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里的黄瓜已经结了果,细条条的,不大,但顶尖儿还带着黄花呢,最鲜嫩了,一口下去水嫩嫩的。
叶溪便摘了两根,拿回来切成了细丝儿,打算铺在面碗下。
面条被扯的又细又长,下了锅。
林将山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来了,今儿割了几亩地的麦子,属实是有些劳累。
叶溪将面条下了锅,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来放在檐下,“泡会儿脚吧,解解乏。”
林将山脱了草鞋,便坐在檐下泡脚,脊背放松下来,身体的累乏有了缓解。
叶溪在灶房里做饭边跟他说话,“主家的麦子割完了吗”
林将山嗯了一声,“主家请了四五个割麦客,各个都是身手快的,今日便将最后几亩一块儿收了,主家瞧这次麦子收的快,便给我们都加了十文钱的工钱,待会儿便将这几天得的工钱交于你。”
叶溪躲着碎肉笑道:“家里零用还有的,不急,今儿我去聘猫的时候,听汪二嬷说今年的麦子价钱高呢,家家户户都在卖粮。”
新来的小猫还怕生,缩在柴房不肯出来,小鹿和羊儿去望了它几眼,见它藏着,便自己个儿在院子里撒欢起来。
林将山泡着脚,呵斥了几声,怕它们踩了叶溪种的花草,这才回道:“听说了,说有可能北洲要起战事了,这些粮商怕是想趁此多收些粮食,到时候卖给朝廷也好发一笔财。”
叶溪将泡好的干豌豆用手淘洗干净,倒进锅里去蒸软烂。
“我回来的时候问了我阿娘,他们也是打算卖一些的,咱们家就不卖了,听你的先囤起来,正好仓里空着呢。”
林将山沉声道:“还是叫丈人别卖多了,尽留着些。”
叶溪转头看檐下的林将山:“怎么了,相公”
“北洲若是起了战事,粮价自是上涨的快,若今年秋收不好,冬季到明年四五月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若不够吃,再去买,怕是粮价又贵又不好买。”
叶溪皱眉:“瞧着今年天气应当是个顺年,莫非要遭灾”
林将山笑了笑,“是我想的多了些,无非就是看昨年儿个冬天天气有些奇怪,雪压的迟,后面雪又下的厚,怕是今年夏天有干旱呢,岭南洲有个俗语,冬天雪迟又大,夏至旱而无雨,我想着总得提防些。”
叶溪知道自家相公是个走南过北有几分见识都,况且他家也不需要急着用卖粮钱,家里的银钱如今又攒到了十两,足够花销了,粮食还是存在屋里安心些。
“家里事我料理,大事相公做主就是了,那咱们家就囤着,抽空了我去知会大哥一声,让他也不必急着卖粮,嫂嫂生了家里就添人口了,可不得多备着口粮么。”
两人说着话儿,锅里的豌豆已经蒸的熟烂,筷子一戳就成了泥,叶溪便将碎肉沫倒进锅里,加了酱油煸炒,炒的干香后,倒进豌豆,翻炒成杂酱。
在铺了黄瓜丝的碗里捞进面条后,便浇上一勺新出锅的杂酱,用筷子搅拌后,每一根面条都裹上了豌豆酱,黏糊糊的。
叶溪口味不似林将山那般重,便没有加油辣子,林将山的碗里又添了几勺油辣子,和着杂酱一块儿拌着面,香的很。
叶溪剥了两颗地里的紫皮新蒜给他,一口面一口蒜,香的打迷糊,最后一碗面汤下肚,舒坦的让人眯眼睛。
用过了饭,叶溪去柴房给小猫的碗里添了点肉沫白面条,剩下的碎面条儿汤便喂给了小鹿和羊儿。
林将山去检查了鸡舍和猪圈后,便回院子里用木棍闩好了门,两人便回屋歇着了。
叶溪将有了身孕的事儿一直憋着,现下见林将山回了屋,想着要告诉他了,反而有些紧张。
林将山在院儿里洗漱了一番,便回屋吹了灯,用胸膛抵着叶溪的背,粗糙的手掌从后腰探了进去,粗粝的手感惹的叶溪一阵阵颤栗,头皮有些发麻。
农忙以来,他就早出晚归不得空,如今活计已经做完,明日能晚些起来去看看地里的庄稼,准备灌田育秧了。
好些天没有碰自己香软的夫郎,林将山有些按捺不住,鼻息重而急,眼瞧着就要摸上叶溪的胸口了。
叶溪红着耳朵将他作祟的手一把按住,“不行......”
