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酒席都散干净,盛长宁才望向谢玉,作出了几分伪装的歉意:“玉儿?”
他问:“这么瞧着朕做什么?生气了?”
谢玉回神,从那巍峨的龙椅上敛回目光,温和道:“没。”
“一个玩物而已,不至于。”
“朕也不想的。”盛长宁从高台上走下来,“是大皇兄他非说长子看中了那个书店老板,让朕帮忙牵个线。”
“你知道的,朕走到现在,就这一个兄弟了。”
谢玉乖顺:“知道。”
“玉儿……”盛长宁又唤了一声,依旧心事重重。
他以前最喜欢看谢玉这副样子,这让他觉得安全,觉得这个人不会脱离掌控。
但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是玉儿不爱理他,嫌弃他,厌恶他!
甚至觉得理他一句,都是麻烦。
他不想做麻烦!
盛长宁有些慌,恨不得捧出半颗真心哄人,但他及时恢复了理智,纠结片刻,终于道:“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谢玉依旧保持着礼节:“陛下请讲。”
“你跟朕来就知道了。”
谢玉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暗牢。
最里面的铁笼里,锁着一个几乎全身溃烂的血人。
他似乎疼极了,呼吸的时候胸膛微动,才能将将看出那是个活人。
盛长宁不说话,谢玉仔细盯了一会儿,瞳孔骤缩——
这不是……
他失踪五天的缉事吗?
“陛下。”谢玉转眸:“他……”
“他是南梁的细作。”盛长宁道:“专门用来监视你。”
谢玉眸色一暗,听他继续说:“这个人,会每半个月给一位姓霍的主子写信,记录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大概有五六年了。”
“甚至还会不定期的往你房间里放东西,不清楚是药还是毒,你竟然都没有发现?”
“……”
盛长宁:“信封上的标志是南梁专用的密信图腾,不过我调查过。”
“自从霍赢登基,南梁细作的传信标志就换了。”
说话间,他又递给谢玉一封信,“你看看,能不能认出来?”
谢玉的眼睛盯上那封信上的印记,那是霍寒的标志!是霍寒玉佩上的图案!
五六年了……
他桌子里会忽然多出附带使用说明的安神药,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糖……
“真可惜。”盛长宁的声音还在继续:“嘴太严实,就是撬不开,要不你从东厂内部查一下?”
谢玉的指尖轻抖,回神回的有些慢。
刚一应声,就听对方又问:“玉儿,不开心吗?”
盛长宁惯会察言观色。
谢玉笑:“没有。”
对方却不信:“还在想那个男宠?”
“嗯……到底睡了些日子,总有些在意。”
“这么简单?睡过……就能让玉儿在意吗?”盛长宁望向他,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第041章 双标九千岁
谢玉不太懂这个眼神。
因为盛长宁这个人,惯会隐藏情绪,深情愧疚信手拈来,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
谢玉笑了下,解释道:“陛下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睡别人,不是别人睡我。”
盛长宁的表情微微错愕,听面前,美人继续道:“而且,我的玩物也不止那一个,之前我就玩,府邸的玉势从大到小甚至排了个序,弄不好得出人命,怎么?您想见见?”
“………”
“而且,我玩起来也比较疯。”
谢玉道:“其他人不经玩,顶多三天就死了,就这次的小玩物还能多撑些日子,我难得欢喜。”
“陛下忽然召我入宫,逼我将难得的欢喜赠予他人,难免伤怀,毕竟若不是因为……”
谢玉缓缓抬眸,依旧温和的看着小皇帝,没有丝毫责怪:“我也不想用玉势。”
“玉……”
“陛下。”谢玉敏锐的捕捉到了帝王眼底的一丝慌乱,随即开口:“臣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话落,便转身迈出了门,脚步的速度有些快,像是在避着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脏东西……
不!!他不是脏东西!!
盛长宁又慌起来:他一直以为,玉儿对这些没兴趣,早知道那书店老板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他也不会费这番心思。
怎么回事?
他想把玉儿拉回来的,怎么总适得其反呢?
.
回到府邸,谢玉的心情才总算好上一些。
他一直以为,那些糖和药方都是谢执放的。
因为谢执念着他的救命之恩,总会想方设法的,从江湖上讨点东西。
有时会跟他说,有时也会忘,却原来……不全是……
谢玉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断裂的红绳,若有所思。
“呀!”微哑的女声自一侧响起:“狗链子断了?”
谢玉转眸,看向自己那唯一的血亲堂妹,渐渐将红绳捋直,底端握在手里,喃喃出声:“断了吗?”
谢知婉:“断了。”
谢玉弯眸:“没有吧?本督瞧着挺好。”
他说,瞧着挺好,然后继续处理公文,夜里又抱着霍小狗的玩偶入眠。
果真,不到子时,那小狗便被什么人偷偷拿走,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个圈。
然后,霍寒便自己躺在了小狗的位置,找到了玉儿手腕上的红绳,又将自己的断绳和玉儿系到了一起。
动了动枕头,又将谢玉摆了个舒服点的睡姿,这才试探着躺好。
却不想,刚扯下被子,心口便被谢玉抚上。
男子的声音微哑,带着没睡醒的颗粒感:“小狗,你不乖。”
霍寒一怔:“为什么?”
“你派人监视我……”
瞳孔微震,霍寒立刻解释:“我……我只是找人关注一下你的喜好,其他公文都没有看过,你的所有计划我没打探过,没参与过,也没破坏过。”
说着,他似乎有些委屈:“虽然喜好也没打听很清,但……”
“但……”谢玉接话:“快把你的人撤走,已经被皇上发现了,再晚就死光了。”
话音落,霍寒没有再接。
也许是对方太安静了,但是心跳很快,像是在压抑自己的紧张。
半晌,谢玉终于撩眸看了一眼,说:“以后想知道我喜欢什么,可以直接问。”
.
被盛长宁这么一闹,霍寒便不能像以前一样,整日被他困在府里了。
白天需要易容花时间去陪盛华听戏。
盛华还算君子,初始的三天对他尊重有佳,以礼相待,甚至一下子介绍完了自己所有的家底儿,诚心诚意。
然后第四天,霍寒“跳崖”死了。
据说,盛华伤心了好一阵儿。
到底是个孩子,谢玉忙于筹备春闱,原本想等空了去安慰两句。
但,还不等闲下来,逍遥王便只身将他堵在了宫门口,满面愁容。
“督主,我家华儿他偏要娶男妻,我如何劝都无用啊!”
“既然您上次能割爱,那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明白,其实男人没那么重要。”
“即便他好男风也没有关系,养男宠的机会有很多,不必要非得娶为正妻。”
“可是性情难劝。”谢玉说着客套话,和逍遥王一起上了马车:“谢某也只能尽力。”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年逾四十的男人愁的眉心紧蹙:“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之前明明喜欢女子,近些年性情怎么变这么大,整日往望月楼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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