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们:“!!!”
颜楚音严肃地说:“咱别的可以不学,但不能不学法。要不然哪天被人害了或者害了人都不知道。这笔记可是好东西,一般人我才舍不得借,看在你们素与我亲近的份上,我才舍了出来……你们藏好了,莫要被其他人瞧去了。”
皇舅舅之所以在夏日假时把这些宗室纨绔赶去庄子上种地,就是希望他们懂点事,日后不说为国为民做点大事吧,好歹不要祸国殃民了去!颜楚音自觉读懂了皇舅舅的苦心,他也盼着这些小弟们能有一个好前程,因此思来想去琢磨好久才想出这个办法。小弟们虽然都不是读书的料,但律法总要读一点的。
给小弟们安排妥当了,颜楚音慢悠悠地出了酒楼。
正要上马车,就看见双寿使劲朝他使眼色。颜楚音立马开心地掀起马车帘子,果然看到沈昱神采奕奕地坐在那里。颜楚音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马车:“休息好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沈昱道:“去府上寻你,门房说了你在这里,我便找过来了。”门房能暴露主子的行踪,肯定是得过主子的吩咐,否则他哪里敢告诉客人主家的动向啊!
这会儿是八月,天公作美,气候宜人。
因长辈们始终不放心颜楚音的安全问题,两人不能约了去郊区野外赏秋,只能在城内找个茶楼听说书人讲讲故事,或者找个戏楼看一看最近新排的戏。
与此同时,考官们正在抓紧时间审卷子。
乡试的卷子在批改前需小吏重新抄录,这是为了防止考生在纸上做记号,尽可能地避免舞弊。因此,看字是看不出什么的,小吏们的字只能算是端正。考官们只能专注于文章内容上。主考官读完一篇文章,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再翻回去看其他考官的评判,发现大家的看法很一致,全都给了上上评。
虽然现在时间很赶,但主考官还是忍不住拿起这篇文章又仔细读了两遍。
他冲着其他人感慨道:“此文……文风与他人大不同,若来年春闱得中,朝中又多一能吏啊!将他前两场的卷子找来,我都看看。”要是前两场的卷子没啥大问题,他都想点这个人做解元了。既敢说,偏又说得入理,还能给出解决方案,这样的人才,如果分到他手底下,他肯定重用,哪想到还是个考生!
如今大家审卷子时都很谨慎。
因为新乐侯在几个月前提出了推广科举旧卷,他们现在审理的卷子过几年也是要拿去推广的。要是不好好审,一辈子的名声都没有了!因此,文章写得好就是好,写得不好就是不好。本届的乡试可以说是比什么时候都更公平些。
哪怕自古有文无第一的说法,但主考官手上的这篇依然当得起第一。
眼光和这位考生一样的,没这位考生敢说;和这位考生一样敢说的,又没有这位考生有眼光;哪怕眼光和这位考生一样,也敢说,结果文采又差了去!(话又说回来了,真没几个人的眼光能和这位考生一样,都差了他一截去。)
小吏们得了吩咐,连忙把已经改完登记好的前两场卷子找出来,摆在主考官面前。主考官一眼看过去自然先看到那道“二犹不足,定于一”,题目下是一篇洋洋洒洒、酣畅淋漓的小文。主考官看着看着,他的手忽然忍不住抖了下。
这……这考生是真敢说啊。
作者有话说:
颜楚音先掏空了小弟们的银子,又给小弟们安排了抄书的功课,但他还是一个好大哥。[狗头]
小弟: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会儿阅卷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
其他考官们难得有了几分空暇, 见主考官盯着一份卷子看得仔细,便忍不住围拢过来。当下就有一考官说:“年轻气盛啊!这考生年纪肯定不会很大。”
二犹不足,定于一。只要知道句子的出处, 这题明明很好答。歌功颂德总会吧?讲讲仁政的重要性总会吧?但这位考生偏不这么答,非要从难处入手。
别的考生说, 施行仁政才能天下归心;这位考生偏说,历数本朝的种种政策, 都可称之为仁政, 在这样的基础上, 某些人依旧存有外心,这难道是本朝的皇帝们没做好吗?当然不是了, 问题很显然就出在这些存有外心的人身上。
虽然文中没有直接点出世家的名字, 但此文分明就是在针对世家啊!
