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注意着他的神态,越发地瞧不上对方了。
他面带不善地盯着柳哥儿,意有所指,"千岁爷是武平侯府出身,他父亲裴淮也是马上杀敌无数的人物,战功卓著才被封了侯,接管了兵部。"
"千岁爷自小被熏陶,也难免对骑射之类的有兴趣,哪能是些猫猫狗狗就能比得上的?"
被内涵猫猫狗狗的柳哥儿肺都快气炸了,还不能表现出来。
陛下在这儿,他可得留个好印象。
他起身拍了拍泥,低着头,伸着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子,然后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斜对着陛下。
只要陛下能往自己这边看一眼,说不定看到自己这么白.嫩的脖子,就对自己感兴趣了!
他就这么僵着脖子等着,左等右等,等得脖子都酸了,也没见陛下的眼神往他身上放一放......
他心里暗自犯嘀咕,难不成净了身做了太监,对男人的吸引力也会下降了?
可他只是割了前面,又没怎么后面啊?
并且陛下不是喜欢太监的吗?
怎么对自己无动于衷呢?
李文忠被这狐媚子一样的小六子气得双眼冒火,他上前一步将小六子当在后面,"陛下可是要骑御风?奴才帮着给牵出来?"
小皇帝绕着踏雪看了几圈,越看越喜欢,"牵出来这个!"
李文忠看着这高头大马,脸上浮现出难色,"陛下,这踏雪陛下从来没有骑过,看着性子也烈的很一一"
"性子烈!"
小皇帝眼前一亮,"性子烈了好啊!朕最喜欢性子烈的了!"
他摆了摆手,"真男人怎么能欺软怕硬?朕就喜欢知难而上,牵出来!"
废话一一裴確这匹烈马他都降服了,还能降服不了区区一匹小黑马!
李文忠无奈,刚想继续劝上几句,就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那名叫小六子的狐媚子,"瞍"地一声蹿了过去,到了陛下身边,他做了个娇羞的表情,对着陛下抛了个媚眼儿,"陛下,奴才为您牵马!"
小皇帝见他这个样子,心底不自在得抖了抖。
这小太监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赶紧转身朝外走,"牵出去吧。"
"陛下,"李文忠跟着往跑马场过去,"这马如此高大,性子又烈,陛下还是不要纵马驱驰了!"
"朕知道,朕知道,朕就骑着慢慢走两圏!"
到了跑马场,慕容纾顺了顺踏雪脖子上的鬃毛,只见踏雪高傲地俯视着他,一双铜铃大眼睛古井无波,看了他一眼,又翘着鼻子转开了视线。
慕容纾:......
他这是被一匹马给无视了?
这怎么能忍!!!
"扶着朕上去!"
他话音刚落,那柳哥儿就赶忙扶住了陛下的胳膊。
这衣服料子可真好啊!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
要是能被陛下看上带走,以后他也能穿这种衣服,过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他贪婪的眼神盯着慕容纾的衣服,语气激动又谄媚,"陛下,奴才扶着您!"
慕容纾才不管是谁扶着他,他一心只有身下这匹大黑马!
他坐在马鞍上,紧紧拉住缰绳,身下的踏雪不习惯新的主人,往后一仰脖子就要把人掀下来!
吓得慕容纾紧紧拉住缰绳,身子随着踏雪的动作往后一仰!
那踏雪眼见一招没把身上的人掀翻下来,又开始想要撂蹶子。
"陛下!陛下!危险!快下来吧!"
李文忠急得直拍手心,"快下来吧!"
"朕没事儿!"
慕容纾紧咬牙关,"朕肯定可以!"
李文忠眼间劝不下来他,赶忙差人去叫千岁爷,自己又急急慌慌的跟过来招呼着。
"陛下!陛下!"
