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心月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勾引景孤寒,这岂不是刚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江心月如今就是扎在景孤寒心脏的一根利刺,他不信景孤寒当真能将他们几年情谊毁在进宫没有几个月的江心月身上。
他的眼眸沉了沉,思绪翻转。
现在的江心月力量还没有多大,手段也不高明,远远没有下辈子那般难缠,他要死死地将对方按在地上,翻不起任何浪花!
景孤寒醒来之时已是后半夜,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床榻上还有一人,身影绰约——
他想起来自己来到了坤宁宫,温软少年还在他的旁侧,他的心仿佛落到了实处,忍不住伸手去搂他。
少年似乎惊醒,坐了起来,给他倒了背热茶递过来。
床帘打开,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景孤寒看清了那张脸,气血上涌。
“你怎么会在此处?!”茶盏被甩开,男人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江心月,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她像趴在臭水沟中的苍蝇般。
江心月立即跪在地上,不明白为何招惹了景孤寒的厌恶。
她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可声音再婉转好听,落在景孤寒心中也如腐臭之虫。
“皇后娘娘说最近几天都要为皇家祈福,恰逢赶上选秀,亲自前去太卜署,又见陛下醉酒不便,便派臣妾前来伺候。”
景孤寒闻言,双手捏紧成拳,确也没能掩饰心中怒火,额头青筋直跳。
他都这般低声下气的求情了,钟延玉为何还是这般无情?!
他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剑眉压低,早知如此,当初随便给江心月指一场婚便好了,哪怕她名声不好,但皇帝赐婚谁敢违抗?
“皇后可还有说些什么?”他压住心中怒火,看向了底下跪着的女人。
虽然外面飘雪寒冷,但屋内炭火旺盛,女人穿得极少,只着片缕薄纱,雪白肌肤哪怕烛光昏暗,也可窥见其中美好触感,聘婷身姿足以扰乱人心弦。
“皇后娘娘让臣妾好好照顾陛下之外,未言其他。”江心月摆出最好的姿态,抬起头来,眼神潋滟地看向景孤寒。
“臣妾知晓陛下政事繁忙,特地让宫女备好姜汤,每过两个时辰便有人送过来,方才臣妾太过疲惫,这才躺在了君侧,还希望陛下恕罪。”
当景孤寒已经起了警惕厌恶之心,那么江心月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动不了。
只是看着女人的衣着举止,他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面前的人扭曲变形,哪怕再好也比不上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你穿好衣服便出去吧,朕今晚想一人休息。”他丢下一句话,放下床幔不再看她。
江心月闻言一愣,景孤寒真这么嫌弃她?
她捏紧了手帕,心中不甘,可忽略不了景孤寒的身份,只得装作乖巧地退了下去,穿戴之时有些磨磨蹭蹭的。
烛光将身影投射在屏风上,若是男人想看必定看得到。
可等她穿好衣物离开之时,男人也没有叫她留下,她的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了!
“徐冲——”景孤寒往外叫了一声自己的贴身太监,后面一个人便匆匆跑了进来。
“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徐冲跪在地上,小声问道。
景孤寒揉了揉脑袋,醉酒的后遗症还残留在他的身上,哪怕钟延玉不在,他也不能离开这坤宁宫,他需要安抚钟家人。
“今天的事情让底下的人守紧口风,不得泄漏。”他有些头痛难解。
他与钟延玉自小便是同窗,深宫阴谋,笑里藏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面每一根红色巨柱,都染着看不见的宫廷鲜血。
虽然他此前深受先帝喜爱,有君王之风,但他其实并非嫡长子,前面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的家族势力不容小觑。
彼时的太后不过江南士族之女,势力薄弱,在深宫内保下他实属不易,大颂战乱亦重武轻文,而实权极重的钟家是坚定的保皇党。
娶钟延玉,有拉拢钟家之意,事情也如他所愿,可这最后却也成为了他的阻碍——
景孤寒抿了抿唇,“你去推了明日早朝,若有要事,让百官递上折子,再送至御书房,朕稍后晚些过去。”
徐冲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几个宫女守夜。
景孤寒打开了吱呀的窗户,坐在了床沿,凝视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他曾经承诺过钟延玉一生的,但是他反悔了,所以延玉也反悔了吗?
