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他怎么可能不去,七符娘亲卤的猪头肉再配上一壶从镇上杏花楼打来的二两浊酒,哪怕给他千金他也不换。
“秦夫子,这个字怎么念呀?”
这个字啊,念善,人之初,性本善的善。
“夫子,夫子,我好喜欢你呀。”
他也很喜欢他们啊,喜欢的都舍不得死了。
“秦夫…子。”
哎。
老人彻底闭上眼睛,嘴角似乎流露出了一点笑意,他安详的躺在梨花树下,一阵风吹过,雪白的梨花被雪染红,更多的则是飘落在了老人的身上,犹如一场葬礼的落幕。
……
婆娑怔怔看着这一幕,忽然看向谢沉渊:“您说的没错,这场打斗没有胜利者,他们都死了,可是我不明白,难道您一早就猜到那个老夫子会这样做。”
谢沉渊望着梨花,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回道:“他没有了剑,那他的武器就是他自己。”
婆娑散去画面,小洞天恢复原样。
“天魔大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婆娑的柳条在细细挥动着,像是流光,流淌在小洞天内。
谢沉渊手心落下一点绿光,任它散落在空中:“什么问题?”
“您喜欢人族吗?”婆娑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小心,它承认,人族是有很多优点,那些妖魔不懂的浓烈情感让它都能为之震撼,但是……它们是妖魔啊。
婆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悲伤,其实,拥有人类的情感对妖魔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因此婆娑更喜欢看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也不想沾染人类的事情,那会让它的心动摇。
人类经常说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婆娑觉得这句话不对。
谢沉渊手指轻轻拍了拍身侧的柳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说完就起身离开。
等他出去时,发现桃夭宫里的万里桃林已经变成了梨花。
暮春梨花白。
不染人间色。
老夫子用生命诠释了他的坚决。
他亦要完成他的计划,谁也不能阻止他,哪怕是死亡。
有些事,他必须做。
是一切的结束,是天地的新生,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
第80章
“沉渊。”天守趴在书桌上,右手放下毛笔,将桌上宣纸上的笔墨吹了吹,等稍干了兴奋的对着沉渊喊道:“你快来看看我写的字。”
谢沉渊走过去,拿过来仔细端看。
天守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拿了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口,呐呐道:“我按照你的笔迹练习好久了,好不容易才写好的。”
谢沉渊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将宣纸放下来:“写的不错。”
嘿嘿,天守顿时笑了起来。
“天守。”谢沉渊看向这个强大的半妖:“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呀,大坏蛋告诉过我,我是半妖,不过我担心黑水他们不和我扳手腕玩,我就没告诉他们,我可聪明了。”天守得意的又吃了一块桂花糕:“他们都不喜欢半妖,没关系,我就是和他们玩玩,才不和他们做朋友。”
“其实,还有很多半妖,不过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很弱小。”谢沉渊执笔在宣纸上勾勒出几个半妖的容貌特征:“现在,他们住在白凰的上清山。”
“就是那个男人的山?”天守看向窗外正在梨花树下喝酒的紫衣男子。
“是的,他叫白凰。”谢沉渊点头。
“哦。”天守挠了挠头发,低下了头,忽然问道:“沉渊,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没有。”谢沉渊微怔:“你为什么这么问。”
“那为什么你要赶我去他那边?”天守抬起头来,憨厚的面容上,很是伤心。
“并没有赶你去他那边。”谢沉渊耐心解释:“如果你不想去,自然可以不去。”
“我就想呆在你们身边,哪也不去。”天守很固执:“我今天看了很多书了,我很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以后把道子规,君子尚游赋那些书挂在胸前,和桂花糕在一起,时时念书,只是你别不要我,好不好?”话到最后已有哽咽声。
谢沉渊望着他,没有说话。
天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自己微红的眼,瓮声道:“我知道要打仗了,你放心,我会守护你和小纵的。”
他抓住沉渊的衣袖,像是一个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急急说道:“我这几天心好难受,吃好多的桂花糕也没有用。”
“我好笨,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沉渊,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一定乖乖听话。”
谢沉渊伸手轻轻摸了摸这个半妖的头顶:“没有不要你。”
“至于要做什么。”谢沉渊沉吟。
天守眼巴巴的望着他。
“这个世间挺好的,有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它。”
天守眨了眨眼睛,有点迷茫,是要他经常出去玩玩的意思吗?
“那我以后去。”天守趴在桌上继续练习写字,继续写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是谢沉渊取的,是独属于他的名字,他很喜欢。
天守,他的名字。
谢沉渊不打扰他,走出了书房。
白凰拎着酒壶找到谢沉渊的时候,谢沉渊正站在桃夭宫最高楼上,楼高百尺,站在最高处时,可以一览南荒。
“这里风景不错。”
白凰看了一眼底下乌压压一大片的妖魔们,又看了一眼遥远南荒的边界线,那里人类修士的活动迹象若隐若现。
“要不要喝一杯。”
谢沉渊接过酒壶,抬头饮了一口,觉得甚是好喝,所以喝的很畅快,直到一壶酒下肚,才将酒壶还给白凰。
“让你喝一口,没让你喝一壶。”白凰有点肉疼,他的酒可不是普通的酒,乃是上好的竹叶仙,酒浓却不醉人,只会越喝越香。
“听说,这次带头的是大道门掌门。”白凰笑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问心无愧,尽力而为。”谢沉渊手扶着栏杆,说这句话时他微闭着眼,嗓音清润温和,仿佛在和友人闲谈风月,而不是在打一场关于天下局势的仗,他的雪发被一根丝绸发带松松的系起,风起时,白衣大袖飘荡,宛若谪仙。
白凰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他不懂这个男人。
他是天魔,理应站在他们这一方,可他偏偏又是从大道门出来的,他被人类养大,但他的身份让他无法再回到人类中。
他像是异类,游走在中间,不管在妖魔还是在人族里,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山上的半妖们如何了?”谢沉渊转身,背倚栏杆,问道。
“还好吧,就是带领他们途中死了几个妇人,到了上清山又有几个妇人不愿意和那些半妖在一起,我就给了她们一些银钱让她们走了。”白凰将他的经历简单的复述一遍:“不过我认为她们的选择并不明智,外面大乱,她们哪怕有银钱也不一定安全。”
“但她们坚持要走,我只能让她们走了,有些半妖想跟着走,被我打断腿留在上清山了。”
白凰说道最后,语气微冷:“那些想走的半妖拥有懦弱的情感又没有相对应的自保实力,简直愚不可及。”
“沉渊,我不懂你为何救他们。”白凰很是疑惑。
在白凰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件无意义而且无回报的一件事。
“那些半妖若是有选择,他们也不想出生在这个世界。”谢沉渊看向白凰:“可他们没法选择。”
“他们没有杀人,甚至连妖也没杀过,可他们一出生就被烙下了罪行。”
白凰皱眉,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沉渊说的没错,虽然他照看着那些半妖,可他从心底就认为他和半妖就不是一个路上的。
“谁让他们是半妖呢。”白凰只能归咎那些半妖运气不好了。
谢沉渊笑了笑,却无笑意,他重复了一遍白凰的话:“是啊,谁让他们是半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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