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爱你。”林槐说,“我愿意为你承受这份痛苦。”
楚天舒:“不不不行!!!”
林槐:“那你就行?嗯哼?我偏要去,你又能怎么样?”
楚天舒:……
他一下子就泄了气,瘫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他从沙发上下来,咬住林槐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抬起脸来:“我会哭。”
林槐:“……”
楚天舒:“呜呜呜。”
林槐:“……”
楚天舒捏起了嗓子:“老婆你说句话啊老婆!”
林槐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败给了他的无耻。
“叩叩叩。”
玻璃窗上传来敲击声,林槐循声看去,出现在窗外的人竟然是画家。
和群魔乱舞的其他住户不同。在过去的近二十天里,只有这个画家的生活相当正常。
他正常地出门聚会,与人为善。他会为每一个人开门、即使是坐电梯,也会按着“保持开启”键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进入电梯。
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所有人都认为他风度翩翩。林槐曾经和601女子打听过画家相关的信息,所得到的都是溢美之词。
“……和他关系不好的人?仇家?”601女思索了许久,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感觉所有人都和他关系挺好的?”
“热爱艺术,性格温和,与人为善,风度翩翩,关心卫生与公共事务……如果每一个邻居都像他这样,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美好。”601女最后总结道。
林槐后来也询问了其他几个能够正常交流的邻居,所得到的回答都大同小异。
然而在这座充斥着鬼怪的公寓里,“正常”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林槐总觉得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林槐拉开窗户:“有什么事吗?”
窗户外,画家的笑容依旧很温和:“我来拿一下快递。”
说着,他又主动补充道:“之前的颜料,用光了。”
林槐将纸箱递给他。在递过纸箱的那一刻,画家突然道:“你的下巴上沾了一点墨水。”
林槐看了一眼玻璃里自己的影子,意识到这应该是之前在撰写快递登记册时留下的。他很随意地道:“擦擦就好。”
画家笑了一下,突然伸出了手指……
在他的指腹能够擦过林槐的下巴的瞬间,一团黑白的毛影子跳了起来。
“汪!!!”
画家:…………
林槐:…………
哈士奇跳起来舔了林槐的下巴一口,带走了墨迹。与此同时,它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画家一眼。
“呸!!”
它发出一声类似呕吐的声音,接着,又跳下了桌子。
画家:……
林槐:……
“你养的狗,很活泼。”画家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又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它让我想起山野里的精灵,又像是一撮小小的火苗。你知道么?灵感有时候,就是小小的火苗。这些小小的火苗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了……”
林槐:“爆炸,艺术就是爆炸?”
画家:……
他微微地笑了:“你说话真的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有意思的人。他们就像是星星,闪烁光辉的星星。这些星星组成星空,而星空的光辉。每个艺术家灵感的源泉,就是这样一片宇宙……”
楚天舒在办公桌下发出了一声“呕”。
林槐用脚尖轻轻踹了一下它,比起踹,更像是一次摩擦的安抚。他面上露出崇拜的神情,继续道:“星空,真是一个优雅的比喻啊。”
画家微微颔首:“每一颗星星,都具有独特的灵魂。这些灵魂在成为艺术之后,便有了更大的价值。”
林槐:“艺术?”
看着林槐好奇的模样,画家微微勾起了嘴角,心底里有些意满:“人的身体是三维的,然而却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灵魂的维度。而一个艺术家能做到的,就是把灵魂,以二维的方式表达出来……”
林槐:“我大致明白您的意思。”
画家微笑着点头。
“所以艺术就是二向箔和降维打击。”林槐评论,“歌者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艺术家……”
画家:……
楚天舒在办公桌下发出憋不住的笑声。
林槐见画家石化,心情略好。作为一个信奉爆炸就是艺术的艺术工作者,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画家这种长段拽酸文、酸到仿佛是在帮助作者水文一样的搭讪行为。
“其实我一直都对艺术很好奇,”林槐信口开河道,“可是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太差了。”
说着,他垂下了浓密的睫毛,睫毛下,是一双伤心的眼睛。
“……我九岁那年,父母就离婚了。虽然他们离婚之前就经常吵架,我甚至和朋友开了一个他们什么时候会离婚的赌盘,我压的时间是八岁。”林槐随口凄切道,“在母亲离开那天,我在街口看了很久她远去的出租车,直到她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网膜里。我很伤心,在意识到自己因为赌局失败需要赔隔壁小胖子一百块后,我更伤心了。”
画家:……
……这个父母离婚的故事明明很值得让人同情,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说出来的方式……
实在是让人同情不起来啊!!
林槐还在继续说:“……从这段伤心的经历中,我意识到,低估了成年人的忍耐力,是我失败的原因。这段伤心的经历让我获得了一点成长。后来,我的父亲找了一个女人,说,她是我的后妈……”
“……后妈很讨厌我,说到底,她是想给自己的孩子腾一个位置。他们经常争吵,后来我只好离家出走,出去打工,没想到第一次打工,就栽到了一个黑心工头的手里……”
楚天舒:?
‘你这剧情……’他抽了抽嘴角。
“……他把我关在他的家里,压迫我,压榨我,折磨我,虐待我,让我长了很多颗蛀牙……这是一段让我不堪回首的血泪史……嘶……”
有什么东西舔了舔他的脚踝,林槐整个人都是一抖。他右手撑着座椅扶手,尽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林槐继续面无表情地道:“后来我终于从他的手里逃了出来……呃……”
小腿好痒。
“然而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对艺术的追求,我爱艺术。”林槐迅速总结陈词。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向着桌子底下踹了一脚,被踹的后者伸出爪子,抱住了他的脚踝。
林槐:……
他洋洋洒洒编造了自己的悲惨经历,画家也因此露出了悲悯的眼神:“没错,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到我家来看看,我收藏了很多画作……”
林槐说:“说到画作,我之前也收藏了很多画作。可以拿来与您交流一番。”
画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画作?”
“四美图。”林槐眼睛眨也不眨,“画作上是四名美人,主题是梅兰竹菊。”
“四美图……”
画家似乎没有听说过四美图。然而他想了想,又道:“我会扫榻以待的。”
林槐:“嗯,榻麻烦大点,我怕他们坐不下。”
画家:?
尽管有些疑惑,然而画家还是和林槐约定了第二天下午前来赏画。在画家登上电梯后,原本缩在办公桌底下的楚天舒也爬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林槐看着这个场景,突然抽了抽眼角,“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不符合晋江……你刚才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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