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伴读有点凶(12)
他提笔思索,写了几道,便感到有些吃力,往日栗鸿宝答题,都会在一旁做注解,标明需要引用的书目章节,他拿到题后翻书看一遍便能答出来。
如今他自己做题,只觉得枯索茫然,至于引用书目,更是觉得不知所以。
没多久,栗鸿宝和容玦都被陆昌明叫去了。齐波的小抄还答不到一半。
学堂很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小抄没传过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答题。齐波无法,只得将写了一半的小抄传出去,没等多久,就轮到他了。
彼时容玦和栗鸿宝已经回来了,正无所事事地翻着闲书话本,看起来在陆昌明那里答得不错。
齐波有些气闷,但又不好当面发作。待答完陆昌明的提问出来,听到陆昌明小声嘀咕句不如从前更是差点被门槛跌倒。
没了栗鸿宝,他们都不怎么会答题了,答得乱七八糟的。
和齐波交好的都有些不忿,约定好了分工合作,结果栗鸿宝临时罢工,这是几个意思?
当下就有人撸起袖子,想要打一架给栗鸿宝个教训的,这些都被齐波压了下来。
容玦是一开始就说了不答题,但他爹是容绪,再加上齐波的袒护,也就算了。至于栗鸿宝,御史台中丞上面还压着个御史大夫呢。更何况,当今太后早就没了,看同熙帝的态度,更像是早就忘了有这么一家人在一样,逢年过节也就是礼节性地问候一下罢了,要是不过节,指不定还记不起来呢。
齐波揉着眉心缓和道:“这次陆先生提的问题多,许是栗鸿宝怕写不完才没写,毕竟没多久就轮到他了。”
“以前写得完,现在就写不完?”有人刻薄道,“我看是他跟了容王世子后,心也高了吧。”
此话一出,就有人附和。容王府远在漠北,独留容玦一个在定京,再说,谁不知道这容王世子来定京的其中一个方面便是做人质的呢?
要是容绪真敢反,同熙帝第一个拿容玦来祭旗。
自从容玦在齐澜面前掉牙之后,容玦就没给过齐澜好脸色看,反而因为小抄一事显得和齐波相近些。
齐波怎么可能率先和容玦闹翻?
齐波沉吟了一番,道:“今日陆先生出的题确实是又多又难,栗鸿宝心力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容王世子,他怎样你们还不知道吗?”
这段日子,容玦上课睡觉,无所事事的样子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已经深入人心。
“栗鸿宝没写出来,想来容王世子也答得烂七八糟的,栗鸿宝还和容王世子交好,这样想来,大家也是彼此彼此,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齐波尽力安抚,总算把一场未起的风波给平息了。
陆昌明的课后照旧是骑射课。
一群人到了校场集合,正好撞上女学生那边还未下课。
国子监男女分开教学,女的也有骑射课,但这节课却更多的被当做是休息的课程。都是娇滴滴的名门闺秀,怎么可能真的去舞刀弄枪。
男学生来得早,女学生未散去,正三三两两地谈天说笑,还有的在互相玩闹,整个校场一派花团锦簇。
教官们都在另一边,偶尔看几眼确认无事发生,便也自顾自地天南海北阔谈。
乍一看到这么一群男学生过来,女学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待知道他们是来上骑射课后,便嘻嘻哈哈地笑着,说是要看他们上课。
冯教头虎着一张脸,被这一群莺莺燕燕吵得头疼,齐波堕马这事才刚刚完结,这么一群大小姐,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他的官路到头了不说,搞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
齐波却道:“若是各位姑娘有兴趣,留下来观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万不可随意冲出护栏。”他指了指校场外的一圈护栏,示意她们可以到那边去。
