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这是娘的计策。
他娘不会真让他走的。
姚老头闭嘴了,平时偏一偏姚安可以,分家还是算了。他就喜欢一大家子住一起其乐融融。
而且一般意义上的分家,就意味着要分家产,姚老头虽然爱妻和子,但他还是想将家产抓到自己手里。何况天下初定,尚不安稳,姚安稳重但蠢笨些,姚瑜时而愚蠢时而有些机灵,完全没开窍,为人更是极不靠谱。要是把家产给了这俩,他几乎可以预见,没几年就会被败光。
姚老头的忧虑赵氏是知道的,以往她愿意替老头考虑,但今日姚瑜受了委屈,她已将姚老头抛之脑后。
“如今兄弟之间反生了嫌隙,将来要是姚安有个不顺,当家的你再一个屎盆子扣上来说是姚瑜欺负姚安,姚瑜又上哪儿说理去?”赵氏憋了一肚子气,岂能陪他继续演母慈子孝,阖家幸福的戏?
她嗤笑,“我家姚瑜蠢笨,可担不起这屎盆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老头坐下来叹气。
他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失算,这次确实太过偏颇,没把握住度。
“老爷您没这个意思,那今天闹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同一个爹,都是姓姚的,难道姚瑜就天生命贱,活该替大哥背了锅,搭上了终身,还要被亲爹责骂。”她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姚安,“他受了这般委屈,他大哥既是得利者,也不见为姚瑜说句公道话,眼睁睁看着老爷子责骂他。那不如就该怎样还怎样,宋凉仍嫁给姚安,老爷眼里没有姚瑜这个儿子,可我这个做娘的却不得不管他。我这些年嫁妆都攒着也有点体己钱的,省吃俭用拿出来也能给他再娶一个。”
说着,赵氏余光关注着旁边悄摸溜进来的宋凉。刚刚她说要把姚瑜和他分出去过的时候,小王八蛋高兴的眼睛发光。说让他还和姚安成亲时,他又抿着唇,鼓着小脸蛋不高兴了,看向自己的眼神暗藏凶光。
再看看姚瑜,只会哭哭啼啼,被欺负了就找娘。
一个很容易就受刺激,一刺激就炸毛,一炸毛就要采用极端手段自保。一个没有头脑,遇事都找娘,软硬都吃的小废物。
这两个人真的能过好日子吗?
赵氏头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了。
不过眼下赵氏还顾不上深想,她要问问这个偏心的死老头子,同是亲生儿子,到底能偏到哪里去?
她这些年过来也算摸透老头子的想法了,老头子可不管谁有理谁没理,他就偏心弱势的一方,姚安哪怕翻了天大的错,老头子只要觉得他是属于弱势的一方就偏向他,所以她这些年到处抓姚安的错处根本就是没意义的。
老头子虽然偏心,但他不是心里一点都不惦记姚瑜。
他向来是偏向他觉得可怜的,他觉得姚安可怜就偏向姚安,他觉得姚瑜可怜,就偏向姚瑜。
姚安最近这一通操作,老头子虽然不说什么,可心里也不会再像往常那般,觉得他就是个老实没心眼任人欺凌的小可怜了。
别看老头子多疼姚安,但家里的田地和家财他都死死攥在自己手里,既不给姚瑜也不给姚安。
果然,姚安就是比姚瑜会装,一提起他,姚瑜立马自责道:“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拖累了全家,别把弟弟分出去,这事起因在我,把我分出去吧,二娘。”
老头子果然吃这一套,“孩他娘,你看看,姚安他也知错了,他还年轻,事情已经出了,你何必苛责他?总不能真把他分出去吧?”
赵氏火大,抓起茶壶就摔了,“不必苛责他?那就来苛责姚瑜?”
赵氏很少发火,但也不是不敢发火,毕竟她娘家有好几个兄弟,她兄弟又生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侄儿,实在把她逼得没法子了,她就喊娘家人来讨说法。
姚老头也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这个妻子不好欺负,只是一般事情她不会发这么大火。
赵氏被气狠了,胸口剧烈起伏。
“老爷子,为了这个家安稳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我和姚瑜忍了多少,只是我们隐忍都是有度的,你们莫要把我当傻子。姚安这犯得是一点错吗?