林将山低沉道:“怎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叶溪缓缓翻转过身来,眼睛黑而亮抿了抿唇:“不能胡来,我有身子了。”
林将山没反应过来,静静看着叶溪,愣了会儿才明白叶溪说的有身子了,是怀孕了。
“你是说,你怀我娃崽了!”
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激动。
瞧他这般高兴,叶溪心里也是溢着幸福,“嗯,今儿去找郎中把了脉,说有一个月了。”
林将山眼眶竟微湿,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孤身多年,后来娶了个夫郎,吃上了热饭热菜不说,夫郎贤惠可人,他们成家不过一年又置了地买了牛,这日子已经是顶好了,可如今夫郎又要给他生娃崽了!
他和夫郎的娃崽!身上留着他的血,以后会软糯糯的唤他阿爹,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儿!
林将山一把搂紧自己的夫郎,深深的埋在夫郎的脖颈处,语气激动哽咽:“我们有孩子了,以后我定是要好好疼他的!给他做小木马骑,带他去集上买果子吃,做个疼他的阿爹!”
叶溪也是眼角湿润,拍了拍林将山的背,“嗯,我相公一定是最好的阿爹。”
*
自叶溪有了身孕后,林将山便处处体贴着他,重的活计是揽在了自个儿的身上,若是空闲了洗衣的差事也一并帮着做了,原本灶房的活计他也是想帮的,烧糊了两次饭,做了几次差点齁死叶溪的菜后,叶溪是决计不要他再帮着烧饭的。
他自个儿是农户出身,哪会怀个身子便那般娇贵了起来,家里的活计他还是能照应过来的,若是到了八九个月的时候,他便叫刘秀凤或是请个帮忙的婶子回来就是了。
林将山便也同意了。
夏至过后的十几天里,天气愈发热了起来,今年的蝉都往年要早些,贴在树上叫的人烦躁。
林将山扛了锄头去地里回来,叶溪在檐下用席草编着草席,入夏了便要铺上草席晚上睡觉才凉快。
“地里的红薯和土豆长熟了,我挖了一窝,个头大不说,一窝少说七八个。”林将山便洗着脚上的泥便道。
叶溪听了也高兴,“咱买的新地看来是块儿真好地呢,收完红薯土豆,怕是能堆一座山,吃到明年都吃不完咧。”
林将山洗了脚回来,坐在叶溪边儿上拿了磨刀石开始磨锄头,“刚刚在村子里瞧见了许多粮商,各个都是套了马车驴车来的,村子里不少人都卖了粮。”
叶溪手指编着草席,不免有些担忧:“若真是今年天气不顺,遇上相公你说的干旱,秋收亩产不丰,那卖了粮食下半年怕是都难挨了。”
但他们是管不着别人的,若是你去多嘴一句,怕是人家还要怪你挡了财路在咒人家咧。
“明儿我们便去将地里的红薯和土豆起了,后面几天紧着将田灌了水,好早些插秧。”林将山道。
叶溪嗯了一声,自家相公对日子有打算,地里农务安排妥当,他是省了心的。
第二天,叶阿爹和叶山便来帮着叶溪家挖红薯土豆了。
一锄头下去,起了一窝的土豆出来,各个大不说,还黄澄澄的,就连红薯,也是比拳头大,红皮黄芯儿的。
挖了一亩地,便出了十来挑子,是看的人让人心里欢喜。
汉子们在前面挖,刘秀凤和叶溪在后面儿捡着地里的红薯和土豆。
“溪哥儿,你们这地好,种也好,这土豆红薯虽比不得麦子谷子,但也是能饱肚子的吃食,以往日子不好的时候,就指着这些口粮填肚子呢,你们这些粗粮吃食担回去,怕是两年都不愁着会饿肚子了。”
叶溪往筐子里扔着土豆,“阿娘,你们的麦子卖了么”
刘秀凤摇头:“原本是想卖几挑子的,想攒些银钱给你嫂嫂肚子里的孩子打个平安锁,但哥婿不是劝我们别卖么,你大哥和嫂嫂也说哥婿是个比我们有见识眼光长些的,家里的粮食便尽可囤着,横竖如今有了鱼塘,不指着地里的庄稼卖钱了,我和你阿爹便听了,一点儿也没卖呢。”
上一篇:西楼良夜
下一篇: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