女学生们合计了一下,护栏那边也不远,看得清楚又安全,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干什么?”将全程都看进眼里的王明达朝天翻了个白眼,“毛都没长齐,就想招蜂引蝶了。”
齐澜不答,反倒向容玦那边看去。
容玦对这么一群女学生似乎也有些不满,她们随意评论指点,完全就是看个架子好看罢了。
听冯教头说了几句,她们后边也要跟几句。容玦对于冯教头的指点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他的底子是容绪手把手打下的,容绪这个上过战场的总比冯教头这个只会说的厉害多了。
冯教头不想留人,被齐波一拦,也只好改口让她们留下,带着他们打了套操,便不想教了。
“冯教头今天走得还挺快的。”冯教头一走,他们就可以自由走动,对于此,栗鸿宝非常高兴,“看来那群女人也不是没有用的嘛。”
容玦正犯春困,做什么都是懒洋洋的,也是巴不得早点结束可以休息。
虽然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但他也不会在校场里练给其他人看。战场瞬息万变,真正能取人命的功夫架势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还不如像栗鸿宝所说的,专心读书的好。
齐波刚坠马,却也不怯场,对着刚从马栏里牵出来的马依旧淡定地谈笑风生,偶尔还能指点几句。
一群勋贵围在他身边,众星捧月,连带远处的女学生也将目光都投视到他身上。
王明达:“我发现这小子特别贼,老是这么一副未雨绸缪的样子。”
齐澜兴致缺缺,对于齐波的大出风头无所表示,也想像容玦一样找个地歇息。
王明达拉着他:“你不管啊?”他压低声音,“你看他们那一群,刚刚就差抄家伙打栗鸿宝了。”
“所以?”齐澜完全不想掺和,“干我何事?”
“依我看,肯定是刚才栗鸿宝没做小抄,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栗鸿宝刚拿到就被容玦抢了丢给齐波。”王明达嘿嘿地笑了一下,“齐波坐在那儿想了半天,你看到了吗?”
齐澜斜眼看他。
“再搞一搞——”王明达手掌并拢又分开,“他们要是能再好起来算我输!”
齐波的小抄作弊团伙活跃多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这些人,在有了栗鸿宝之后读书便懈怠了不少,临到考校抱着栗鸿宝的小抄的更是普遍。
就连齐澜也不得不承认,齐波能在同熙帝面前对答如流,也有栗鸿宝的一份功劳。
王明达虚指了一下容玦:“你就不想知道,容王世子能为栗中丞的儿子做到哪个份上吗?”
齐澜一顿,心思泛动,眼下国子监分成三伙人,要是容玦和栗鸿宝还有齐波同时掰了,他也很好奇,他会偏向哪边。
还有栗鸿宝,虽然栗家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栗家一直把持着御史台多年,就算是同熙帝有意无意地去忽视,栗家在朝中的力量也仍旧是不可小觑。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你想做什么?”齐澜看向王明达,他因为王皇后的限制不便出手,只能隐忍。
齐澜看向场内的齐波,他正好站在一匹骏马旁边:“齐波刚坠马,是不可能再上马了,而且,你别是想再弄一出吧?”
“当然不。”王明达挑眉,“你就等着看我的吧。”
齐澜抱胸,看着王明达走到容玦旁边,不过说了几句话,容玦就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
他忽然额角青筋猛地一跳,王明达该不会打着他的名号做了什么吧?
栗鸿宝扯了扯容玦的衣角,道:“阿玦,不必了吧,大皇子的骑术自有人去教。而且,这边的马也不多,二皇子他们未必有多余的马可以匀给我们。”
“不过一匹马而已,二皇子他们也会给的吧。”王明达故意停了一下再接着说,“再说了,这国子监也不是二皇子开的,容王世子想要匹马,难不成还得经过二皇子同意?”
容玦哼了一声:“应该是两匹马才对。难不成你想让你们大皇子用自己精心养的?”
