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和那姑娘进了屋,春山要跟进去,被冉冉伸手拦住,笑吟吟看着他:“在这里等吧,很快就能出来。”
春山看她一眼,最终也没强求,抱着剑守在门口,正好对上了元寿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也是无言。
昔年,元寿是沈晏的小厮,他和木夏是三皇子的护卫。
那时候的他们年纪都不大,元寿闲着无聊经常在墙角烤红薯,他和木夏便趁他不注意将他的红薯偷走,小孩儿脾气急,却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每每气的吱哇乱叫。
元寿在门口蹲了一会儿,突然慢慢挪过来,小声道:“要不然把我杀了让王爷消消气,放过我家少爷,行吗?”
行—吗?
春山冷漠不语。
如果一切可以回到从前,那他第一个拿刀砍了自己,让大家开心开心。
见他不说话,元寿就撇嘴,拿了根树枝往地上用力的戳,也不知道是在发泄什么。
屋内,沈晏进了密室后确保外面的人听不见后才皱眉开口:“让你们来京里打探一下消息,怎么还做起了这种买卖?”
“什么叫这种买卖?”女子美眸瞪他。
“……”沈晏一默,忙怂了吧唧地拱手告饶,“失言失言,还请姑娘见谅,但那些纨绔子弟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你们又生的如此貌美……”
“我们有自保能力,倒是公子你,还是多加小心些吧。”
沈晏:“……”
系统:“绿云姑娘,系统的嘴替。”短短半天功夫,它的宿主已经招惹了无数人,兴许不用任务失败,他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沈晏:“……闭嘴吧你,一个系统,那么多话。”
绿云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嗓音:“红雪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华神医从关外回来了。”
沈晏在凳子上坐下,叹了口气:“终于回来了,我以为还得再等个一年半载呢。”
“公子放心吧,华神医说会履行与公子之间的约定的。”绿云道,“恰巧木夏前些日子带人出城,是往公子流放之地去的,现下正返程,红雪已经安排人放出了消息,木夏听闻消息一定会找过去的,到时他自会带华神医回京,免去许多麻烦。”
“那就好。”沈晏起身朝绿云抱拳拱手,“谢过各位姑娘为沈某筹谋。”
绿云避过沈晏的礼:“公子折煞我了。”
“还有一事。”绿云给沈晏倒了杯茶,“这是楼里的姑娘给人弹曲儿时听到的,是三十多年前一个京兆尹家里的事情。
绿云看了沈晏一眼,也不卖关子,娓娓道来。
“那京兆尹家里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儿子,平日里也算是父慈子孝,可那年大年夜,那儿子饮多了酒,竟将桌上的暖锅端起来砸向了他父亲。”
本平静饮茶的沈晏闻言神情一动,端着茶盏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眼睛也看向了绿云。
绿云继续道:“暖锅里都是热汤,还带着炭火,就这么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不过那京兆尹倒是命大,全身烫伤毁容,却保了一条命下来,后来官府捉拿他那儿子,但他力保自己的儿子不愿追究,最后是先皇下旨饶了他儿子,再后来,那京兆尹便辞了官,收拾包裹带着家人离了京。”
沈晏收回视线垂眼看着手里的茶盏,指尖在杯壁上慢慢摩挲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酒这个东西向来毁人心智。”
绿云点头:“话虽如此,可饮多了酒打骂妻儿的时常有之,但醉到杀父杀母的却不多见。”
沈晏苦笑一声:“不多见,并非没有。”
叹了口气,沈晏放下茶盏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还是那句话,你们多加小心,万不可将自己陷入险境……绿云,好好活着。”
“知道了,公子,你忒啰嗦。”
到了门口时,沈晏却停下了步子,慢吞吞转头,犹豫一番后还是迟疑着开了口:“要不,还是麻烦你的人查一下那个京兆尹……”
绿云笑了笑:“放心吧,我已着人去查了。”
“公子,人还是要心怀期望的,这是你告诉过我们的。”
第12章
楼上萧允见打不过,正待多喊几个人上来,却突然发现沈晏这厮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人呢?”萧允怒冲冲质问角落看热闹看的起劲的萧安。
萧安手指捂在眼睛上,猛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萧允气疯了,“快,去给我把人找回来,把这几个人也给我抓起来。”
四个大汉一看沈晏不见了,对视一眼后跳窗蹿了。
萧允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气呼呼去了瑞王府,却被告知三哥病了。
“病了?”萧允惊讶,“我那日见他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了?”
刘公公道:“可能是昨夜吹了风的缘故吧。”
惊闻那一百零三箭,他都一夜没睡好,更不要说王爷了。
王爷这几年身体不好,一旦思绪过重,第二日肯定病。
“我去瞧瞧三哥。”萧允道。
刘公公倒也没拦着,由着他进去了。
萧彻正靠在床上喝药,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些年习惯了的。
小厮接过空碗,又端了清水给他,等漱过口后,便下去了。
萧彻用绢布擦了擦唇角后轻喘着靠坐回去,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眉头微蹙:“你怎又出宫了?”
萧允:“……”言外之意,是嫌他又来了。
“三哥,你知道沈晏那厮他去了哪儿吗?”萧允也没问萧彻的病情,毕竟这些年见多了他病恹恹的样子,问了也无用。
“他不自来你这里请罪,竟然跑去青楼找女人,得亏他跑得快,不然我非揍死他。”
“去哪儿了?”刘公公先震惊了,声音都尖细了三分。
“青楼。”萧允越说越气,咬牙切齿,“我去的时候,他跟萧安两个正在温柔乡里沉醉着呢,流放这几年可给他素着了,也不怕丢了性命,还有这个萧安,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刘公公眉头紧蹙,偷眼去瞧坐在床上的人。
萧彻拿过放在床边小几上的书本翻开,垂眼看着,语气平淡毫无波动:“我说过了,不要招惹他。”
萧允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你那意思是不能杀他,又没说不能绑他,我想着把他绑来折磨一番,也能让你出出气。”
“不必。”萧彻翻了一页书,神情越发寡淡,“以后不要总往我这里跑,好好待在宫里念书吧。”
萧允噘着嘴出了院子,一边走一边问:“刘公公,你说我三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知。”刘公公摇头。
萧允看他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
沈晏,我跟你没完。
刘公公突看着七皇子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知。
要说恨吧,这几年七皇子来府里时常会提起沈晏,王爷也没说不许提。
要说不恨吧,这些年王爷的嘴中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人的名字。
所以,他也猜不透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人也是,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吗?咋就跑去青楼了呢?
唉……
*
前往瑞王府的马车里,沈晏歪靠在榻上盯着春山看。
抱着剑坐在马车边边处的春山觉得眼皮一直在跳,不由在心里默念,白天没有鬼,白天没有鬼,世上最恐怖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也是无从说起。
沈晏掀开帘子往马车外看了一眼,突然道:“我有些腹痛,能不能让我去如个厕?”
春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系统:“你想干嘛?”
沈晏:“当然是跑了。”任务没出来,还是先不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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