他的心绪不定,感觉自己失去了对事物应有的理智冷静,或许他真的要和延玉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思索接下来的做法。
时间一晃,冰雪消融,树木也隐隐抽出新枝。
选秀之日,最为兴奋的莫过于太后,未曾想这选秀还真顺遂,没出现丁点意外。
今日一大早她便等候在紫玉宫内,翻看着画册。
大颂新皇头一次选秀可马虎不得,皇帝允许之后,立即由户部分派下去,各地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再汇总挑选家世清白、貌美双全之人,而各地基层女子抵达京师后,在选秀之前还要再筛选五遍,考察家世、相貌、才艺、德行等等,这般才能入宫觐见,能通过道道关卡的女子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而最后一道便是由皇帝亲选,太后、皇后从旁察看。
若是得了皇上青眼,便可留在宫中,分别赐答应、才人、贵人、嫔位、婕妤、妃位、贵妃、皇贵妃之头衔,当然贵妃和皇贵妃之位是要经群臣以及皇后、太后商议才可立下。
钟延玉来得不早也不晚,他未到紫玉宫之时,便远远地看见了一群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嬷嬷教导下,谨守礼仪。?
第二十二章 臣自会尽责
“公子,您真不要跟陛下服个软吗?奴婢打听到这群秀女当中可有几个太后母族那边的人和丞相家的千金。”
琉青压低了嗓音,她面色担忧,侍立在钟延玉身侧,随他一起缓步过去。
钟延玉不动声色,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那些女人,哪怕开春,也还带着冷意,这些人穿的可谓是清凉。
他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寻见的弧度,缓声说道:“危及皇后地位的人不会进宫的,你家公子自有办法。”
他想找的是帮手,可不是对手。
“皇后也来了。”
太后听到脚步声,微微抬眸,她的手上画册正翻阅到楚欣媚的那页,正是江南母族之嫡女。
钟延玉冷淡矜持,他行了个礼,大红色的凤袍映照着他白皙的脸颊,都多了几分红意,“选秀乃后宫大事,儿臣作为皇后,自然不能缺席。”
太后眼眸暗了暗,虽直觉对方不会这般简单,但她也没有理由赶走人,只得让他起身。
大喜之日,她犯不着如此跟人计较。
而在钟延玉来之后,景孤寒也姗姗来迟,明黄色皇袍的俊朗青年,眉眼锋利,神色冷淡,大步踏入宫内。
外面秀女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虽然没有响动,但那激动炙热的视线,却是忽视不了的。
男人身材挺拔,正值意气风发之时,步伐坚定,不急不缓,他的目光沉静,丝毫不见一丝骄虚恃气,方一入殿内,便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只有钟延玉不慌不忙地抿了抿茶。
景孤寒复杂的目光落在少年上,这是这么多天后,他第一次看到钟延玉。
少年眉眼隔着山海,鲜红锦衣外罩雪缎,精细地绣着金丝凤凰图样,衣摆逶迤,腰间系着蟠龙白玉结,淡淡茶雾氤氲面庞,一举一动却勾着他的心弦。
“皇上来了。”
不似先前对待钟延玉的客套冷漠,太后此时笑意真切从容,“最近皇上也该保重些身体,哀家听闻您近日抱恙,未上早朝。”
“让母后担心了,是太医院那些人大惊小怪罢了,况且早朝也并无重事要报,便免了去。”
景孤寒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薄唇微抿,“母后来得这么早,是儿臣晚了些,让您久等了。”
“皇上公务繁忙,这有什么关系。”太后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皇上也到了,这个时辰也该开始选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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