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冥府食堂续命(51)
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垂方鼻子里出气,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司南星却不会见好就收,还在试图忽悠他:“虽说重得要命,这一袋子蒜运费也比价值高,但好歹是我家里人支持我事业的表现,是六叔的一份心意,你真的不考虑剥一下吗?”
垂方斜眼瞧他,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怎么不找烛幽君啊?烛幽君剥鸡蛋是一把好手,剥蒜想必也不会差。”
“我倒是想。”司南星叹了口气,一脸苦涩,“可人家不是忙着的吗?我总不能厚着脸皮专程把人叫过来剥个蒜吧!”
“行行好吧,你要真让我一个人剥这么多蒜,剥完以后我估计也跟熏了大蒜的吸血鬼一个德行。”
垂方明显有些动摇了,但还要问:“狐狸呢?”
司南星悠悠叹了口气:“狐狸好歹是客人,他主动帮忙也就算了,哪有求着客人帮忙做事的?”
他又叹一口气,“要是小天在这,一定二话不说帮我剥蒜去了。”
司南天这几天白天有事,他们学校的博物馆暑期办画展,据说有不少名画展出。学生会组织了学生做志愿者,司南天虽然还没正式入学,但已经在学生群里和不少学长学姐聊得熟悉了,也就自告奋勇去帮忙。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正在机场接机。
自从上次见鬼以后,司南天对这儿的机场多少有一些微妙的情绪,但现在是大白天,同行还有不少老师学生,一点也没有阴森的模样,他也就放下了心。
他们来这儿是为了接一位书画鉴定专家,反正是名字前面带着一连串什么教授,什么院长的那种大人物。司南天没记下来,但也没关系,因为基本也不会轮到他,他被拖来这凑数,纯粹是因为人高马大,能帮忙提箱子。
专家没吃飞机餐,老师本来想带着他在机场里面吃点,但他坚持机场里的东西太贵,一定要去外面找个小店吃。
专家笑盈盈的:“这是我的习惯,即使是这个年代,很多城市里的苍蝇小馆保留下来的食物味道,依然有很多年前风味的影子,这是这些精致的连锁店铺所没有的历史传承。”
“书画,和生活中的各种民俗,也都是息息相关的。”
他都这么说了,老师只好带着他走出机场,往边上还算繁华的居民区走去。
这家最后选定了一家打扫得还算干净的凉皮店,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三四十岁的老板娘看到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些意外,愣了几秒才赶紧招待客人。
司南天注意到她边上站着一个手里捏着一叠宣传单的女孩,对方看起来有些激动,看到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迅速低下了头,神色居然有些躲闪。
老板娘一时间顾不上她,她便低垂着头飞快挤过人群,消失在了店门口。
但她在柜台上还留了一张宣传单,司南天鬼使神差凑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那是一份简陋的黑白宣传单,印了一些口号一般的标语,司南天嘀咕了一句:“蜃神教?”
“哎哟,你可别看那些!这都是骗钱的!”老板娘转过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风风火火地跟他解释,“最近突然多了好多这样的人,宣传什么蜃神教,也不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婶婶叫,我还叔叔叫呢!”
“这种玩意都是刚开始说得好听,吉利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好像信了她的教你就能一路走上人生巅峰,还不是要骗钱!要么骗入会费,要么骗你买保健品!”
周围的同学都哄笑起来,专家来了兴致:“是哪几个字?有些民俗教派,虽然登不上台面,却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传说流传。”
司南天把宣传单递过去:“是海市蜃楼的蜃。”
“嗯?”专家觉得十分有意思,当场跟大家研究起了“蜃”这个词的含义。
“提起这个字,最先想到的肯定是海市蜃楼,是一种具有梦幻色彩的现象,似乎跟幻梦相关。你们看他们宣传自己教派的时候,也用了美梦成真这些字眼。”
“不过实际上,在《周礼》、《山海经》里,蜃就是大蛤蜊,蜃气就是大蛤蜊吐出的气,古人以为这些贝壳类有些神通,那些神奇的自然现象,是它们造成的。”
“而有些民宿传说里,所谓‘蜃’的蛟龙,其实也是因为当时的知识局限性虚构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把那张宣传单放随手放到一边。
司南天如果认真听他说话了,指不定这会儿就在发消息问司南星,打听他知不知道“蜃”这种妖怪了,然而此刻司南天却盯着刚刚盖着那张宣传单的地方。
那里贴着一份黑白简报,标题是——《惊!女店员见义勇为阻拦人贩子,竟被同伙驱车碾过!》。
报纸是本地都不会有几个人订的三流小报,所以标题都起得这么花里胡哨,但下面打着马赛克的黑白配图上被贴了一张大头贴,照片上比着剪刀手笑的一脸灿烂的姑娘,司南天前不久才见过。
——那个在他哥食堂里帮忙的杀鸦!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异常,老板娘注意到了他,试探着问:“怎么了?你认得她吗?”
司南天这才回过神,有些含糊其辞的回答:“啊……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好像见过她,她是见义勇为啊?”
“见过她?”老板娘眼里闪过惊喜,“那你晓得她家里人吗?难道是她的同乡?”
“不不!”司南天结结巴巴的,他不太适合说谎,只能硬着头皮说,“在、在M市见过的,可能是我下飞机的时候路过你们店,对她有印象。”
“这样啊……”老板娘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
司南天忍不住问:“怎么了?”
老板娘一边手脚麻利地制作凉皮,一边叹气:“是来我们店里打工的小姑娘,才二十岁,命苦哇。”
“小时候家里不让她上学,她也怨,跟家里关系不好,所以也从来不说家里的事。她是个好丫头,手脚麻利,也肯做事,她说来我这凉皮店,就是学一门手艺,以后自己搞个小摊去大学城,只要肯干,将来也能弄个小店铺。”
“她都快攒下买摊子的钱了,就这么……”
司南天呆了呆,他问:“她、她叫什么呀?”
“徐小惠,贤惠的惠,身份证上是这个字,但她对外,都说是智慧的慧。”老板娘说这话,手上动作却不慢,给他们端上了凉皮。
身边的同学拱了司南天一下,压低了声音问:“你认得啊?”
司南天赶紧摇头:“啊,不是,就是觉得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也没见上新闻……遇见了,好歹听一下她的故事。”
“不过我觉得她现在也挺好的,额,我猜的啊,毕竟好人有好报。”
专家笑起来,跟着多看了他一眼:“不错,这位同学这种朴素的民间信仰,可比这种乱七八糟的好多了。”
他点了点那份报纸,提醒老板娘,“如果他们来得太过频繁,记得报警。”
“哎哟,这点小事哪能麻烦警察同志。”老板娘下意识接话,看见专家不赞同的表情,又立刻跟着改口,“好、好,有困难找警察,我一定记得。”
司南天想了想,还是给司南星发了消息:“哥,我看见杀鸦了。”
司南星:“?”
“怎么大白天见鬼?”
司南天:“不是,我碰巧进了她生前打工的店,还知道她叫徐小惠了……她好像挺苦的,哥,咱们要不要给她烧点纸钱啊?”
司南星:“人家不愿说,你就当不知道。”
“真觉得难过,晚上你把自己份的肉分给她。”
司南天点了点头:“好,请她多吃点。”
司南星回了个拍头的表情包。
司南星放下手机,仰头看着天,李妙从凑过来问:“想什么呢?小老板!”
司南星摸着下巴:“在想今天的辣子鸡丁要不不放辣子了,改宫保鸡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