主考官其实也觉得这位考生太过大胆, 但此时听别的考官说该考生年轻气盛, 主考官立马不服气了:“怎么就年轻气盛了?老夫觉得他用典精准, 虽言语辛辣, 却句句在理。没有一番人生阅历, 能写出这样有尺有度的文章吗?”
说完仍觉得不够, 主考官又补充说:“年不轻而气盛,更加可贵啊!”这个世界上最可贵的是什么人?是知难而进的人!是历经世事仍然不忘初心的人!
主考官又拿出第二场、第三场的卷子, 拍在桌子上。
第二场考的是官场应用文。要是这位考生很年轻,他怎么能把往来的公文写得这么好?要知道这些公文不是光有格式就够的!比如说这场的第二题, 需要以下官的身份给上司递一篇呈文。光有格式没有内容的呈文是空洞的。想要把呈文写得言之有物,就需要对民生民计有个大致的了解。再比如说这场的最后一题, 是个判案题, 案子有些曲折, 光把律法背得滚瓜烂熟是不够的, 还需要将律法融会贯通并熟练运用。要是没点人生阅历,考生能把题答得这么好?
第三场的策论题就更不用说了。许多考生还处在“贵粟论”如何重要、坚持“贵粟论”有什么重要意义的层次上,这位考生已经能用改稻为桑来举例子了!
虽然能顺顺利利走到乡试这一轮的考生,绝对不是那种只知道读死书的,他们想更进一步就一定要去关注政治!但是朝廷毕竟没有真正出台相关政策去推行改稻为桑。这位考生能从贵粟论想到改稻为桑,说明他对政治十分敏感。
年轻气盛?不,分明是老谋深算!
主考官道:“此篇策论……莫说是乡试,就是一字不改地出现在内阁奏对上,老夫以为也完全使得!”或者说这篇策论出现在乡试里都有些可惜了呢!
解元就这样毫无异议地定了下来。
之后的排名,考官们经过一番争论,勉强还算是顺利地一一确定下来。
贡院贴榜那日,许多考生都去距离贡院最近的酒楼里等着,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有没有上榜。更有众多小厮天还未亮就在贡院外头排队挤着了。沈昱却和往日一样,起床后先打了套养生的拳法——是夏日假时跟着平国公学的——然后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就拿起那卷已经看了大半的书,继续翻看起来。
要说心里完全不慌,那是假的。
沈昱自然想过,若是他得了解元,小侯爷肯定会感到无比骄傲吧?沈昱都能想象那个画面,小侯爷定是昂首挺胸地大声宣布,我最好的朋友得了解元!
小侯爷就是那种会全心全意为好友的成绩感到骄傲的人!
而且小侯爷的这份骄傲一直都是纯粹的。
虽然说,如果沈昱只是上榜,不是解元,而是第三名或者第十名或者第十七名,小侯爷一样会觉得骄傲。但沈昱却觉得除解元之外的名次都配不上骄傲的小侯爷!但乡试这种东西很难说的,大几百个考生,万一就有更出彩的呢?
临近放榜,沈昱心中也起了波澜。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带,然后发现手中的书已经好久没翻页了。索性就放下书,转而看起了书桌上的各种小摆件,都是这些日子慢慢添上的。
这个用细竹编的小老虎,是前两天和小侯爷听完戏后在路边买的。小侯爷一眼就看到了这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说它长得很像他几个月前买的用草筋编的那只。沈昱当时心里一动,立刻手快掏出了钱,把它买回来放在了书桌上。
那串糖人是在茶楼里得的,是茶楼的噱头,装茶点的盘子上刻了花纹,每个盘子的花纹都不同,花钱买了茶点就能凭花纹抽奖,中奖者可免费得糖人。其实那糕点味道一般,但这个糖人有几分小侯爷的模样,于是显得分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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