王明达没多想,直接应下来:“也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和大皇子说一说。”
王明达笑意盈盈地回了齐澜身边,道:“我去和齐波借两匹马,等会你尽管和容玦跑马就是,输赢不用管,其他的自有我来。”
齐澜心底疑惑,但看王明达急匆匆地走到齐波那边,也只好压下来。
王明达当真从齐波那边要了两匹马过来。
齐澜按照王明达的嘱咐,走到一匹马旁边,容玦早已挑了另一匹,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大皇子,还请多指教了。”
不知道是不是齐澜的错觉,他总觉得容玦说这话的时候怪声怪气的。
也许是因为容玦嘴巴漏风,所以说话才这样。齐澜这么一想,又忍不住想要发笑,再撇过头,就见容玦正瞪着他,看他也转过头来,立刻不屑地转回去。
齐澜忍笑道:“早就听闻漠北男儿勇猛,兵临城下亦是面不改色,今日同世子比试,我平白长了世子几岁,世子不必给我留情面。”
容玦目不斜视,凉飕飕道:“不过就三年,大皇子放心,我一定不会客气。”
两人上了马,待发令官手中旗子一挥,马蹄一扬,两匹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终点冲刺。
天朗气清,暖风徐徐,校场开阔宽敞,两匹马一开始都是并行的,渐渐的,齐澜拉开了容玦半个马身。
校场围观的无论是男女,都被两人的比赛吸引了目光,有不少胆大的姑娘也跟着呼喊了几句。
齐澜嘴角微微勾起,眼尾余光看到容玦正紧紧抿着嘴,眼神专注地盯着他。
他耳根不自觉又热了起来,缰绳一拉,催动□□骏马更快地奔跑。
场外的栗鸿宝看得是目不转睛的,又是期盼容玦赢,又不希望他赢两种念想不断交替纠结,再看另一边的王明达,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王明达专门站在齐波身边,见齐波也看着场上两人,问道:“殿下觉得谁会赢?”
就目前来看当然是齐澜,但齐波不愿认,便道:“赛马一事,向来变幻莫测,现在还未可知。”
“也是。”王明达点头,丝毫不恼。
再看场上,容玦紧紧咬着齐澜不放松,竟是一直保持着慢慢拉近。
齐澜也感觉到了,不多时,便感到身边一阵风吹过,容玦紫色的衣角正擦着他而过!
“呵——”他听到容玦轻笑一声,紫色的衣袍纷飞,□□的骏马全力加速,一转眼就到了他前面。
此时已经离终点不远了。
齐澜的马已经有些疲软,很难再超越容玦。
他就这样看着容玦冲过终点线,伴着人群的欢呼,遥遥地转过头来回望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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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真不愧是容王之子。”齐澜输得是心服口服,恭喜得真心实意,容玦不过十岁就有如此身手,确实不凡。
“那是自然。”容玦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没有一点谦虚的态度,“大皇子长了我这三年看来也没什么用。”
齐澜愕然,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便听到另一旁的王明达朗声道:“容王世子不过十岁,骑术便如此精湛,不知二皇子是怎么看的?”
不久前摔下马的齐波:“……”
他盯着王明达看了会,再看向不远处已然动怒的容玦,忽然一笑,拍手鼓掌,道:“容王府世代镇守漠北,抗击匈奴,容王世子有如此本事,想来我大齐江山必然无忧。”
说完,他便不再留恋,直接甩手走人。
齐澜这才知晓王明达的打算,额头原本因为跑马而发热流汗这会反而冷了下来,这么一来,齐波心里必然会对容玦产生疙瘩,容玦也不会去贴齐波了。
可是,他也讨不了好啊。
齐澜苦笑,对着容玦欲言又止。王明达是他的人,做了什么,容玦不把帐算到他头上才怪。
容玦阴渗渗一笑,露出缺了门口的牙齿,紫色的衣服是很挑人的,容玦穿着自有一股贵气,这会在齐澜眼里全变成了阴气。
皮肤雪白,因为跑马脸颊带着一丝红润,目如点漆嵌在脸上,眼尾勾起,抬眼看人更是带着几分凌厉,容玦殷红的嘴唇开开合合:“大皇子殿下,我们来日方长啊。”
齐澜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容玦,此时的容玦,就像年画上的仙童突然堕入魔道,平白添了几分艳丽。
他无心在久留,告了一声退便拉着王明达走了。
明明才十岁,自己面对他的时候竟然有一股蓦然的心悸。
齐澜边走边捂住自己的心口,里面正鼓动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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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玦,你还生气吗?”栗鸿宝小心翼翼地看向容玦,容玦一个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哎。”栗鸿宝叹了一声,捡了一块点心去逗桌上蹦蹦跳跳的小白,“小白啊小白,怎么办呢,阿玦好像不理我们了。”
小白咕噜了一下胸口起伏,歪头瞥了一眼容玦,就被栗鸿宝手上的点心吸引了过去,只顾着吃不理人了。
和齐澜赛马这件事,容玦是越想越气,自己竟然给王明达利用了!
