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假象呢?”路锦喃喃着,“如果说原本只有五个玩家进入这个游戏的话,即使是空了一座房子。玩家们知道已经只有五个存活的人类女性,也不会影响他们的……”
“也不会引起他们的内斗,因为每个人都能活下来,不是么?”
林槐突然握住了楼梯扶手,向上走了一步。
路锦瞪大了眼:“你……”
“游戏通过这件事想要掩藏的事实,并非是六个人类女性中已经有一个人类女性去世——这是一个很惯性的思维,玩家们的生存关键,是寻找到能够让他们活下来的六个人类女性,因此人们往往会把所有的关注点,都倾注在‘人类女性’的身上。就像在一张白纸上出现一个黑点之后,人们往往不会注意到白纸上的细微褶皱,等并非关注重点的东西。”
“然而,在仔细思考后玩家们便会发现——隐瞒已有女性死亡的事实,一点意义也没有。与此同时,游戏甚至早就在暗示这一点,那具女性的尸体,就是一个提示。因此,游戏真正想要提示的,并非是那人类女性的死亡,而是……”
“女巫在白天的出走。”
他这样说着,一步一步走上了通往三楼的台阶:“前天晚上,我到一楼闲逛时,看到了那个男人被水井中的女鬼袭击的画面。尽管只是一眼,我也注意到了她与女巫极为相似的下巴……夜里,潜藏在水井里的女鬼,正是女巫。”
“仔细想来,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看见过女巫进入三楼的场景。我们看见的,只是她消失在楼梯间——因为女巫的住所在三楼,且‘无事不得接近’,我们视它为禁地,并默认了女巫一直呆在三楼之上,仔细想来这完全是错误的。对于其他三种行为,女巫给出的措施是‘抹杀’,然而对于三楼,则是无事不要打扰——”
林槐的脚步声在楼梯上不断地响着,路锦心惊肉跳。
他张了张嘴,很想跟上去,将作死的林槐从楼梯上拉下来。然而,在即将踏上楼梯的那一刻……
他胆怯了。
“因此,以上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对一件事的隐瞒,也就是说,‘三楼之上没有守卫’。无事不得入内,而如今我的事,就是寻找本场游戏的线索。而这个线索指向的则是,三楼之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出现在林槐眼前的,是一扇红木制成的门。门上没有风铃。
他将右手,放在了冰冷的黄铜把手上。
“……万一呢?”
路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万一你推理错了怎么办?”他干巴巴地说着,“万一你打开木门,女巫就在里面坐着……你该怎么办?”
林槐笑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推理,有的只有侦探们根据线索下注的赌局。”他说,“不同的是,侦探们赌的是正义,而我赌的……”
“是命运。”
路锦难得地沉默寡言。林槐又说:“考官想和我在迷雾里玩一个脑力游戏,她摆出了诚意,那么我也尊重她,让她如偿所愿。那么——”
他向下,拧开了把手。
“让我们赌一把吧!”他大笑着,“让我来看看,一个赌徒的推理、一个疯子的呓语,是否正确?”
红木大门豁然洞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灰尘弥漫的世界。
偌大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在这空空荡荡的室内,只有一个紫红色的垫子。一串银色的风铃,被放置在垫子上。
他进入大厅,捡起风铃。风铃在他手中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上,是六根长短相同的、短款的银棍。
他站在着空旷的室内,接着红楼穹顶、顺着黄铜钟缝隙下落的天光,看见了风铃的底部。
其上,在每根银柱与银盘的衔接处,分别写着七个数字。
七个零。
连在一起,是:
“0000000”。
第168章 0和1的问题
在过去的两天里,林槐从来没有这样仔细观察风铃的机会。
风铃的高度远超他的头顶,碍于视觉的盲区,他并没有办法对风铃被七根柱状物所遮挡的底端进行观察,更不要提是这小小的、近乎无形的编号的划痕了。
“0000000?”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编号,“七个零,这个编号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巡视了三楼一圈后,他没再能从这堆灰尘里找到更多的线索。他关上门,离开三楼,并在楼下看见了正蹲在墙角路锦。
他看上去异常沮丧,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居然没有勇气阻止林槐、又或是跟他一起上去而感到羞愧,又或是为林槐的大胆所震慑。好半天,林槐才听见他说:“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哦,你终于打算接受残酷的事实,从此成长,最终成为一个合格的无限流主角了吗?”
林槐蹲下来看他的狗头,路锦接着说:“我终于明白,爸爸永远是爸爸……”
“爸爸啊!”他大喊,“给我抱大腿!”
林槐:……
他把那句“其实你完全不用因此而在意因为我并不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去做这件事的”放在了脑后。接着,路锦又询问道:“你拿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一串风铃。”
林槐提起风铃,七根银柱在空中轻微地摇晃着。路锦看着这串风铃,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度这么整齐划一的风铃……”
他无意的一句话,让林槐想起了一件事。
在过去两天,他们所看见的风铃长短都是参差不齐的,这是否意味着,在它们的长短之中,也有着某些道理所在呢?
回想起那七个零,林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七根短的银柱,是七个零。那么长的银柱,是不是就是一呢?’
‘如果是四短三长,就是零一零零一一零。这个编号又是什么意思呢?它们会不会和那些女人的身份有关呢?’
想到这里,他简直亟不可待地便要下楼,去观察所有白衣女人门口风铃的样式。路锦却在此时不小心将风铃脱手、将它摔到了地上。
风铃落在地上,在被他慌慌张张地捡起来时,发出了银柱相互碰撞的响声。响声回荡在寂静的二楼大厅里,路锦脸色煞白,死死捂住了风铃。
——遭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如果说被挂在每个家门前的每个风铃都代表着不同的白衣女人,那么这个位于三楼的风铃,则毫无意外地代表着三楼的女巫!
“哒、哒、哒……”
一楼渐渐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正沿着楼梯向上。
“我——”
“……”
林槐上前一步,向楼下看去。
终于,一个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哟,”杜重山向两人打着招呼,“你们还没走呢?”
路锦这才松下气来。杜重山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厅里,从包裹里掏出一包薯片,开始“咔哧咔哧”地嚼。他见两个人都盯着自己,眨了下眼,将薯片袋递给他们:“来一点?”
林槐没说话。路锦居然脑袋抽风地,拿了一片。
“你呢?”杜重山看向林槐。
“……”
“别紧张嘛,我和你哥是熟人,怎么着也不会坑你啊。”杜重山笑嘻嘻地说。
“熟人?”林槐故意道,“他不是你们那个组织的背叛者吗?”
“我们组织的背叛者多得去了。”杜重山又给自己塞了几片儿薯片,“队长的弟弟是一个,若水是一个,之前的疯子是一个,他是一个……哦,最近又跑了一个。我们早就习惯了。”
林槐虚着眼道:“……对‘背叛’这种行为如此习惯的组织着实是有点可悲啊,你们组织的真正身份难道是名侦探○南里的某个酒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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