢怀风问。
郁迟忍着嗓子里灼烧般的痛,觉得谢怀风定是戏耍着自己玩。他连江南的秋露白都嫌辛辣,这酒比秋露白烈了百倍去!他一张口就忍不住咳了一声,恍惚间还听见对面的人笑了一声。
谢怀风几日都没笑过,那张脸一直绷着,他肩宽背阔身姿挺拔,冷着脸的时候骇人得很。郁迟 动了筷子,桌上摆着一盘造型夸张的糖醋鲤鱼,鱼应当是炸过的,鱼头高高扬着。鱼肉过了嗓子才消下去一点辛辣,郁迟又抬眼看谢怀风。
戏耍便戏耍吧,他好几日没放松下来过。
“嗯,在慕容家长大。”郁迟声音很闷,答。
谢怀风点头,郁迟说自己身上寒毒来自慕容的时候他便猜到了,至于郁迟为什么会在慕容家长大,这等私事不好过问。
“你说慕容想在落日山庄埋炸药?”
“我亲耳听闻,慕容……”郁迟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视线往旁边撇过去,接上,“火药起家,此话可信。”
谢怀风眼神一冷,哼笑一声,“江湖名门,笑话。”
“柳家起家时我赠柳蔓香两处产业,那之前慕容寻正想向我买下那两处产业,有了那两处产业便可趁势拓展慕容势力,结果没过两月却被我拿来直接赠了柳蔓香。慕容寻记恨着这事近十年,他家小辈也没有一个明事理的。”谢怀风声调很冷,慕容寻比他高上一辈,他却直呼姓名。
他知道慕容寻因为这件事没少在暗地里给谢家使绊子,他以为慕容寻最多是想着吞并柳家的势力,没想到他心大到主意都打到了谢家头上!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不惜做这等下作事,真到了那日他以满院子火药相威胁,即便坐上盟主的位子又如何?徒留千古笑柄。
郁迟不知道这等旧怨,乖乖听着。
谢怀风其实无心同他讲江湖秘闻,他太累,一杯酒虽然下肚扫了点疲乏,话刚说完又懒懒撑着石桌,看郁迟。
“那你呢?”
“嗯?”郁迟抬头。
“慕容寻想要武林盟主,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来叻!
第10章 冰糖葫芦
月就在眼前。
落日山庄地势高,那盘月好像伸手就能抓住,谢怀风的脸映着月光,打上一层暗黄的暖意。
郁迟在月光下无所遁形,心脏无端快了好几拍,被谢怀风一双眼睛盯得脸热。
他眼神太强势,教他看上几眼就好像能把全部心思都摊出来。叶硫的话在郁迟耳朵边上来来回回滚了几遍,“强弩之末,为时晚矣”。
他想要什么?
在江南遇见谢怀风之前他想要谢怀风能看他一眼,现在谢怀风坐在他对面了,他便更贪心一步,想要谢怀风眼里有他。若再痴心妄想几分,想要他动心、动情,想叫风流剑从不染一尘的神坛上跌下来,变得同常人一般,为一人牵肠挂肚,牵动喜怒。
郁迟语气坚定,“我想要你信我,四爷救我一命,我当拿命相报。”
谢怀风不言,抬手把杯里的酒喝空。
“跟着我吧,现在对你来说只有魔教和落日山庄是安全的。”
谢怀风筷子没动一下,只断断续续喝了半坛子酒,临走的时候撂下这么一句。
他走后郁迟捏着酒杯又喝两杯,辣得嗓子直烧,却还是忍不住想尝尝谢怀风喜欢的味道。后果就是入了夜到了床上他还在头脑发晕,郁迟挥手把桌上的油灯熄灭,他隐在黑暗里,耳边一会儿听见谢怀风说“跟着我吧”,一会儿又听见他说“郁兄,可谓国色天香”,再过上一会儿便听见了“知道亲嘴是什么滋味吗?哥哥教教你。”
郁迟晕晕沉沉睡去,理所当然地梦见了七年前第一次见谢怀风的时候。
大雪封城,关州向来雪景著名。
那时他身上寒毒正盛,几日便能发作一次。师父为着他身上的寒毒去了比关州还往西北的雪山,那处属极寒之地,他只能一人被留在关州境内。
他身上原本是有不少银子的,之前寒毒发作晕倒在客栈里,醒来时已经是身无分文,自是没处去找扒手,客栈里的人不会承认,一口咬定说是别的客人进去偷了,他们也无处去寻。
郁迟本就厌恶人,他带着寒毒长大,每次发作都在心里把慕容上下每个人剜上一遍。他长到这么大,除了师父没遇见过任何一个好人,理所当然认为人都是坏的。他不屑同客栈的人过多纠缠,带着厌恶离开了客栈,十二岁的娃娃在大雪天里寒毒发作,又不会求着哪家好心的老板收留,只能倒在路边。
然后遇见了那个人。
等他睁开眼睛便见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贵公子模样,潇洒风流,大雪天里还摇着把折扇。他扇面一合,挑眉看过来,“醒了?”
郁迟眸里装着冷漠和警惕,明明是个半大孩子,那模样像是见了几十年的人情冷暖。
他嗓子又干又哑,嘴唇动了动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是个小哑巴?”那人扇尖抬着他下巴,认真打量了他一番,“长得倒好看,可惜了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