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抬眸看向底下的人,捂住嘴巴又咳嗽了几声,“既然争执不下,那便按朝规,多数人顺从少数,你们可有议?”
“臣等无议。”
他没有一意孤行,这好歹让朝官松了口气,对方起码还听得进去他们的意见,没有被妖人蛊惑。
一票票投了上去,结果公开公正,全程在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也算是公道。
朝堂之上的文官可比武官多,赵丞相有自信自己能赢,却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倒向了钟楚荀那边,身后一些小官瑟瑟发抖,赵丞相没有想到竟然有自己人叛变了阵营!
“既然多数官员都认为可行,那明日起,便由皇后垂帘听政,朕若身体不适,便由皇后,咳咳咳咳咳!”他又猛地激烈咳嗽了几声,脸色仿佛苍白了些。
“便由皇后亲自处理政务,晚上再……咳咳咳咳咳!再说给朕听!”
病态的面孔,加上剧烈的咳嗽,让群臣战战兢兢,赵丞相还想要出声反对,却被“景孤寒”一眼看穿。
“赵丞相,你也算是朕的心腹,方才你可是亲口同意投票抉择的,咳咳咳!”
闻言,赵青云到嘴边的反对,只能咽了下去,只是心气到底不顺,看着高位上的钟延玉,越发警惕。
钟延玉真是好大的手段,竟然连百官都糊弄了过去!他必须寻找个时机,废了对方这个垂帘听政的计划!
“景孤寒”宣布完这一决议之后,又猛地咳嗽了好几声,借机龙体不适,避免暴露破绽,早早地下了朝,钟延玉扶着他回去。
方一坐上车辇,“景孤寒”就换下了那副孱弱的模样,寻问旁侧青年道:“如今整个皇宫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了,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景孤寒抱恙在身,自然是由本宫去上朝,本宫会尽快搜查出来兵符,控制西北大军,这江山依旧是景家的天下,只是我必须拿到实权。”
钟延玉语气坚定,他的面容虽然看着温润,但眉眼分明藏着勃勃野心。
一阵大风刮过,树叶落尽。
翊宁宫内,安太妃自然得知了今早发生之事,她的眼眸震惊,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陛下怎么可能让钟延玉垂帘听政?!”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景孤寒绝对不是这般胡闹的人。
况且先前对方千方百计地夺得兵权,如今却因为身体之故,让钟延玉掌朝堂大权?
她唤来贴身嬷嬷,“你去准备车辇,准备些补品,老身要去养心殿看望陛下一趟。”
钟延玉提前得知消息,正喂着陛下昏睡的药物,安太妃走进来之时,瞧见了两人。
“母妃,陛下方才太过劳累,正睡着呢。”钟延玉压低了嗓音,乖顺地行礼说道,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处。
“怎么这般早就睡过去了?”安太妃闻言,立即上前查看,只见景孤寒面容宁静,脸色略显苍白,脸颊消瘦了许多,不由得不安。
“御医们来查过了吗?”她怀疑起来钟延玉,看到空了的药碗,那双眼眸沉了沉,“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生起来病?”?
第九十九章 景孤寒不让他好过,他也绝不会让对方和那些妃嫔如意
“太医院的人都来看过了,暂且查不出原由,现在在仔细查清病因,只嘱咐陛下好好休息,开了些安神静心的药物。”钟延玉命人将药碗端走,随后上前说道。
“母妃,有什么事情,我们去外厅说吧,留在此处,打扰陛下休息就不好了。”
安太妃再看了一眼昏睡的景孤寒,担忧地揉了揉他的手,感受到男人拇指处一道细微的凸起。
这是小时候景孤寒意外留下的一道疤痕,只有她知道,女人的眉头松动了些,这确实是景孤寒,可今早为何要下那么一条命令呢?
