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忽然发觉,药石无医?”谢玉不愿棒打鸳鸯,说话始终向着盛华:“华公子已年近十九,一些事情可以自己决定。”
他跟着逍遥王下了车,一路上还在劝他想开些,劝的王爷连连叹息,甚至都不抱希望。
甫一下车,盛华便主动拦住了他,听了几句,就赞“玉叔叔开明”。
“玉叔叔说得对!”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难得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就带谢玉往望月楼走:“您看,我的心上人,是台上那名虞姬,身量与之前的书店老板相仿,我甚是欢喜,玉叔叔觉得……”
“我觉得,你父王养大你也不容易。”谢玉道:“还是体谅一下他比较好。”
第042章 玉儿,我们成婚好不好?
盛华:???
“再说了。”谢玉继续道:“凡事讲究两情相悦,即便是个戏子,万一人家有喜欢的人呢?盛公子岂不横刀夺爱?”
逍遥王一怔,深觉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层。
想:怪不得那狗皇帝总围着谢玉转,确实是办事的一把好手,也是……杀人的一把好刀。
“不能……吧?”盛华看向高台,有些不可置信:“我在这儿好几天了,见他不爱与人说话,身边也没有别人。”
盛华争辩:“若是真的两情相悦,他的爱人为何不来看他?”
啪嗒——
正说着,那台上的“虞姬”走下来,一枚红玉耳坠正好从袖中滑出,明晃晃的闯入了盛华眼底。
若是盛华再大几岁,就会发现,这耳坠的款式与谢玉之前常戴的那一枚白玉耳坠,一般无二。
像是宣示主权一般,逍遥王也不自觉跟过去眼眸。
但恰好,霍寒缓缓低下了身子,在逍遥王看过去的一瞬间,广袖挡住了耳坠,低头回:“公子,奴有喜爱之人。”
谢玉感觉,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像是要挑破什么窗户纸:“那人是个绝色美人,全天下寻不出第二个。”
话落,便带着满脸的油彩,再次走远。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玉总觉得,逍遥王盯着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像是在探寻什么。
“王爷?”
被提醒了,男人方才将将回过神,走的时候却忽然道:“许久不见督主戴耳坠了。”
“幼稚。”谢玉笑:“年岁大了,便不喜欢了。”
说话留一半,是朝中官员的惯用伎俩。
世道艰难,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撕破脸。
.
谢玉有些生气,逍遥王的眼神看得他极不舒服。
今天出这种状况,只有两个可能。
一,霍寒脑袋被狗啃了,蠢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二,霍寒故意吸引了盛华的注意,又故意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和逍遥王扯上关系。
为什么?
谢玉想不明白,索性在夜里睡觉时,将门窗全都合紧,只留一扇可以翻进来的活口,一翻进来,便会被他早就做好的链子锁住。
哗啦几声,猎物落网。
谢玉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第二天醒来,才看见窗口那被倒吊着的人,一张惨白的脸。
若是常人被这么吊一夜也许真的会出事,但对习武之人来说,不成问题。
他伸了个懒腰,抓机关将霍寒慢慢放下来,对着他慢悠悠的穿好衣裳,走出门时,衣摆却被对方伸手拽住。
谢玉低眸,看见那双手白的不成样子,只在他的衣摆上虚虚搭着,像是一根拉到极致的弦,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不大对劲……
终于,谢玉缓缓低下了身子。
他看见霍寒这才放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一点一点放开他,然后,从衣服里取出一个点心包。
他慢慢打开,原本想送给他,发现点心全碎的那一瞬,一向锋利的凤眼竟是发了红。
仿佛有什么记忆在眼前闪过,霍寒轻咳两声,唇角有血渐渐滑落,他喃喃道:“对不起……”
“对不起玉儿……我还是没能把完好的点心,带给你。”
紧说着,身体就自然向后倾倒。
吓了谢玉一跳。
他请了假,唤黎太医入府诊治,到下午,方才得到一个结果:“这位公子体内的蛊似乎与督主很相似。”
相似?“情蛊?”
“不过……他体内的情蛊,效用更厉害。”黎太医道:“他似乎受过很严重的伤,脉搏和心跳比正常人慢很多,需要情蛊连着,才可维持正常的生命。”
“连心?”
“对。”黎太医道:“蛊乃疗伤圣品,用的好了,如他这般,便有起死回生之效。”
“若是说,督主体内的蛊只是用来拔毒,两个月便也散了,但他用蛊,是在强连心脉。”
“情蛊蚀心,虽有奇效,但月圆之夜会过分难受,会渐渐将人掏成一具空壳,照这样下去,这位公子怕是……活不过而立之年啊。”
活不过……而立之年。
三十岁,霍寒今年二十八……
“督主,督主?”
再次被唤,谢玉才将将回过神,跟着他去拿药方。
临近花灯节,远方有鞭炮声不时响起,伴随着孩童的尖叫欢笑。
谢玉忍不住转眸去望,入目,却是茫茫雪色。
“马上……又要过年了。”
他让谢执去熬药,自己则在房间里枯坐了一下午。
大批的公文堆在眼前,却是一眼没看进去。
一年,如果只有一年的话,他是不是不应该气霍寒?
是不是……
谢玉轻吸一口气,等给霍寒喂完药,便屏退左右,翻出了许久不戴的白玉耳坠,久违的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不知为什么,再戴上总觉得这东西好重,压的他心口发闷。
忽然,叮——
霍寒醒了过来,指甲碰了一下他的耳坠,笑道:“你骗我。”
“什么?”
小狗的声音哑哑的,有些委屈:“你说丢了。”
“你好骗。”谢玉道:“没办法,不骗白不骗。”
霍寒也不恼,他继续道:“我想起来了。”
谢玉呼吸一滞,听他说:“我想起来了,昨天喝药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点。”
“那天,你被抓到南梁,扔进了满是稻草的监狱里,那群犯了混的狱卒想要你,你就拿稻草做了武器,打伤了一大半的人。”
“我去的时候,满地都是血,你明明那么凶,却给我抱,还咬我,咬完我,又委屈的自己哭。”
“我……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发烧了,说想吃绿豆糕,我去御膳房给你拿,他们打我,我想拿,但是跑回去的时候,还是碎了……”
“我昨晚跑了全城,想去买来着,但是……”
霍寒转过头:“但是……”
他的目光在屋内巡回,像是在找那一袋点心,谢玉道:“没碎,我吃完了。”
霍寒笑了一下,捂着头坐起来,对着太阳穴狠狠按了两下,又很快恢复正常,平下虚虚靠在他身上,问他:“好不好吃?”
“还行。”
“那……”霍寒继续试探:“你喜欢吗?”
说完,又慌忙补一句:“你前几日说,我可以直接问。”
“……可以吗?”
谢玉顿了顿:“喜欢。”
“那我以后多给你做,我去找那铺子的老板学。”霍寒抱住谢玉。
他似乎很少见谢玉清醒的时候,这么心情气和的同他说话,还戴了耳坠。
这让他觉得欣喜。
他忽然问:“玉儿,我们成婚好不好?”
“你现在没有身份。”谢玉道:“你多以假面示人,以何名义与我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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