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吧。”
他冷哼一声,再次举起酒杯:“那就祝苏大人能一直如今日这般气定神闲,永远没有束手无措的一天。”
苏令桓也不知听懂了没,依旧浅浅笑着:“那就借您吉言。”
看似和睦的相处之下,是几乎要掩盖不住的剑拔弩张。
不过几位皇子远远看着却瞧不出异样,萧宁更是新奇:“瞧瞧那儿,盛大人竟在给苏大人敬酒,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看来贵妃娘娘给琦儿姑娘挑的永宁王这个人选他们还算满意。”
“不过也是,那人长得又好,武艺也高强。”
“本王之前与他比试过,还真不是他对手,除了平日里太过严肃,出身也不太高之外,其他都挺好,那他们盛家满意也是该当的了。”
“满意?”萧宁话音未落,就听到萧墨的声音。
“他们盛家若真满意,当初就不会指着你与六弟了。”
他嗤笑一声:“老狐狸,别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才好。”
沈国公府的寿宴直到夜半时分才真正结束。
说是寿宴,其实沈国公卧病在床,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倒是沈玉枫难得在人前露了脸。
一则他瞧着的确比从前稳妥不少。
二则有楚王萧辞撑腰,原先还总有些瞧不上他的人家,也不得不重新审视此人,开始思虑家中是否有适龄的女儿。
人群散去,萧辞留了些人在此继续帮忙收拾,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坐上马车回楚王府。
早有小厮提前替他备好手炉,热茶。
身子靠好,他整个人都舒服得喟叹一声。
到处都是温暖的热气,舒适、惬意。
闭上眼,周遭的一切逐渐变得混沌,近处的人仿佛已然不在,马蹄声也慢慢消失,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萧辞陡然间睁眼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亦随之猛一哆嗦。
旁边的贴身侍卫吓了一跳,忙凑过来问:“殿下,您怎么了?”
萧辞似是想要说话,可嘴皮子不停颤动却就是说不出来,他奋力挣扎着,不过短短几息的工夫,先前瞧着还红润的脸色就变得苍白。
就连唇边都没了血色。
大量的虚汗如瀑而下,萧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快,快点……”
那侍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塞进萧辞口中,又连忙将车窗打开。
闷热消散,外间新鲜的空气伴随着凉风直窜进来。
随行的侍卫小厮冻得浑身一激灵。
萧辞却终于舒了好大一口气,手脚的麻木等到缓解,也不知是因终于通了风,还是因那小药丸的确有些用途。
缓缓闭上眼又待了片刻,他才伸出手来:“东西?往后便直接放在本王身上吧。”
跟来的侍卫郑号闻言,难得有些犹豫。
“殿下,这……要不还是放在属下这里吧。”
“这东西不能用得太过频繁,之前那大夫特意叮嘱过,真正需调理好身子,还是需少食多动才是根本。”
萧辞听罢,眯着眼皱了下眉。
“本王用得频繁吗?”
郑号想了想:“那倒也还好,先前他们说若您觉得不适,能熬则熬,让实在熬不下去时再用,最多也只能两日一粒。”
“今日刚好是第三日,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那不就成了,”萧辞没当回事,“本王并非依赖它,而是怕若是熬不住的时候你偏巧不在,那岂非会随时晕倒在半途?”
“这样吧——”
他想了想,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你再倒一粒出来,本王就放随身的香囊内以便救急,如此你也无需担忧本王用得多,本王也省得哪日不小心被旁人察觉不妥。”
“好。”要求并不过分,侍卫郑号立刻应了照做。
萧辞再次靠回车壁,又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香囊内的圆球,确认它好好的在那,才终于心满意足再次闭上双眼。
经过今日一遭,楚王萧辞大出风头。
萧墨虽也去了晚宴,众人却只是瞧着如常,依旧主动请安说话,可实则对他早没了先前的热忱。
态度变化太过明显,哪怕不去刻意关注也感受颇深。
深夜,齐王府内。
萧墨几乎是刚一进屋就泄愤般将身上的大氅甩飞了出去,把身后跟着的齐王妃吓得险些惊叫出声。
他却丝毫没管,黑着张脸坐下,许久才开口。
“什么东西!本王倒霉,他倒是水涨船高了,说话阴阳怪气的还蹬鼻子上脸起来,这个老三,越看越不是个东西!”
齐王妃好不容易站定,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就下意识小声嘀咕。
“他是人,当然不能算是东西。”YST
萧墨耳朵倒好,一下就听到了:“你说什么?!”
凶神恶煞的,齐王妃看着不对,忙闭上嘴。
就见萧墨已意犹未尽重新站起身来。
“他也真是奇怪,为什么突然间变化这么大?难道真是觉得本王不再受父皇待见,他觉得自己有机会继承大统?”
“他可真敢想,什么狡猾奸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也配?”
萧墨越想越不忿,骂骂咧咧地又将他狠狠问候了好几遍,才啐了一口:“万万没想到,这奸贼竟收买了本王的兄弟。”
“此番若非萧玉珏发觉不妥,本王岂非要为他人做嫁衣裳?”
“高山!”他咬牙切齿地,气得来回走了好几圈,“利用本王的大黑来害本王,可笑本王还将他当作救命恩人。”
“这些年好吃好喝的将他带在身边,处处高人一等,他却还不满足!这样养不熟的白眼狼,疯狗!为何偏偏会出现在本王身边!”
“……”齐王妃见他那状似疯癫的模样就害怕,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墨本就气不顺,再看她那畏畏缩缩的模样,顿时更生气了。
“躲躲躲!你就知道躲!”
“你过来,你给本王过来——你还是不是本王王妃,你跑什么,你还敢跑?!”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齐王妃早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出门时也不知是担心他的声音太大隔墙有耳,还是怕外面的冷风吹散屋内的热气,也或者单纯不想让他跟出去,还特意将门给关上了。
萧墨一个人站在那里,粗气喘了半天。
到最后实在没憋住,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高山已被秘密处置,府中还查出来好几个不对劲的,也暂时被黑螭卫悄悄押了回去。
这一切既然从猫开始,自然也只能到猫结束。
回府清理门户的第二天,萧墨就着人将大黑重新送到了乡下去养。
如今这府中,他没了贴身侍卫,没了好几个相熟的小厮死士,就连大黑都不在身边了。
而这一切,全因萧辞。
萧墨的腿似有千斤重,好半天才挪着坐回圈椅上。
脑中则不由自主又想起梁帝那日跟他说的话。
“梁齐一战已近在眼前,若你还要耗费精力在内斗上,现下你也看见了,哪怕是与老三相争,你也唯有死路一条。”
“你是将才,从前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朕曾教过你的,人说到底还是该待在适合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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