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睁睁眼睁睁看着林雪旷把那人摔在地上之后,又干脆利落地一脚踩下,正中对方裆部。
还他妈碾了一下!
两人:“……”
他们吓得不自觉抱成一团,一下都不敢动了。
林雪旷这招又阴又损,但非常高效,对方顿时疼昏了过去。
林雪旷在那人的枪上踢了一脚,足尖将长枪勾到半空,抬手接住,塞进兜里,随即他摊掌翻出短刀,向上一架,跟又一柄迎面刺过来的的刚剑碰在一起,火星四溅。
同时,有人已经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后腰。
林雪旷手上发力,短刀把剑震开,接着向后用力肘击,抱着他的那个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力气顿时松了。
林雪旷趁机从他的怀里转过身,刀柄“砰”一下砸中对方天灵盖,同时,屈膝抬腿,一脚爆踹,那人还晕着,就被他踹出去了老远。
一对多,林雪旷完胜,周围一时没有人再敢上前。
但林雪旷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慰,因为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周围的敌人还有很多,打退一些,很快就会再上来一些,如果继续耗下去,吃亏的人是他。
还有这些人的来历、目的……
思索之间,忽然有一道鞭影破空而来,缠住了林雪旷的右臂。
下一刻之前站在瘦高个旁边的女人凌空跃起,抬腿当头下劈,林雪旷闪身一让,缠着他手臂的鞭子上却猛地传来一股巨力,硬是将他拽了回来,女人的攻击正中他的右肩,短刀呛啷落地。
——这是这么多人围追堵截了半天之后,第一次真正地打中他。
虽然紧接着林雪旷就握住了对方的脚腕,用力一拧,扭脱了那个女人的踝关节,可那又韧又粗的鞭子却没挣开,此时,之前婴儿木偶那颗滚在地上的头竟然倏地弹起,撞在了林雪旷的背上。
层层陷阱,环环相扣,林雪旷踉跄两步,还是没站住,身体前倾,单膝落地跪倒,一口鲜血猝然喷出。
一帮精通各种法术的人,打架竟然打到了这个份上,和街头的小混混群殴没什么两样,也真是没谁了。
可实在没有办法,哪怕是他们的傀儡术和蛊术到了林雪旷面前,都遭到了绝对压制,一不留神就会被反噬,那还不如仗着人多直接耗死他。
瘦高个一个箭步冲上去,正要动手,忽听有个人在身后道:“陈涛,等一等。”
陈涛一顿,脾气暴躁如他,竟然真的硬生生收回了手,还向后退了两步。
林雪旷扶膝站起身来,见说话的是刚才用鞭子缠住自己手臂的那个人,要不是他这关键性的一下,恐怕眼下的形势也不会如此。
这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长相不如何英俊,但气质十分沉稳从容,走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这才是真正带头的。
他走到林雪旷面前,友善地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巫方。”
林雪旷淡淡地看了眼他的手,没握。
巫方不以为意地收回去,说道:“你很高傲,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呢?”
林雪旷咳嗽两声,侧头吐了口血沫子,淡然道:“说与不说,有意义吗?”
确实没意义。因为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无论他只是个没背景没靠山的落魄穷小子,还是个来头不凡的隐藏大佬,仇结了这么大,这些人都不会再手下留情。
但人在目前这种状况之下,往往很难再顾得上冷静地去分析这些。
巫方眼中掠过一抹赞许的笑意,但下一刻,他就一把卡住了林雪旷的脖子,猛一个反身,将他受伤的脊背“砰”一声重重地砸在了车门上。
他收紧手指,面带笑意,慢条斯理地说:“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近在咫尺,但看着对方的举止,林雪旷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熟悉的,就像是另外一个他自己。
他笑了笑:“你猜?”
那名叫做陈涛的瘦高个对巫方很有几分忌惮,但他吞了那枚毒蛊之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更是对林雪旷憋着一股恶气。
此时见这小子落了下风还这么嚣张,陈涛忍无可忍,提起林雪旷掉在地上的那柄短刀,冲着他的脸比划了两下,怒斥道:“不说就是想直接死对吧!”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一阵水声哗啦作响,紧接着陈涛只觉后脑勺一痛,竟是被一板砖狠狠拍中,鲜血顿时从头上涌出。
事发突然,连巫方都是一个分神,就是这片刻的时机中,林雪旷突然暴起,上身后仰的同时双手握住巫方掐着他的那条手臂,猛发力一拧,同时抬腿,正踹中了对方小腹。
巫方疾步后退卸力,林雪旷趁机劈手躲过他卷起来挂在腰间的鞭子,用力一抖,鞭梢展开,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鸣响,“啪”一声抽到了陈涛的手上。
陈涛先被打头,再被打手,雪上加霜,手劲一松,林雪旷那把短刀已经被鞭梢打飞到半空,林雪旷轻松接住,物归原主。
他朝着河堤边看去,只见何暄湿淋淋地扒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块染血的砖头,冲林雪旷拼命招手:“快走,跳下来,我带你跑!”
林雪旷道:“不冷么?”
看他居然还娇气上了,何暄要急死了:“就忍一下吧!”
林雪旷友好建议:“你还是先上来吧,这不是办法。”
“没错,这不是办法。”巫方的表情颇为复杂,盯着林雪旷,终究依然温和一笑,用颇为遗憾的口吻说道:“这是我头一次看走眼,你——没受伤?”
生死搏命关头,他们每一招每一式的选择都尤为重要,刚才巫方将林雪旷按在车上,是考虑到他后背重创,采取这种姿势既能够增加对方的痛苦,也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但林雪旷刚才那一脚发力,腰背受伤的人可做不到。
林雪旷活动着手腕:“当然伤了,皮肉伤也是伤啊。不过为了争取一些时间,刚才确实有一点小小的表演成分。”
他微笑着松开手,短刀垂直落地,刀锋入土。
随后,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喟叹般的吟哦响起——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①
随即,一整片地面突然微微一震,而后迅速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波纹堆叠,澹荡如水,一行行墨色的书文从大雾中升腾而起,如同锁链般向着除林雪旷以外的所有人缠绕而来。
同时,周围的空气翻腾,无数人影幻象从中而生,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长吟轻唱:
“……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②
——离别煞。
这是一个在玄学界里很多人都听说过却没有见过的法阵,由一个叛徒的儿子所开创。
由于术士们往往拥有着比普通人强悍数倍的能力,为了保证社会秩序,他们身上的限制条件非常繁杂和严格,对此自然也会有很多人产生不满。
但一旦违背这些规定和条例,那个人所将面对的就是整个玄学界联盟的追捕甚至绞杀,所以大部分人并不敢尝试,尝试过的基本上也都死了。
这其中唯独有一个人,重伤之下还逃过了重重堵截,不单留了口气藏到国外,还一点点建立起了一个十分庞大的法术组织,名为“暗礁”。
当年那名叛徒,也就是暗礁的老大,逃跑的时候已经有妻有子,但是他走的仓促而慌张,并没有安置自己的家人。
他在叛逃过程中造成多人伤亡,最后这些愤怒的仇家抓不到人,就在他的妻儿身上下了降头,想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最后,那位妻子没熬过去,不幸身亡,而两人不过只有五岁的孩子最终倒是获救了,被他父亲的下属送去了国外。
二十年之后,这个孩子弑父夺权,成为了“暗礁”的新任老大,真名叫做唐凛,“离别煞”就是他根据自己的经历创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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