“我想打王明达。”容玦终于出声。
“行啊。”栗鸿宝再次给小白塞了一块点心,都没注意听容玦在说什么,只乐呵呵地跟着附和。
“你别喂它吃的了。”容玦看着小白吃了又吃简直忍无可忍,推了一下小白的脑袋,“小白胖了好多,回头不要说自己找吃的,就先给别人当乳鸽烤了吃。”
“呼噜呼噜——”小白暴起,扑起来挥舞翅膀拍打容玦的头。
“反了你!”容玦没想到小白竟然会因为一点吃的和他反目,当即怒道:“吃吃吃,吃你个头哦,不用便宜别人,我先吃了你!”
栗鸿宝手上还拿着点心,就见小白和容玦打了起来。一人一鸟如狂风过境,将一干家具撞得是七仰八歪。
栗鸿宝的身手从未如此灵敏,眼疾手快地在桌子要倾倒前抄起桌上一盘点心,护着走到角落,高声喊道:“别打了。”
鸟和人都不理他。
栗鸿宝接着喊:“小白,过来,别打了,这里有吃的。”他晃了晃手里的盘子,上面的点心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很好吃的!”栗鸿宝捏起一块放入自己口中含住,重重地点头,“好吃!”
小白尖叫一声,瞥了一眼栗鸿宝,再看看后面穷追猛打的容玦,反扑回去怒打容玦。
“嗨呀!”容玦气得不行,一个两个这是要反啊。
“我一定要暴打王明达!不把他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我跟他姓!”
栗鸿宝点头,继而回过神来:“不是,阿玦啊,虽然王是比较普遍的姓啦,但是王明达的王可是和皇后娘娘是同一个王哎。”
“屁咧,老子还是容王的容呢。”
“有道理,”栗鸿宝举手,“加我一个。”
“行,”容玦甩手,撸起袖子,“等我打完小白,我们一起去打王明达。”
“……”孟文彬看着鸟飞人跳的房间,转头问另一边淡定站着的白露:“白露姑娘,我们真的不需要拦下殿下把小白救出来吗?”
“没事。”白露摆手,“等殿下闹完,你去柴房找个麻袋,要结实耐用的那种,然后和殿下一起出去。”
“行。”孟文彬应下,紧接着又道,“我不日就要回漠北了,殿下的书信还没写好,要是殿下来不及写完又把小白打伤了,到时候谁来送书信?”
白露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战况,悄声道:“你先去柴房找麻袋,我给小白准备两盘点心……”
孟文彬还没听完转身就走,被白露伸手拉住,她眉眼带笑:“等一下,你记得要多出一点力气,务必要让殿下打得舒心尽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隨心所欲的营养液\(^o^)/~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定京西区,达官贵人的聚居地,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在这里随处可见。
容玦走在前面,栗鸿宝抱着小白,孟文彬拿着麻袋跟在后面,一路招摇过市。
“王丞相的府邸——”容玦眯着眼睛看着丞相府前的牌匾,斜倪了缩在栗鸿宝怀里的小白一眼。
小白接收到容玦的眼神,不满地呼噜了一下,扭过脖子蹭了蹭栗鸿宝。
“小白乖,别闹了。”栗鸿宝安抚小白,“就算是你会打人,也不能打阿玦。”
容玦:“……”哦豁,好不容易养了一只能打人的鸟,结果打了自己人。
他哼了一声,示意栗鸿宝将小白丢出去。
孟文彬跟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容玦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三人一鸟潜伏到丞相府后的暗巷,这里人迹罕至无人注意,正是行凶作恶的好地方。
栗鸿宝放出小白进入丞相府侦察,待小白观察到王明达要出门找乐子之时,迅速出来报告容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