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鞭在黑色火苗的攻击下数层断裂,欲落不落,谢沉渊扔掉白骨鞭,身体不易察觉的一晃。
黑袍人咬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魔修,最终恨恨的入水离去。
沈纵跑出来,慌忙接住谢沉渊。
“沉渊。”
谢沉渊含糊应了一声,眼前发黑,紧紧扣住沈纵的手腕。
沈纵刚想说什么。
远处天际有人御剑而来。
“速去报告城主有魔修攻城!”守城修士远远瞧见护堤者死了一地,周围魔气滔天,海中血浪翻涌,厉喝一声,声音传至老远。
沈纵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苦说不出,后颈忽然一沉,自己被带到了谢沉渊的怀中。
谢沉渊提着最后一口气,御剑飞离了此地。
第44章
天高水阔,山河渺渺。
巨大的飞剑上,谢沉渊捂住刺痛的脖颈,指尖黑色的魔气缭绕,缓缓愈合着他的伤口。
沈纵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连第一次坐飞剑也顾不上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等谢沉渊放下手,立刻询问。
“嗯。”谢沉渊摘下面具搁在一旁,眼前仍灰雾蒙蒙一片,但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可以看见沈纵模糊的身影。
沈纵听了,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才有空转头看向下方,只见底下山川连绵,不见水泽,不禁疑惑起来:“沉渊,我们不是去千机城吗?”
谢沉渊正打坐修养,听见问话,回道:“我们不去千机城。”
“那…”沈纵想起传达给闻寒的话。
“我们去南疆的大楚。”谢沉渊的衣袍袖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墨发飞扬,他看向远方,声音因为喉咙受损缘故,有点嘶哑,音量不大,被风一吹,恰好只能被沈纵听见。
沈纵隐约知道了谢沉渊这么做的原因,心里发闷。
闻寒若是知道谢沉渊是魔,他会怎么做呢?
沈纵还没忘记闻寒对山鬼琅琊对态度。
千机城还有他师妹,如今看来,不见面的确是一个好选择。
沈纵望着谢沉渊,想了想还是将手放在那人肩头拍了拍:“你还有我。”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谢沉渊侧头,日光刚好照耀下来,面容越发俊美,浅灰色的双瞳似乎也染上了碎光,温雅无比。
“沉渊,你的眼睛…”沈纵凑到谢沉渊面前,仔细观察着,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喜悦。
“可以看见模糊的光影了。”谢沉渊摸着自己的眼睛:“魔气在治愈我的眼疾。”
“太好了!”沈纵眼睛一亮。
“大概最迟一个月就可以痊愈。”谢沉渊浅浅的低咳了一声。
“那你的心疾也可以用魔气治吗?”沈纵突发奇想。
“目前未发现。”谢沉渊摇头。
沈纵有点可惜,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没事,天下之大,总会有药治愈你的心疾的。”
谢沉渊无声的弯了弯唇角。
飞剑平稳的朝前飞行,厚厚的云层被飞剑斩开而后又聚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
沈纵苦恼的将被风吹乱的碎发用红珊瑚串重修束起来,可惜风越来越大,东吹一缕西荡一束,弄了半天,脑后的头发居然越来越乱。
他放下举的酸痛的手,眼角余光瞥见谢沉渊随风飘逸的长发,不禁有点羡慕。
谢沉渊似有所感:“阿纵,怎么了?”