不是!这是家风问题!
你如今偏心姚安,连是非都不肯分了,我养的姚瑜是个脑子不灵光,不比他哥哥讨你喜欢。干脆你眼不见心为净,把他分出去吧。”
说完,赵氏就出去了,“老爷您要可怜姚瑜,就给他们小夫夫分个几亩地,您要是心里没这个儿子,往后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宋凉看着忍不住咋舌。
怪不得姚瑜这般废物。
有这个厉害的娘护着,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才能这般不谙世事。
赵氏有一瞬真想将两个小的分出去。
这两个兔崽子在家里啥用都没有,只会给她拖后腿。不如把他们两个分出去,隔三差五让姚瑜回来卖卖惨。
而且有她在家里,该给姚瑜争她还是会争,甚至没了那两个小拖油瓶拖她后腿,有些手段也更好施为。
第9章 回门?
被呛了这么一通,姚老头脸色不善,谁都没理,就回屋去了。
姚瑜被打骂一顿,又听赵氏说要把他分出去,此刻委屈不是,茫然也不是。见宋凉要离开,又赶忙跟上去了。
他要向宋凉解释解释,他刚刚不是嫌弃宋凉。
只是宋凉见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没有立刻上去问姚安讨要之前送的礼物,此刻他满心欢欣,也没心情管姚瑜在想什么。
分家?
要分家了?
他不必和姚安刘宁儿居于同一屋檐下,也不必和姚老头赵氏居于同一屋檐下,和他一起生活的只有姚瑜这个小废物?
宋凉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废物欲言又止的跟着他,狗狗眼盯着他一眨不眨,嘴巴紧紧抿着,白嫩嫩快要褪去的婴儿肥的脸蛋微微鼓起,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宋凉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后,心情顿时更好了。
罢了,他就再给姚安一晚时间,明天一早就去讨债。
姚瑜见宋凉心情不错,便知他没有将自己的无心之言放在心上,放下了心中忐忑。
当晚,宋凉把姚安送自己的东西都找了出来,打算明天拿去顺便还了他。
两不相欠,日后再报复的时候他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
冷静了一晚,第二天赵氏也有点后悔自己轻易将分家之事说出来,毕竟她还没真正想好到底要不要将姚瑜分出去。
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很快便下定决心把姚瑜分出去。
她!看见宋凉揣着刀,朝姚安屋里走去了!
揣着刀!
赵氏吓了一身冷汗,上前,一把就抓住宋凉握刀的胳膊,拽回他们小夫夫的屋里去。
更让她来气的是,姚瑜全无所觉,还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被子踹到地上了都不知道。
赵氏气着给他盖好被子,转身面对着宋凉。
突然被拽回来,宋凉很是不悦:“你干嘛?”
赵氏反问他,“我还想问你要干嘛?”
宋凉耿直道:“姚安欠我东西,我去让他还我。”
赵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别生气,并竭力压低声音,哄小孩儿一般,“讨东西为啥要带刀呀?”
宋凉不明所以,“不带刀怎么讨东西?”
赵氏觉得头疼。
姚安刘宁儿还有宋家两口子,这几个对于宋凉来说是至亲的人对宋凉的伤害太大了,他已经不敢依靠任何人,遇事也不再想着通过正常手段解决问题了。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宋凉对待姚瑜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眼下,宋凉和姚安夫夫两是不可能好好相处了,和姚老头也激烈争吵过,估计也处不好,和她……鉴于他们之前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赵氏还是能察觉到宋凉对自己的敌意。
而本该成为宋凉倚靠的夫君,她的儿子姚瑜,就是个废物!媳妇儿揣着刀去找大伯哥了,他还毫无所觉的呼呼大睡。
宋凉生活在这样一个家里,时刻紧绷的活着她也不难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放任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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