“我们出去说吧。”
安太妃觉得一定有猫腻,说不定钟延玉胁迫了景孤寒,她对昔日手帕之交的儿子再好,终究也是比不过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觉得钟延玉哪里都是疑点。
尤其是这养心殿的人……
她掩盖怀疑思绪,深思熟虑,心想着下次一定要在景孤寒清醒过来的时间,偷偷来一趟。
钟延玉将她请到了外厅,红唇微抿。
他知道这后宫中,第一个起疑心的人肯定是安太妃,太后还在普陀寺,被他捏着把柄,远在天边,虽有疑惑,可也不敢回来验证疑心,他需要看紧安太妃。
“皇帝究竟如何了?宫中的御医怎么半点都可能看不出来,是不是御膳房的伙食有问题?”
安太妃将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皇后娘娘如今世理万机,恐怕有所不周之处,明日起,老身便亲自前来照顾陛下,您好好处理政务吧。”
钟延玉自然不可能将景孤寒交给对方照顾,“陛下指明了要臣伺候,母妃若是担心,便常来养心殿便是了,臣作为皇后,不亲自照顾陛下,反倒由您照顾,这理怎么都说不过去,怕是史官知道了,也得在史论上骂儿臣几句。”
“老身只是体谅你罢了,况且陛下也是老身的孩子,有何不可?”
安太妃眼神凌厉了起来,自从见到这养心殿都是钟延玉的人,她就知道对方一定有了异心!
“母妃,儿臣不想与你对立,有些事情可能破不说破便罢了。”
钟延玉眼眸直直地对上她,“无论如何,你也是安太妃不是吗?陛下做得好,儿臣也不会输给他。”
安太妃捏紧了手帕,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颤抖了起来,“你和陛下的私情,不该扯到天下人的身上,况且只要你好好待着,陛下并不会为难钟家和你,你何必如此?做到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钟延玉,你到底要怎么样?”
“难不成真想让这江山改朝换代吗?”她咬了咬牙,中年的面孔上满是沧桑,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迅速睁开。
老身劝你放手吧,不要再这般执迷不悟了,只要你放手,一切尚有回旋的地步。”
“弓箭已经拉开,箭矢已经射了出去,一切都不可以回头,可无论如何,您也永远是儿臣的母妃,陛下不会为难您,儿臣也不会为难您,您从今往后在翊宁宫中一切照旧,儿臣知晓您不会站在儿臣这边,但也希望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站在陛下这边,权当个不知情的逍遥太妃……”
钟延玉抿了抿茶,古井无波的眼眸终究是波动了些,看向安太妃的眼眸中带着坚定。
“钟延玉!今日此举,你真让老身寒心。”
中年女人猛然醒悟,她想不到往日善待的人,竟然这么对待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她不会任由对方控制朝堂的,钟延玉别想轻而易举地掌控景孤寒的人生,对方分明是这天下明君,不该病倒在床榻之上!
“影六,你派几个人密切盯着翊宁宫,将翊宁宫的人全部控制起来。”钟延玉冷下了眸子说道,他目光飘远,看到内室的景孤寒,心绪终究是乱了。
其实不仅是安太妃,钟父、大哥、影六……都在无形中劝过他——
夜色深沉,一场大雨轰然袭来,京城变了天,转眼间的功夫便来到了秋季。
钟延清站在树下,落叶纷飞,突听阁楼有声响,抬头看去,临白亦站在阁楼窗前,眼里盛满了光,对着他笑,“天冷了,清哥出去记得加衣。”
钟延清望着他,不由得伸出手,落叶掉在手上,带着微凉。天很凉,但对少年的心却热烈。
“好。”
一步步脚步声急促,少年跑下楼来,身后的小厮措不及防地跟着,临白亦突然很想亲亲男人,下了楼他踮起脚尖,勾着男人的脖颈,吻上了那片薄唇。
钟延清抱紧了他的腰肢,在一片落叶成雨中,惊愕在地的不仅有随后赶来的小厮,还有前来寻找钟延清商议事情的钟楚荀和几个同僚客卿。
钟延玉在给景孤寒喂药,看着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他的内心毫无波动,这药没有毒性,只有一直喝着,才会浑身无力,软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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