慕容纾正一门心思的和这匹不听话的大黑马作斗争呢,一听李文忠咋咋唬唬开始鬼叫,又开始烦了。
他猛地一扯缰绳,"你别说话丨"
谁知使得劲大了些,勒着了这匹马,踏雪吃痛,前蹄子扬起,身子一转,硬生生把缠着小皇帝不放开的柳哥儿踢到了地上。
只见柳哥儿"哎喲"一声,惨叫出声,飞出去丈把远。
他这样一惨叫,硬是把踏雪给惊着了,受惊的马匹不受控制,开始撒了欢儿地疯跑起来。
它猛蹿一步越过栅栏,吓得小皇帝抓着缰绳的手抖了抖,赶紧低下身子,紧紧抓着长长的马鬃,抱住马脖子,以求不要被甩下来,摔的更难看!
眼看着马匹朝跑马场外蹿去,李文忠吓得高呼:"拦住它!"
"保护陛下!"
"快快快!"
他着急的手都哆嗦,恨不能自己能凭空生出十八般武艺来,把陛下给救下来!
那踏雪飞奔到门口,眼间有人在门口堵着他,机灵的一个猛刹,又调转马头飞奔回了跑马场内。
就是可怜了陛下,被它带着来回颠簸,又是疾冲,又是猛停的,差点把早上的饭都给颠出来!
门口赶来的几名侍卫和小太监眼看踏雪又朝跑马场内跑去,连忙舍开堵着的门口,又高呼着"保护陛下"朝里面追去了!
那踏雪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千里马的好材料,跑了没几个来回突然速度放慢了!
那些人眼见有门儿,更不要命的朝它追来!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侍卫太监们追的更起劲儿了!
谁料那踏雪放慢着步子,突然高高扬起马头,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眼神,嘶呜一声一一马背上的小皇帝暗叫一声不好一一这畜生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安好心昵!
果不其然,它立刻又是一个猛刹,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调转马头,再次朝着门口蹿去一一因为这次,门口终于没人堵着了......
跟着跑前跑后的李文忠看的欲哭无泪,千岁爷的这匹马,怎么那么多鬼心眼子呢!莫不是成精了!踏雪成功蹿出御马苑,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跑的更是轻快带劲儿了!
小皇帝狼狈的抱着踏雪的脖子,身后跟着一群咋咋唬唬的太监,在宫内的巷道里招摇过市,随着踏雪踢翻东西,又引来其他宫人的惊呼!
他又紧张又害怕。
他毁的肠子都青了......
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丢人过......
这叫什么?御马不成反被溜?
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要丟尽了......
啊!!!!
丢死人啦!!!
"陛下一一"被人唤来的裴確远远瞧见在路上疯狂蹿动的踏雪,急得高呼一声,"踏雪!"
可踏雪就像是被关了一个月才放出家门的小孩子,正玩儿到兴头上,哪里还管他!
裴確眼看不好,急着出去,又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袖子,"哥哥,那就是陛下吗?"
"陛下他是在骑马吗?"
裴確哪里有心情回答她,他急得一手扯过自己的衣袖,"颜儿一会儿自己躲远点儿!"
他刚走出去一步,又被拉住了袖子。
眼看踏雪跑的更疯了,裴確心里着急,拧着眉毛侧过脸来,只见裴颜面上怯怯的,眼底全是关切,"哥哥,你要小心啊!"
裴確匆忙应了一声,拽过袖子就朝踏雪的奔过来的方向赶去。
趴在马背上的小皇帝被踏雪疾跑带起来的风吹的睁不开眼睛,恍惚间听见裴確的声音,心底猛的升起两个念头。
要么他幻听了!
要么他又要在裴確面前丢人了!
"陛下!"
他仰起一张脸,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遥遥的一看,他心底的胆怯就好似遇到了定海神针一般,看到他这颗心就能安定下来了,只要他在,自己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他就像见到老鹰的雏鸟,心底全是委屈,"裴卿......"
他明明脸蛋贴在踏雪的脖子上,声音也小的像蚊蝇一样,可唤出这么一声,他的害怕就好像少了一些。裴確就是他无所不能的神,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用怕。
"陛下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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