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牧秋却打断银绒:“你为何在此处……卖身?”
他抱着希望问:“是那老鸨逼你?”
“没有呀,他怎么逼得了我?”银绒有点小得意,“我现在很厉害的,若是想走,秀春楼里那些做护卫的大妖也拦不住我!”
城阳牧秋却更沉默了,片刻后才沉声问:“那是为何?”
银绒察觉到祖宗似乎不大高兴,但也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媚妖嘛,在青楼里修行最合适不过,我师父就是这样的,一边吸男人的阳气,一边赚灵石,而且我赚得还比他多!”
“八万上品灵石啊!”银绒说到这个就双眼放光,“青茗郎许诺,初夜三七分,我七他三,七八五十六,那就是五万六千上品灵石,你知道吗,这么多钱,能把琵琶镇整个买下来,不对,能买一百个琵琶镇!到时候我衣锦还乡,作威作福,好好让那些从前看不起我的混蛋们开开眼界——可惜涂大嘴死了,不过他还有好多兄弟,都欺负过我——再把赌坊买下来,让我师父随便赌,再包上几十个美男子,换着花样伺候我!”
“几十个美男子,怎么伺候你?”城阳牧秋几乎咬牙切齿了。
银绒恍然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忘情,好像说多了,当着“恩客”的面畅想解甲归田之后的嚣张生活,的确不怎么合适。
但还没等道歉,银绒就又被城阳牧秋从被子里拽出来,这样那样。
第二次祖宗没控制住,又把银绒弄哭了。
银绒甚至抽抽噎噎地说把灵石退给他,从此一刀两断,再也不做了,这才把城阳老祖唬住,不敢再造次,甚至把“红袖公子”打横抱起,送到隔间准备好温水的浴桶里。
他依着青茗郎说的步骤,耐着性子,温柔而仔细地替银绒清理,银绒也懵了,他虽然听过也看过墙角,但那都是恩客对小倌,从来没有哪个客人会这样温柔小意地照顾人,因而这个操作他是第一次见。
城阳牧秋也是第一次做。
生疏,却足够小心,好像银绒不是个早就与自己睡熟了的狐狸精,而是什么易碎的名贵瓷器,需得捧在手心里,仔细呵护。
银绒不哭了,他早就不是童子鸡,连幕天席地的野趣也尝过,从来把那档子事和吃饭喝水一般看待,从来不知害臊为何物,这一刻,却莫名地脸红了。
明明只是清理而已。
脸红的不止他,银绒透过氤氲的水汽,亦看到城阳牧秋的耳朵也红了。
两人都没说话,被布置得如同婚房的房间里,只剩下撩动的水声,淅淅沥沥,蒸得人浑身燥热,银绒晕晕乎乎的,待到结束,才忽然一拍桶沿,懊悔地说:“完了!哎呀是我的疏忽,忘了告诉你,那东西不能清理的,我还要留着吸收炼化,才能修补妖丹……”
城阳牧秋耳朵更红了,这让他看起来,恍然与从前在琵琶镇的那个、失忆了的阿哥重合,但恢复了记忆的老祖,到底还是自带上位者的威压,说起情话来也有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威势:“你想要的话,我再给你些便是了。”
银绒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日上三竿。
他动了动头顶毛绒绒的狐耳,听到外头有人小声议论:“还没起呢,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再等等吧,昨晚,哎呀,啧啧啧,几乎折腾了一夜,红袖公子辛苦了。”
“嘘,禁声,小心吵到了贵人。”
……很好,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别人听他的墙角了,银绒想把头埋进被子里,可刚一动,就听男人嘶哑餍足的声音:“醒了?”
银绒这回彻底醒了:“……嗯。”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久之前,他才刚刚对祖宗放了狠话,说永不相见,昨晚就滚在了一处,还酣战一整夜。
但好像也不能完全怪他,第一次,他的眼睛被蒙上了,至于第二次、第三次……嗐,祖宗伺候人的手段有了质的飞跃,换做哪只媚妖也把持不住啊。
如今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了,银绒思忖着该如何处理他们的关系,要不要同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城阳牧秋却好像完全没有聊天的兴致,把人搂进怀里:“不是说累吗?再睡一会儿。”
银绒挣了挣,没挣开,小声咕哝:“真的一点都不嫌弃我了啊。”
“……”城阳牧秋顿了顿,而后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银绒的脸埋在城阳牧秋胸口,闷闷地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城阳牧秋喉咙滚了滚,竟有些紧张:“你说。”
银绒:“那一日,在那座荒山上,我遇到你师尊了。”
这个话题与城阳牧秋预想的完全不同,但他也严肃起来,听银绒一五一十地说了来龙去脉,最后问:“为什么我只是碰了一下他的墓碑,就被拉进了他老人家的幻境啊?”
第六十七章
城阳牧秋并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捻了捻银绒脖子上的铃铛,道:“师尊提到的那块涅槃羽岁和雕刀拿出来给我看看。”
银绒知道自家炉鼎这是准备帮忙,忙不迭将两样东西拿出来,同时忍不住问:“你真的相信我见到了佑慈道君?”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一下子就信了?
城阳牧秋:“你说的,我自然信。”
之后,银绒便看着城阳牧秋背对着自己捣鼓那块涅槃羽岁,青年逆着光,背影显得高大结实,不知过了多久,城阳牧秋将两样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银绒。
银绒忍不住有点失望:“连你也弄不懂吗?”
“弄懂了,”城阳牧秋,“不过这是你的机缘,需要你亲自操刀,我可以教你。”
银绒发现城阳牧秋似乎不在自称“本尊”,而是自称“我”,银绒动了动头顶狐耳,“多谢仙尊。”
“……”城阳牧秋,“你一定要与我这样生疏吗?”
银绒立即:“不生疏不生疏,我们昨晚不是什么都做了吗?”
城阳牧秋被噎住,有心重提那件事:“我那一日,在师尊墓碑前问你的问题,如今有答案了吗?”
“……”
银绒知道躲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
他又往鸳鸯锦缎被里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可以拒绝吗?”
小东西头顶狐耳蔫哒哒地趴着,心事都写在脸上:本妖是不愿意的,但如果你逼娼为良,那也只好从了。
城阳牧秋心里一阵酸涩,觉得更气闷了。
“罢了,你不愿意,我还会逼你不成?”
银绒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这不像是祖宗的脾气,依着他对城阳牧秋的了解,他老人家想做的事情,必然要用尽手段——暴力手段、以势压人,他做起来轻车熟路。
竟然没有逼自己?
银绒下意识甩了甩露在大红锦被外头的尾巴尖儿,心里想:应该是没有特别喜欢,所以才没有逼迫吧?
有道理。
他自己也曾很喜欢很喜欢过“炉鼎君”,想一辈子养着他,但时间久了,收到的拒绝多了,便不愿意再热脸贴冷屁股。可见“喜欢”多不值钱啊,这么容易就被消磨掉了。
而城阳牧秋与自己相处的记忆全失,他所记得的,不过是自己厚着脸皮往他身上贴、又睡过几次罢了。
难不成自己贴他的时候,他不喜欢,自己离开了,就突然变成了香饽饽?
这也太贱了。
不可能不可能。
城阳牧秋便这样在秀春楼住下了。
除了夜夜帮助银绒“练习采补术”之外,白日便守在自家小狐狸身边练功——银绒被折腾得不行,白天都是要补觉的——或是隔空处理一些徒弟们不敢擅自决断的门内事务。
一转眼,他便住了十七日。
整整八万上品灵石,别说住十七日,住上十七个月,秀春楼也稳赚不赔,奈何,那一日目睹过银绒风采的客人们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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