“风太大了,头发不好扎。”沈纵干脆披散着头发坐在飞剑上,他在现实生活中因为大半年没怎么出过门,头发也长了许多,和游戏里发型很是相似,正瞎高兴的时候,手上一凉,手心里的红珊瑚串珠被拿走了。
谢沉渊道:“你坐我前方。”
沈纵听话的坐了过去,耳尖微红。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周围的风似乎也小了很多。
谢沉渊抬起袖口,左手五指轻梳面前之人的碎发,不紧不慢的将青年脑后不长不短的头发全部拢在掌心而后用红珊瑚串珠将头发高高束起,模糊的光影中,唯有那点红鲜艳夺目。
“好看。”谢沉渊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沈纵摸着自己清爽的高马尾,脸上热度越来越高。
系统忽然传来了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陵川之殇副本。”
“奖励虚空令一对。”
话音刚落,一对散发着淡淡紫光的双环鱼纹令牌就凭空出现在了沈纵面前。
沈纵将它拿过来,令牌不大,上面都写了虚空令三字,材质似木非木,触手冰凉。
“沉渊,伸手。”
沈纵将虚空令给谢沉渊,笑道:“刚刚系统通知我完成了陵川之殇的副本,喏,这个就是奖励,是一对叫虚空令的令牌,我们一人一个。”
“就是系统没说虚空令是怎么使用的。”沈纵摸着下巴,觉得有点亏,谢沉渊受了这么重伤,眼睛差点失明了,结果就给了一个小小的令牌。
谢沉渊指腹摩挲着令牌的花纹,末了,将它收了起来。
“真好,终于可以离开陵川城了。”沈纵顺势躺下来,浑身放松,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空暇时刻,目光前所未有的:“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沉渊,到时候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呀。”
“好。”谢沉渊低应了一声,眉眼在日光下愈发温和。
“给你新买的衣服也脏了,等会给你再买一件。”沈纵看着染血的白衣有点可惜。
“洗洗还能穿。”谢沉渊回道。
沈纵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谢沉渊不明所以的望向他的方向,似乎在疑惑。
沈纵坐起来,哥俩好似的搂住了谢沉渊的肩膀,笑声不绝:“就是,嗯,就是觉得我们家沉渊好朴素。”
谢沉渊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嗓音平稳:“为你节省一点不好吗?”
沈纵咧起了嘴角,这话他爱听。
半月时间飞逝而过。
谢沉渊慢慢睁开眼睛,终于再次窥见了天光,正值红日初升,朝霞漫天,光芒柔和铺洒天地,很久没有看见这等美景的谢沉渊心里舒慰,欣赏了好一会才低头向下看去,应许是值初冬季节,山林萧瑟,很少见绿植,但有一座山峰瀑布飞炼,泉水顺势而流,落下的泉水积成了一方水潭。
谢沉渊找好位置落剑。
等站好之后,发现此处水潭水极清澈,岸边巨石堆积成了小型的遮挡圈,地上草木凝霜,低矮处的灌木丛结着紫红浆果,小鸟低啄,见人来了,三三两两飞离,便只剩下了谢沉渊一人。
黑水剑和剑匣放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潭边的石头上,随后就是丝绸发带,染血的白衣,内衫,亵衣之类。
水面荡起涟漪,隐隐约约倒映出如水之人的容颜,乌发似墨飘在水面上,下颌线条流畅,薄唇形状姣好,鼻梁高挺,眉眼恍若清月。
明明是极冷的水潭,谢沉渊却无甚冷意。
他在落雪峰泡了几十年的冷泉,很熟悉这种温度。
不过被阿纵看见,估计他又要念叨了,谢沉渊放松自己的身体,准备简单清洗过后就上岸,伸手将石头上的衣服拿下来,白衣上的血迹被水一冲丝丝缕缕的流走,重先原先的布料色泽,光华耀眼。
谢沉渊指尖一动,衣服自动离水而出,飞到旁边的树干末端处,轻盈盈的白衣下摆随风摇曳,似云似雾。
忽然,从土里伸出来一只小手蓦地抓住了衣诀一角,微风吹过,又无物般从小手上滑过,再次飘飘荡荡的悬在树枝上。
谢沉渊眼神微凝。
只见白衣下方的泥土动啊动,两只小手带着幼儿特有的软嫩,使劲扒拉着四周的泥土,黑色的软软发丝沾染着泥土,一个小孩的头终于从土里冒了出来。
盘旋在半空中的黑水剑最终还是回到了石头上静止不动,谢沉渊看着小孩子的头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周围。
过了一会,两只小手撑地使劲的把自己的小身体从土里脱离出来。
整个过程对这个小孩而言着实辛苦,等到了最后,小孩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身上都是泥土,浑身脏兮兮的,也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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